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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俘虜”上陣打鬼子 名師指點改進地雷

  打過來的湖海遊擊大隊逯大牙的兩個排,總算幹了個漂亮活,要不在錦秋湖一帶恐怕難以抬起頭來。


  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萬老刮?自以為聰明絕頂,機關算盡,但畢竟是武浪謀歹的莽漢,好在他逯大牙也是在延安抗大受過名師指教的,雖然實戰經驗缺乏,可這肚子裏的花花腸子確實盤結蹊蹺,用姥爺鬧他、逗他、抬舉他,諷刺挖苦他的話說就是:比錦秋湖上的草魚腸子是粗繁多了。


  今天是利見橋大集,偵察員報告了“萬老刮”準備將抓捕的農會幹部,俘虜的縣大隊士兵公開殺戮,為了鎮虎住“萬老刮”由來已久的反共魔焰,匡扶正義,清算其滔天罪行,可由於姥爺和湖海遊擊大隊的主力被北海軍分區調到了黃河口利津窪一帶,配合八路軍山東縱隊第三支隊打擊日軍掃蕩部隊,致使負責留守的他手下兵力嚴重不足,他就靈機一動安排了消聲阻擊手潛伏過來,又讓部下綁了“萬老刮”的大煙鬼兒子促使其提早敗下陣去,自己則帶隊悄悄包圍了“萬老刮”的裏外三層崗子的巡邏隊、執法隊,實行內外夾擊戰術,給了那幫吊死鬼扛鍘刀一塊凶氣出不來,專門嚇唬手無寸鐵的無辜老百姓的邪戾匪徒以毀滅性打擊。原打算敲掉這個罪魁禍首的,不成想讓他僥幸躲過了一劫。


  湖海遊擊大隊戰士將梁拴寶他們等“萬老刮”來不及殺害的人們領進了地主白蠟杆家的大院子,一個大個子在前麵牽著,後頭黃鼬拉雞似的跟了一大串。逯大牙還算仁慈,讓手下抽出了串聯著各自鎖骨的幾十米長的鐵絲,請來村裏郎中給他們各位都敷了藥簡單作了包紮以防止發炎。


  他手叉腰轉著查看,當走到梁拴寶麵前時,一下子愣住了,“怎麽?梁公子,你……怎麽也在這裏?怎麽搞的嘛?你看要不是我逯某神不知過不覺地打過來,你恐怕早沒命了!”


  此時,那險些喪了命的副大隊長順柳也狗仗人勢地羞辱道:“嗬,好你個梁拴寶,熱鬧湊得好,以前我怕你,現在我不怕了。瞧瞧這個不讓人吃飯的家夥了嗎?”他晃了晃手中的匣子槍,繼續得意忘形地挖苦說:“柱子唉!以前你趾高氣揚的好威風啊,今天怎麽蔫蔫了?退一步,我認識你,它可不認識你。”


  梁拴寶怒不可遏地斥責道:“順柳,你他娘的才撂了打狗棍,就戲弄叫花子了?你再敢戲弄我,當心我的弟兄們日後對你不客氣了。”


  逯大牙忘不了上次發酸不慎落水,被錦秋大隊隊員故意慢條斯理地撈起,因而喝飽了大半肚子渾湯綠汁,擔在土炕沿上直吐出一把苲草、小魚蝦的尷尬經曆,要發些火,卻恨不起來,就諷刺道:“老侄子一世英名,可這階下囚的滋味也不好受吧?”?梁拴寶沉思著,憋屈得無地自容。他是要臉的人,今天的草率曆險讓他丟盡了人,好在生命沒有危險。


  半天他才淒涼、尷尬地搖著頭,“嗤嗤”苦笑了一絲,暗啞地自嘲道:“還有啥可說的,手下敗將,連俺自家也覺得臉麵不如猴子腚。勢不得找個老鼠窟窿鑽進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好樣的!跟你老爹像一個模子拓的!不過啊,這就是你不對了,賢侄!我是誰?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戰壕裏的兄弟,八路軍、共產黨和錦秋漁農抗日窮弟兄都是民族先鋒!我要殺你還救你嗎?‘窪老鴰’和日寇、黃皮子漢奸才是咱們共同的敵人。”?“你的好意俺心領了,可你們共產黨就是麻雀頭做包子——光嘴,一天到黑總愛嚷嚷些不著邊際的高調調,俺莊戶人家孩子聽著崩耳朵。那你就這樣綁著我跟你說話嗎?”梁拴寶衝著老逯揚了揚後麵不能動彈的雙手。


