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俘虜”上陣打鬼子名師指點改進地雷（三）
逯大牙一揮手槍猛地站起，“來得好！梁公子，占領製高點，聽我的命令！”梁拴寶湊到他耳邊喳喳了幾句，兩人就帶著一個排，挎了仨沉甸甸的柳條筐子，扛著鐵鍁、洋鎬來到了村北口子孝婦河南岸的一盤露天碾坊附近，七手八腳地迅速埋設了十幾個地雷，然後隱蔽到了不遠處的崖頭後麵。
梁拴寶迅速拉上十餘人向東坡摸了過去。他們試圖衝過幹涸的河灣，搶占東北麵的土山頭，阻擊敵人。不想，剛剛接近到河邊，就遭到日軍機槍猛烈射擊，他的堂兄當即犧牲了。
梁拴寶一見五哥陣亡，頓時火起，一甩大肚匣子。
“媽那個臭B的！”
隨著“叭、叭、叭”幾個鬼子應聲倒地，趁敵慌亂之際，他帶領眾弟兄勇猛的衝上了土包子頂，並大聲命令：“給我狠狠地打！”
日本鬼子的屍體在崖頭前不斷增加，氣得日軍指揮官渡邊“嗷嗷”怪叫。丟下數具屍體之後，日寇對著土山頭連續發炮。卻在這時，鬼子的機動調遣觸發了剛才埋設的地雷，被一連串的“轟隆”巨響炸得血肉橫飛，哭爹叫娘，焦頭爛額，抱頭鼠竄，不多時就傷亡過半。敵人始終沒能突進到前沿來，看看太陽偏西，害怕暮色降臨橫生事端，遂嚇得膽戰心驚，不敢戀戰，悻悻撤退而去。博興駐屯軍小鬼子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本來宮本森大佐對於去年發生在小清河上的姥爺和逯大牙裹夥炸毀其鐵路裝甲巡邏車的事一直耿耿於懷，處心積慮地尋找湖海遊擊大隊、錦秋獨立自由大隊較量，早晨他聽到炮樓的漢奸電話報告了整個事態的進展，原妄想著乘虛而入，趁火打劫，一鍋燴了，結果事與願違，賠了夫人又折兵。
魯北尤其是博興縣的地雷戰那可是曹直正一手從膠東高密、平度、海陽一帶傳來的實用真經。地雷戰以其無處不在、隱蔽突發、防不勝防和殺傷力大等特點威震敵膽，讓鬼子疑惑恓惶不敢放開手腳使壞，博興裝備落後的抗日力量因而多了一個特殊的製敵法寶，著實讓駐屯軍指揮官宮本森頭疼。曹參謀長剛到錦秋湖區不久，大約是一九三九年麥收以後，梁司令就敏銳地發現了他的卓越軍事才幹，下頜上的胡須粗如針，微黃如金，再加上他臉上的那兩道濃粗劍眉，一雙彪銅朗目，真是儀表堂堂，不怒自威，並且，忠厚老實智慧勤苦，是位相見恨晚的可交摯友。於是，姥爺就弓以招士，見縫插針商量張羅著主舉辦了三期“錦秋湖抗日分子訓練班”，請曹直正擔任業務大拿。憑著強烈的愛國熱忱，雖然條件差，鋼槍不移，就給隊員們先發了一支土步槍或鳥槍，六個人一杆，作為訓練之用，時間半個月，大夥吃住學在群眾家裏，睡地草鋪，生活節儉，行動軍事化，主要學習如何使用槍械、手榴彈特別是選好地雷戰技法，琢磨讓敵人下鄉掃蕩發現不了，能踏上就爆炸。久經沙場的曹直正將膠東地雷戰法毫無保留地介紹推廣了過來。
姥爺詼諧地鬧曹參謀長說：“貓教老虎留一招上樹看門不出手，難道你不也看好自己的鎮家之寶咹？”
“哪裏？哪裏？一切為了抗日嗎？老鄉們都盼著多殺鬼子，盡早把他們趕出中國地去，我這雕蟲小技有啥值得保守、憐惜的？當然樂意奉獻，全磕打嘍幹糧筐子了！”
