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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搗狼窩滅敵酋(四)

  會盟城呈長方形,四圍城牆高達一丈,上寬六尺餘;牆皮由一色的大火磚砌成,中間用三合土填實。假如從牆上實施爆破,難以打開缺口。而攀梯強攻,也會帶來大的傷亡。四麵城門都築有甕城,易守難攻;東麵城牆外挖有陡深的護城河,南、北、西三麵由於靠近錦秋湖大窪水灣,無法挖掘,茫茫荒野正好作為八路軍進攻的出發水上陣地。


  幾經權衡,攻城部隊把突破點選在了西、北、南三門,決定來個大大方方地破門而入。“咱們就從西北南往裏打,湖海大隊從東邊往裏衝,三愣、拴寶、老安合圍了冒進之敵後,殺個回馬槍,四麵再開進城子,管教他土狗崽子人仰馬翻,雞犬不寧!出發!”


  近在咫尺的“萬老刮”大本營依舊毫無動靜,陰沉黑暗得鬼影幢幢。但大隊人馬立即各自進入攻擊陣勢,但見樹林子南邊一隊人,像毛毛蟲一樣向寨門蠕動逼近,樊傻子和裴對艚帶過來的倆排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扔出六枚手榴彈,炸塌了外圍的三個射擊掩體。


  一片朦朧之中見得,會盟城北高南低橫亙在東邊,環城西逶迤向南的半道護城河和南邊的鄭潢渠、裙帶河相通連,像半條圍腰的玉帶。“萬老刮”多年打造的號稱固若金湯的這邊石灰粉夯土城牆很高,據說光金絲鴨蛋清子就耗費了十二小船的,向南都是高高的磚城,城門鎖鑰封銅,沒有炸藥和雲梯根本攻不進去。樊傻子虎眼一瞪道:“他娘的,放火,燒掉他這破門!”


  熊熊烈焰中,發了狂似的隊員們齊聲呼嘯,關得緊緊的城門禁不住手榴彈和大火的轟燒,三下五去二已變得稀碎不堪,偌大的城門巨扇顫抖著呻吟支撐了一會兒,便一聲轟響倒了下去,黑霧一樣的灰塵撲麵揚起老高。大夥一窩蜂擁了進去。內線陣地上敵人槍彈密集,進去的弟兄們壓得抬不起頭來。望著潮水般漫湧進的人流,“萬老刮”的守城隊伍隻管胡亂放槍壯膽,鳥銃手分成五人一排,一排開火拒敵,一排裝填火藥,打得彈如雨蝗硝煙彌漫。


  姥爺衝裴對艚一點頭,冷眼向前拔刀在手,扯足了嗓門喝令:“跟我衝啊!”“兄弟們,推倒這堵牆,敞開了打!”聽得“一……二……三!”一聲吆喝,文廟北牆己是轟然坍塌,隻見如蜂似蟻的守城莽漢嘍囉們齊唰唰排成隊,挺著長矛大刀,紅著眼呐喊:“刀槍不入!……刀……槍……不入!”猛烈反擊著。錦秋抗日大隊幾十人向土頑壓上來,土銃沒頭沒腦隻管開火,一片濃煙滾滾,硝霧裏鐵砂打得蒿草石基錚錚作響。摻雜其中的一貫道殘匪們首先風卷殘雲般接連嘩啦啦被成片撂倒。但城子裏的守敵抱著活命的念頭,似乎都已不介意是否真的像一貫道慫恿的那樣“刀槍不入”,眯著眼衝殺,而抗戰隊員們大刀長矛,鋼槍火銃齊發,短兵相接,連呼喊帶殺,攪成了堆、滾成了團……


  一窩蜂擁至的十五六個敵軍兵士,踉踉蹌蹌,尚自立足未穩,便當場被姥爺砍倒了四五個,剩下的人見勢不妙,有的搶路往回逃,有的往土坎裏趴,有的奇怪地大喊:“這麽厲害!為啥咱‘刀槍不入’的法術不靈了?”裏頭有人呼應助威喊著:“不是法術不靈,是你們昨晚找婊子娘胡掄叉了!”