  接著他又幽默地說:“你這臭棋簍子,你忘了上次我也是自己捆了雙手用下頜撥棋子贏了你的,今次難道你讓我加腳趾擺弄子贏你才服氣啊?!”


  一旁科班出身、書生意氣的三愣大隊長心細正經,平常不愛操真真假假、葷葷溜溜江湖市井痞子氣,來不得“大咧哧、大誇鼓、大拉誆”之類“耕得不深、拉得不淺”的尹樓行話——“大好大拉頭”。其實,三愣內心是很犯擔憂和猜諱的,他尋思著啊:也不知道逯大牙和柱子的心理滋味到底莫逆不莫逆,我和老灣他們現在可是在人家手上掌握著啊,所謂投鼠忌器,不得不防的啊。你主動出擊,似乎“裏手趕車——沒外人”地裝實誠人、老夥計,千萬拿準成了呀,咱可是?地瓜蛋剜梆子——不經敲打!一旦人家不領情,不買賬,煩氣了,不定再想到哪裏去了,一過放呲著人家,索性來個翻雲覆雨,咱豈不“二大娘腫脊梁”——難看的在後頭啊,綿養拴在桌子腿上——願意薅毛就薅毛,願意扒皮就扒皮啊!

  梁拴寶和老逯一下在此非常事態下兔起鵠落、超常規跨越式、撲朔迷離縮短距離的心裏?善意訛詐遊戲?真讓根底不知的三愣多少捏了一把汗。


  忽然,逯大牙那風雲際會、滂沱混沌著氣象未卜、陰晴難定的窄長驢臉一側勉強擠出了一副小孩巴掌大小緊俏寒酸、不易察覺、逢場作戲般的亞憨厚微笑來,凝固得令人窒息的緊張兮兮的氛圍預告著暫時的、有限度的、可憐的倏然化解。三愣這才提前敏感到一塊石頭落了地,遂放心大膽地抬頭喘了口勻挺氣。


  “噢,啊哦!我都忘了,急人無治,我都忘了,快給兩位賢侄鬆綁!他手又癢癢了:啥也絆不住他馬蹩腳,都給我看好嘍,別讓他待會兒再掖起俺個車來!”隻見逯大牙抬起右手拍了一下額頭,幡然若悟地揶揄著說。


  “臊棋盜!”當下他半摟著梁拴寶的肩膀,拍了幾下。


  就在他倆親親熱熱,崇辱相攜,一見如故的同時,安碌碡他們和縣偵緝隊剛好在柳旺村北孝婦河上截獲的一艘走私大煙和軍火物資船卻讓不明身份的人打劫走了。不久,梁拴寶通過多方了解才都把懷疑的對象指向了逯大牙他們湖海遊擊大隊。不過,這是彎彎繞的後話。


  驀地,一個手握中正步槍的戰士風風火火跑了進來,湊到他耳朵上低語了幾句,他神色隨即大變,鐵青著臉,跟要下雨似的,接著支支吾吾地吩咐:“先委屈一下吧!”回頭對警衛戰士說道:“扶梁拴寶和三愣到正堂前耳屋裏坐坐!”?他轉身往外匆匆而去,到了門口卻跟提輕機槍看守的士兵說道:“瞪大眼,可別讓他們這幫小子跑了,誰敢輕舉妄動,立馬給我吐吐嘍!”