“好！俺也不是跟你鬧著玩嗎？那弟兄們就挽起眼皮子來，瞪大眼，給我瞧清楚了，豎起耳朵來聽仔細嘍，一定用最短的時間榨幹曹參謀長身上的寶貴營養！”一席話，將氣氛烘焙得既熱熱鬧鬧又莊重嚴謹。曹參謀長當場不厭其煩手把手地給學員們詳細周至地講解示範。
“殺鬼子不能光憑著恨，一股子蠻力確實有效，然而也有限，要打敗窮凶極惡的日本侵略者，必須得靠過硬出色的軍事鬥爭本領和遠勝諸葛的謀略。目前，敵人的戰力還是遠遠超過我們的，他們武器裝備先進就不說了，鬼子作為正規軍受過專門科班軍事教化以及高標準的體質和攻防技能訓練，又經常刺殺咱們同胞活人，確實鑄造出了嚴格殘酷的鬥誌和頑強過硬的軍事素養，要不雞屎之國為何那麽短時間就輕易占領了近半個中華？而我們呢首先從思想上重視起來，同時拚上去提高真本事。目前，除去土槍洋槍手榴彈等小打小鬧外，地雷還是非常重要的利器，一旦能用好了，小鬼子的難受勁比明著的爆炸物更可怕。”姥爺笑著跟安碌碡和新隊員們說道。
“地雷是很好用，可就是太少，上級調撥來的不夠塞牙縫，那次俺磨嘴嘎達牙地白話了半天，軍分區裏發了發恨，一個司令批條子，三個參謀簽字，我當是多少呢，跟著倉庫管員拐了三根胡同過了倆院子，那個折騰啊，一瞧紙上歪歪扭扭寫了十二顆，你說不要呢領導都給了，害怕惹著他們，若是要吧，雖然咱日子窮，可還真支不起俺眼皮來，宰個螃蟹崽子伺候一席客——好夠大方貨的唻！其他再就是都靠著曹參謀長帶來的那些，沒舍得用光。”安碌碡一邊說一邊拍了一把腰裏的手槍，然後，無可奈何地伸直胳膊兩手往外一翻，皺著蛾眉搖搖頭。
“我們可以自己做啊！明天我就教大家怎麽造地雷。”曹直正對著眼前急頭賴臉的安碌碡說道。
生鐵牛笑著撓了撓後腦勺說道：“地雷俺們也試著做過，就是威力太小。”
“這個簡單，我保證讓你的地雷每個都是狠家夥，脾氣暴得保管讓小鬼子吃不了兜著走。”曹參謀長肯定地點了一下頭。
“那好啊！曹參謀長，俺想現在就來學習怎麽造好地雷，小鬼子還敢來隨處撒野？”旁邊猞猁孫高興地從炕沿上跳了下來，臉上帶著企盼的笑容。
“看心急的！等著娶媳婦啊？”
“打鬼子比娶媳婦還拱執得慌啊！”猞猁孫不好意思道。
“哈哈啊哈！倒也是。”
“我原打算明天再來教的，就把要做的事往後拖吧，既然你們這麽熱心，我就這說了，其實一個高爆地雷很簡單，一是裝藥要多；二是包裹要緊。你們那些土地雷已經很不錯了，可威力不夠，照我說的彌補就行。至於其他的慢慢琢磨著來。”曹參長一拍生鐵牛的肩膀說道。
“哦，是這樣。謝謝曹參謀長！”生鐵牛點頭道。
“看你牛犢子見外的，我來不也是和你一樣的嗎？”
姥爺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吩咐三愣和猞猁孫把東屋油框裏盛著的陶瓷外殼地雷抬出來，“是瓦碴（陶瓷）殼的，三愣他們自己燒的，就是沒有鐵雷厲害。”“不錯，可以再加厚，特別是啊往泥胎裏多加些碎鐵角子、鐵釘子、小爛鍋片子等提高殺傷力，雷一崩，這些鐵子彈頭就會紛紛打出去，來個‘天女散花’瓣瓣綻開得小鬼子血肉破爛飛流。”曹參謀長輕輕地用手指彈了彈自己拿起來的地雷外殼。
“俺咋沒想到呢？好主意，俺這就去試試。”生鐵牛有點臉紅地說著，就興奮地轉身跑了出去。