  “砰!……砰!……砰!”老灣打頭的一支三十多人的隊伍從東門衝過來,老漢陽造和三八蓋子一齊發火,殺向了密集的敵群,不一會兒,就掃倒了一大片,割麥子般打得屍體成堆。


  這突然襲來的一擊,把土頑們嚇呆了,惶惶如驚弓之鳥,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逃!”但前麵被火槍封了路,忽地又折向西湧去,被隊員們一排槍彈打趴下了十幾個,一大群人連擠帶壓倉皇滾進了蘆葦叢生穿城而過的焦家溝中負隅頑抗。土坎上火槍放得像燃起了爆竹,隻管向下有人的地方開火,手榴彈像炸魚一樣往水邊飛,可憐擠下了溝的土頑亂作一團,毫無招架之力,死傷過半,除了幾個會遊泳的順溝西遁,其餘下的二十多人被打得焦頭爛額。最後,拴寶一聲:“繳槍不殺!”土頑們停止了抵抗,一個個從水裏落湯雞似的爬了上來做了俘虜。


  擔任主攻突破的錦秋抗日大隊二連,從西側湖沚的蘆葦蕩裏悄悄逼近而去。透過夜幕望去,隻見城西離灘塗約有二十幾米,原來的漁屋民房被敵人扒掉鏟平了,荒場上布滿了一道道鹿砦、鐵絲網。城門樓的窗口和兩旁的城垛口都用磚塊、麻袋堵起,變成了各種火器的射孔,控製著前麵的空曠地。顯然,要直接靠近西城門廊洞十分困難。於是,解決了出城敵軍的三愣踅回頭,親自帶了狗剩、李老貓等四名偵察員和爆破能手把炸藥包夾在腋下,按先前村民的指點和剛剛探查出的路徑,向北拐過一片草甸子摸過大壩,隱蔽到一幢敵人沒來得及徹底扒掉,空徒四壁的屋筒子旁,繼而機敏地貼近了城牆根。


  這時,“萬老刮”的流動哨發覺城下有動靜,一聲尖叫,隨即門樓上的機槍盲目地掃射起來。但三愣他們正處在敵人射擊的死角內,任憑他火力再猛,也無濟於事。隊員們把身子緊緊貼著城牆,向城門移動。不料就在即將衝進門洞的瞬間,兩個隊員被敵人的槍彈擊中倒下了。直屬一連輕重火力一起向敵人壓製射擊,勇敢機智的三愣繞到離城門十幾米遠的一個微微高起的大崖頭後麵,揀起一塊磚頭向城門洞投去,隨著“啪啦”的聲響,從門洞兩側的牆壁上,交叉噴射出兩道火舌。敵人暗藏的火力點暴露了。他趁機帶領戰士衝了上去,接近城門後先向裏投去兩顆手榴彈,就在敵人被炸懵的時候,一個箭步閃進門洞,放好炸藥,拉開導火索,迅速撤出,作好了隱蔽,“轟隆”一聲巨響,一股濃煙隨著紅紅的閃光騰空而起,大門被炸開了。


  十幾名隊員在機槍火力的掩護下,勇猛地向城門衝去。但跑到前麵的戰士剛衝進城門洞,又馬上退了回來。原來,第一道大門雖被炸開了,狡猾的“萬老刮”


  設置的第二道門卻死死地關閉著,這時敵人門樓上、城垛上的火力又複活了,封鎖了兩層城門前的地帶。


  狗剩腋下夾著炸藥包又衝了上去。子彈在他周圍暴雨般落下來,飛崩的瓦礫打在他的腿上,狗剩憑自己豐富的戰鬥經驗,知道敵人的子彈打的很低,於是,他一會兒把腿抬得高高的,像在淺水裏奔跑,一會兒又突然臥倒,匍匐前進,以蛇形跳躍的姿式向第二道城門撲去。隨著“轟隆隆”的一陣巨響,第二道城門炸飛了,埋伏在四麵的部隊同時展開了攻勢,密集的槍聲響成一片。守敵丟盔棄甲,朝偽團部抱頭鼠竄。二連立刻控製了西城門樓子,李老貓和隊員們穿過濃煙烈火,像一把鋒利的尖刀插進城內。


  與此同時,安碌碡率領的三連戰士搭梯攀上城樓,沿城牆分頭向南、北門衝去。北門樓上的偽軍被西門激烈的槍聲、炸藥爆炸聲和衝天的火光嚇得暈頭轉向。六十多名隊員呐喊著向城門衝去,地動山搖的呼喊聲在黎明前的曠野中回蕩著時起時落,顯得格外響亮聲勢浩大。但沒等衝到大營門口外陣地便聽到一排反擊的槍聲又脆又響地回蕩開了……安碌碡雖然好牛嘴光編,可打起仗來毫不含糊,總是一馬當先,隻見他馬王爺獨眼凝神一皺,眉峰向上一舉,又略微頓了頓,嘴角一抿,“叭”的一槍,前麵的偽兵一個倒栽蔥跌到了城牆下,後麵的偽兵一看苗頭不祥,即丟下兩挺嶄新的機槍不戰而逃。