  所有的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一眯眼蹲著的,躺下的,靠牆依著的,氣氛早已用不著提心吊膽了,撿了命根子回來的他們感激地看著和氣警戒的士兵,但那兩個戰士對用繩子反剪著雙手且具有攻擊性的雜牌軍仍然不敢犯老虎打盹,一會兒,就不放心地三鉤著兩道滴滴溜溜的賊眉鼠光隔了七八米的距離眄斜上幾眼。


  中午歪大了,利見橋末集上老鄉們陸陸續續稀拉起來。騾馬市上,已經變得冷清了許多。雖然這“一溜邊河崖”最大的騾馬牲口市,方圓百裏有名,尤其是夏季的騾馬大會,更有附近六七個州縣的騾馬商人都趕來湊熱鬧。七裏八鄉的漁農想要淘換出挑牲口的還是要奔這裏來相看。落後的中國農村,一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前的漫長曆史時期內,買賣牲口非同小可,是莊裏的大事,那些來趕騾馬市的人,責任重大,個個表情嚴肅耿矜,很煞有介事似的,眄睞左右,轉來轉去,對相中的牲口反複打量,旁邊的騾馬經紀巧舌如簧,表演著如何挑牲口的絕活,打量前胸後腚身個,翻眼瞼,看牙口,買的滿意了,則有雙方的經紀袖口相對相互伸縮、抓摸著指頭,或者掀起褂子大襟來,遮蓋住兩人的雙手,各自伸出代表著數字的手指,神神秘秘地商定價錢。妥當後,那賣牲口的一身輕鬆的喊幾聲,牽回去,先領回去,下一集再上門收錢,牲口有毛病,那還是我的牲口。買牲口的則是一臉滿足得意,引著牲口,炫耀一般,慢吞吞往回趕。日頭自冒紅時,騾馬市就開始交易,日上三竿正是最鼎盛的時候。可是今天那些個常來的牲口販子感到氣氛依稀比往日有些不同,究竟不同在什麽地方,卻又難說。人群中幾個牽著馬匹似乎是前來淘換牲口的人目光如刀,顯得極為凶悍,不小心碰到他們的目光,都覺得打個冷戰。那幾個人也不東張西望,似乎等著主顧上門。一個老經紀劉瘸子大清早晨就幾口老燒豎下喝迷瞪了,臉紅脖子絳,懵著頭子上去搭話,轉轉悠悠瞅著大馬問起了價,掏出紙煙相讓,卻被人家推開,那個一臉絡腮胡的大漢,嘿嘿一笑,心想:你也不撒潑尿照照,老酒鬼,糊塗蛋!“我這馬啊,賣!五百大洋。”劉瘸子受了戲弄,一點一拐氣哼哼地走開,“這是正經人開的價嗎?整個來鬧市的。”他嘟嘟囔囔著有點晃晃蕩蕩無趣地離去。


  一隻眼斜一隻眼害眵的歪脖子土老罩正和他爹往莊稼地裏送糞,第三趟回來的路上,看到大西北小清河孟橋渡口方向煙塵滾滾,一向遲鈍的他這次不知怎的就睜大了眼,瞧直準了,外表上他往東北方向打量,內情人才知道他正聚焦著西北盯對呢,他覺著出了什麽事,遂認真地說:“爹,你先推車子回家,我到墳頂上看看怎麽回事。”撂下這話的工夫,他那肩背像是釘著塊厚木板子似的人已忙活著跑到了旁邊火紅火紅的高粱地裏,那幾個老柳樹掩映草蓬瘋蒿的墳菇堆上頭了,站著抬手遮起捂眼罩使勁瞭望一陣,又爬上大墳的一棵最高的老柳樹三杈子間,抻著個脖根,雞鬥似的搖擺著個燜茄子小頭斟酌,這次終於看清楚了,隻見一群黃乎乎的隊伍跟暴雨發大水漂下來的幹玉米秸捆子似地向這裏滾湧而來,前邊是步兵,後邊是馬隊,再後又是步兵,土老罩心想這下壞了,是鬼子的大部隊人馬來了。於是,一邊往村子裏跑,一邊大聲喊叫著:“鬼子來了!”聽到他沒人聲地咋呼,在坡裏幹活的百姓們紛紛停下營生,慌忙拿起農具,拱著小車子,滴溜咕嚕地掉頭往村裏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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