四天以後，新雷殼子燒製出來了，為了保證雷殼質量，三愣一直守在小窯旁邊，所有送進窯口加熱的陶殼胚土上都早已在製泥胎子的環節裏，便小心翼翼地轉圈在上部鑲嵌進了十七八塊磨得尖尖的鐵頭子。“以前我也想過，就是一忙沒抓緊，這是按照你的方子燒出來的新雷殼。”三愣用手指摩挲著雷殼上部的一層像熟透了的金南瓜一般的疙瘩子突起對著曹參謀長說道。
“中！”曹參謀長摸了摸鑲嵌的彈頭說道：“裝滿藥後，拿到靶場後麵去試試！”
“關於藥量的瓶頸，也有了突破。前段日子南鷺山那邊開銅礦，我們前去整回了三百來斤轟石頭的炸藥，厲害著呢！”姥爺自得地說。
“太棒了！三百來斤，能造一百多顆地雷啊。”聽見姥爺報出來的數，曹參謀長嘴一下子就張得好大，他很高興地鬧了一句——“老梁出馬，一個趕八呀！哈哈哈！”他仿佛又看見了膠東那無數個大地雷爆炸，鬼子被轟擊得缺胳膊斷腿滿空飛舞的情景。
有關領導都在場，群情也軒旺著，當下猞猁孫和生鐵牛就馬不停蹄地用新燒製的雷殼和姥爺搞來的炸藥組裝好了一顆新式地雷，為了看看新地雷的效果，大夥特意來到了操場上，有遠遠近近七八米左右光景，栽起了十幾塊一指厚一人多高的木板來，圍繞著埋在土裏的地雷模擬小鬼子。
“引爆！”三愣一聲令下。隨即“轟隆”一聲巨響。硝煙散盡後，人們跑到木板前仔細地察看了起來，地雷引爆後的殺傷效果是非常之好的，離炸點七八米距離上的木板都被大力崩出來的彈頭給貫穿了一個洞，而總共有找到了十三個鑽孔，按照這個樣子估算，保守地說一顆這樣的新地雷讓五六個鬼子徹底地趴下變成廢貨一點問題都沒有。後來，他們就捉摸著把繳獲的鬼子的觸發迫擊炮彈改製成拉火引芯，使得許多閑置舊迫擊炮彈由此搖身一變成了拉火引芯的地雷。鬼子鐵甲車經常在博興車站至張店車站間肆無忌憚橫行跋扈，因為從未遇到抵抗，車上的士兵沿途任意槍擊各種目標，包括樹木、民房與活人。在姥爺走訪了解當地群眾時，一位村民氣氛地說龍王廟子有一位李孫氏老大娘，就是在菜園中幹活時被車上日本兵當靶子射殺了。日軍射中目標後手舞足蹈地狂笑而去。
不久，錦秋獨立自由抗日大隊組織抗戰訓練班學員展開了實習鐵路“破襲戰”，改裝地雷一鳴驚人，發揮了極大威力。一天上午十點鍾左右，幾聲鳴笛響過，敵人的又一輛牽引了兩節車廂的鐵甲車徐徐地開過來了，車上的鬼子兵、漢奸隊搖頭晃腦地東張西望，拉栓瞄準，正欲圖謀不軌。隨著“轟隆隆”一聲聲巨響，接著就是車廂激烈的撞擊聲，車體被炸成了兩段，掀翻了鋼軌，龜頭、車廂打著滾翻到路基下。車廂裏麵的鬼子兵沒被炸死的都嚇得魂飛魄散，亂了手腳，慌作一團。梁司令向著埋伏在一旁樹林裏的隊員們一揮手，一排密集的子彈暴雨般撲過去，直打得敵人哇哇亂叫，經過不到十分鍾的激戰，斃傷日軍、漢奸二十多人，繳獲了很多軍火物資，阻絕了敵人近一個月的鐵路運輸。從此，博興的小鬼子遠遠地一聽到地雷響，就心悸膽顫，即使被指揮官憲兵隊逼著往前衝也往往是保命第一，眼瞪得跟大蛤喇似的，小心至上，能躲就躲，消極應付，避險惜身，真正地磨開了他們的小九九東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