  城內的敵人憑借街頭路口的道道工事負隅頑抗,攻入城內的大舅帶領隊員們與敵人展開了激烈的巷戰、街壘戰。響成塊的槍聲從這條街?劈裏啪啦?到那條巷,席卷了全城,戰士們奮勇當先,邊打邊進,直搗“萬老刮”的供用倉庫。供用倉庫設在東大街的南側,兩米多高的圍牆,緊緊裹著一幢幢結構堅固的古式房舍。院子一麵朝街,三麵被交錯的民房簇擁。兩扇黑漆大門緊緊關著,門前攔街構築了一道沙袋工事。敵人憑借優勢火力封鎖了前進的道路,有幾個戰士倒下去了。顯然,繼續從正麵直攻,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安碌碡在街道南側的一塊石階下,借著敵人機槍噴射出的條條火舌的光亮,向四周觀察著,目光落在了不遠處向南通去的一個巷口上。


  他吩咐幾個戰士隱蔽到街道兩旁,作正麵佯攻,吸引敵人的火力,其餘的退進了那個小巷,挖牆洞打通民房,迂回到了偽團部的一側。爆破員趁機摸了過去,在偽總部圍牆跟下,放了一捆手榴彈,隨著“轟”地一聲,牆炸開了,戰士們衝殺進去,院子裏的偽兵們猝不及防,大部作了俘虜。趴在門前工事裏的敵人,仍在向佯攻的戰士拚命射擊。隊員們躍上偽總部的院牆門樓,從背後一陣痛擊,敵人全部見了閻王。占領了文廟的川軍鍾排長和戰士們拿出幹糧剛想吃,觀察哨突然跑來報告一小夥土頑偽軍正偷偷摸過來。大家把幹糧往口袋裏一塞,忽地握起了槍柄。有的爬上牆頭,順著巷道向西一看,隻見幾個土頑探著頭,貓著腰,正從盡頭朝這邊趕。


  隊員們躍上胡同兩旁的房頂,布下了一個口袋陣。土頑們向前走著,見文廟裏沒有什麽動靜,膽子更大了。鍾排長震天一聲:“打!”房頂上的王銘章師長的遺孤尕子和天賜率搶著摔下去兩顆手榴彈,煙幕中,敵人跟著倒了下去。弟兄們象潮水一樣湧向了最後一個建在高台上的四合頭院子裏,那裏安著“萬老刮”偽頑總部辦公大廳,屋內的鬼漢奸子一看,便據室抵抗,他們把三挺機槍架在窗台上,暴雨般朝外掃射,衝進院內的戰士被打得無處躲無處藏,當場張倒了四五個,一看冒然闖進吃了大虧,鍾排長悔恨地高喊一聲:“撤!”機槍掩護弟兄們撤出了院子,躲到了殘垣斷壁後麵,他命令擲彈筒炮手道:“給我狠狠地轟,打掉那幾挺機槍。”


  隨著飛彈一齊向機槍射孔開火,片刻間,裏麵的瘋狂亂叫的機槍啞巴了見敵人機槍停下來了,尕子對鍾排長說道:“叔,機槍歇菜了,咱們衝吧。”


  “不行,你小子嫩嘍!雖然他們機槍苶了,可他們手裏的步槍衝鋒槍還有。”


  他又轉身命令道:“一齊扔手榴彈!”十幾枚手榴彈飛去,大青磚北屋外牆被轟塌了,沒被炸死的小鬼子和漢奸見躲不住了,不得不跑出來,趴在地上的遮擋物後向院子外頑抗著射擊。雙方直打得濃煙火光衝天,過了好一會才停了下來。鍾排長和趕到的安碌碡抬頭一著,趴在地上的小鬼子不見了,正納悶呢,剛才還正打得那麽激烈,怎麽眨眼間就不見了人影了?於是,鍾排長派人貼著屋山爬到了院子裏探查。“怎麽不見敵人?”戰士們隨即紛紛開著火,來到了偽頑總部院子當中,往屋裏一看,土頑漢奸真的全蒸發了,跌倒的巨大屏風後邊牆上是一道大門敞開著,鍾排長對安碌碡喊道:“是坐汽車跑的,這不是,地上還有車轍印咹,怪不得剛才那麽強的火力拚死抵抗啊!”


  原來正幻想著和宮本森強強聯手一舉滅了錦秋獨立自由抗日大隊,徹底消除心頭宿疾,從此,可以在錦秋湖平原上呼風喚雨作威作福的“萬老刮”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而總以為力大如贔屭的他竟然被姥爺運籌帷幄之中的太極功打翻在地,眼下,避坑落井的他見樹倒猢猻散,安碌碡又裂著俏皮話說上了:“驢D插到那醋壇子裏搗鼓,是醋也壞了,D也蔫了,好不容易忙活出的成果也瞎滅嘍!”


  至此大勢已去之際,隻有先顧了苟延逃命,好在他還知道自己作惡多端,很可能在劫難逃,狡兔三窟“萬老刮”於修建屋子的時侯,就特意留下了這麽個巧妙的假牆,實際上是個隱遁的大門,就是為了緊急保全而伺候的。誰也不會想到一向趾高氣揚剛愎自用的堂堂汪偽中將“萬老刮”會灰溜溜地狼狽潰竄了。


  天漸漸霡霂飄起來,街道上到處是摻雜著敵人汙血的泥漿。至此,全城隻有西南角日軍據點裏的少數日偽軍,仍在垂死掙紮。一座四尺多厚、兩丈多高的炮樓,矗立在一片古老的建築群中間。那是滿清時期為防止流竄的土匪修築的。其勢居高臨下,交叉火力控製四麵街巷。敵人妄圖據此苟延殘喘,固守待援。戰鬥最激烈的是在安柴村北關帝廟東的軲轆巷一帶。裴對艚讓撅腚子吳永清和他三當家的分別把兩挺捷克輕機槍架在魁星閣和一處地主大門樓上,同炮樓上的偽軍展開了對射,其他各路得手的攻城隊員悄悄地從下麵運動到了據點附近,占領了周圍的製高點。在強悍火力掩護下,爆破員從圍牆上打開的缺口衝進去,在炮樓下麵安放了炸藥包炸開了一個大窟窿,裏麵的十九名日偽軍當即被炸死五個。炮樓上層的日軍仍然朝隊員們瘋狂掃射。


  於是,第二個、第三個炸藥包接連在敵人的炮樓下開了花。周圍的房子也被四麵飛來的手榴彈炸得門歪窗斜,院子裏煙塵彌漫。不一會兒,日偽軍們把槍枝從窗口扔了出來,哆哆嗦嗦地從炮樓後麵的堂屋裏走出來,一迭聲地連喊繳械投降。從張店出動前來增援的一百餘名日偽軍,在沿途民兵的一路節節阻擊下,八十裏的路程從黎明走到了四上午,才慌慌張張地來到了安柴村南。愚蠢的敵人哪裏知道會盟城子已被錦秋抗日大隊占領了,日軍在前,偽軍在後,懵著頭皮前擁後擠地向城內跑。埋伏在城頭和兩側城牆上的戰士們一齊吆喝著:“客可來了,管飯啊,上大件啦,多好的肘子呀!”一齊把手榴彈像鵜鶘俯衝紮水捕魚一樣投了下去。敵人被炸得暈頭轉向,東倒西歪,來不及弄清是怎麽回事,丟下一大堆屍體,掉頭又往回跑。隊員們緊緊咬住不放,土槍發威了,“咚咚咚”一掃一大片,殺得敵人鬼哭狼嚎,死傷慘重,汽車也沒法上了,全部住下當了吃急親戚。


  姥爺看著戰場上的槍聲稀拉硝煙漸薄起來,打麥場似的東一堆西一堆的鬼子皇協軍土頑屍體,顫悸了一下,迅即收攝心神,握住正在列隊準備回防的封連長的手激動地說:“楊司令真好樣的!封連長你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卻一點不計得失,仁義之師,像你們這樣正宗的共產黨八路軍梁某我徹底佩服了!看來這天下非你們莫屬啊!真讓我心裏過意不去,改天我設宴款待弟兄們,不,不,慰問戰士們!”見擔架抬過了三支隊的八路軍小戰士,幾步上前詢問傷勢,又替他掩了掩被角,衝著馬連長又回頭對大舅說:“馬連長,傷員我留下包醫,拴寶,快去請夏莊田老先生,用最好的藥治療手段痊愈三支隊弟兄的斷骨紅傷!”


  馬連長搓著手囁喏道:“都是抗日,一家人,就不給你添不麻煩了。”


  “怎麽?信不過梁某人?”


  “哪裏?不是啊!”“這不就行了?請轉告楊司令放心,一個月後,俺親自護送弟兄們歸隊,並登門拜訪、酬謝!”


  這時,左肩掛了花的裴對艚被一個同樣傷了手腕的士兵架著走了過來,“衛生員!”姥爺高喊一聲,急忙上前攙扶,隻見裴對艚淚眼模糊地笑著說:“俺沒有啥,這才叫活得像個人樣了,你說得對,殺鬼子漢奸那叫痛快,隻是跟了我多年的撅腚子和眾弟兄死了不少……”


  “血債血償,這本帳‘窪老鴰’、宮本森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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