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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火車站獵殺伊藤雄一郎(二)

  “再等一霎,機會難得!”拴寶像鐵鑄的一樣,手指撫在扳機上,聚焦著伊藤雄一郎哪怕眨眼的變化。他不相信一向驕橫跋扈的日寇能始終?在那裏癱瘓著。肯定是受到了冒然行動的不知情的鬼子的感染,裝甲汽車附近的日軍似乎也等到了自己援軍即將到來的振奮消息,他們膠柱鼓瑟蠢蠢騷動了起來。好幾個鬼子同時壯著膽子從掩體後貓著腰探了出來。向自己的導師衝去,想著以最快的速度架起伊藤雄一郎逃離死亡地帶。然而,這卻給守株待兔坐享其成的拴寶提供了得心應手的屠戮機會,他飛快地扣動扳機,一個個小鬼子“噗通”、“噗通”應聲倒在了地上。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猞猁孫繼續急躁躁地建議著,他兩隻手掌續貂地長豎起耳朵,捕捉監聽著鬼子兵的喊叫聲後對姥爺提醒著。姥爺仍舊沒有做聲,他便不再吭氣了,他知道內心風起雲湧的姥爺正在冷靜地火拚著最後的危機和意誌的大較量。他接過拴寶手裏的狙擊步槍嚴密掃描著伊藤雄一郎臥倒著的位置。那個老鬼子好像是窩囊累了,也聽到了自己大部隊即將趕來的消息,於是,他開始緩緩地移動自己的身體,妄圖鋌而走險地靠進近在咫尺的裝甲汽車。隨著他豆蟲一樣地蠕動著,伊藤雄一郎借屍還魂地推扶著三具屍體抵禦著暗藏的險機,漸漸偏離了原來的角落,更接近了裝甲汽車,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仨大致橫疊的屍體中的上麵一具斜著滑了一下,正好閃開、成全了一個兩隻拳頭大小的射擊孔,這還不算,伊藤雄一郎竟然急不可耐地往上一躥而起,躍向了對著他敞開試圖接濟他的裝甲汽車左門,半個肥豬身體抖出來,說時急那時快,姥爺食指不慌不忙地就摟了火,“噗!”依然是那麽細弱,就像開春錦秋湖裏漸次融化的冰蓋下崩著的一大團湖底泥氣,突然從被磕開的冰層裂縫裏柔促釋放出來,憤怒的子彈劃破空氣準確地向伊藤雄一郎後背鑽去。本來把握十足的一槍完全能夠輕而易足地要了伊藤雄一郎的命。接下來伊藤雄一郎將不可置信地鬆開已經抓住了裝甲汽車扶手的右手,瞪著複雜的眼神回頭張望一下,仰麵摔倒在了車前,一命嗚呼。姥爺也會如釋重負地鬆口氣了。


  然而,這隻老狐狸並沒有繼續把動作連貫下去,緊要關頭,他突然趴下,姥爺射出的子彈僅擊碎了他的肩胛骨,差那麽一點就鑽進他的心髒,而大舅補襯的子彈打了空。卻給伊藤雄一郎指示了襲擊者位置,他用手衝著姥爺他們潛伏的樓頂一指,刹那間,疾風暴雨般的子彈向著樓頂飛去。姥爺反應更快,隨著伊藤雄一郎的比劃,姥爺立馬意識到鬼子發現了他們,便鋌而走險一側身子衝著一前一後兩輛跟在裝甲汽車後麵的汽車油箱就掃了一梭子。油箱瞬間?轟隆?兩聲爆炸開來,將後麵的幾個日本兵送上了天,大火熊熊燃燒著,濃煙滾滾,被傷亡和困襲激怒了的日本兵鬼哭狼嚎地大叫著,衝著姥爺他們埋伏的樓頂瘋狂掃射著。裝甲汽車上的重機槍還在“呱呱呱”沒命地胡亂射擊。??

  姥爺仰頭看了看半空,天色正漸漸變得陰沉起來,大片的烏雲堆積在上空層層翻卷著,壓得天際一片灰蒙蒙的,一輪被大白光淹沒的上弦月於層層陰霾中迷迷蒙蒙的露出一個隱約輪廓。沉沉霧氣籠罩在博興縣城的上空,顯得猙獰而壓抑。


  他們不敢怠慢,趁著混亂,立馬溜下了樓頂,混入了趕集逛街的人群中。


  三個人拿上早預備好的趕集用的扁擔、繩子和兩挑葦編筐子篩子筌,那樣分量既輕俏又趁堆,便於快速行走。他們裝作來賣農副產品的鄉下漁農,那樣急急火火地快走,還不住地用眼睛餘光往左右兩邊掃視著,雖然裝得無事一樣,但也有點明顯的從趕集的人群中突兀出來了,在大街上疾進,若碰見鬼子漢奸中的高手,必會發現蛛絲馬跡,姥爺覺得目標太大,就拽了一把拴寶和猞猁孫,三人迅速岔入了一條小巷狂奔而去。慌不擇路地匆匆趕路,在一個岔路口正好撞上了迎麵過來的鞏水秀。低頭疾行的鞏水秀一下子沒緩過神來。


  機警的猞猁孫說道:“九叔,這妞我見過,春風酒樓老板的閨女,咱們抓了她,日本鬼子常來喝花酒,敲一下鞏大掄,他自會想辦法送咱們出城去!”


  還沒等姥爺發話,急於求成的猞猁孫已經用胳膊緊緊地勒住她的脖子,手裏的槍頂住了她的太陽穴。


  梁九厲聲嗬斥:“放開!”猞猁孫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梁九提高嗓門:“老子的命令聽見沒有!你現在是抗日先鋒戰士,不是土匪,殺鬼子的人能幹綁肉票這種下三爛的勾當嗎?”猞猁孫不甘心地鬆開了手。姥爺端詳著認出了鞏水秀。


  鞏水秀也仔細地辨認著眼前的大漢:“你們是……?”


  梁九不好意思地賠禮說:“驚著你了吧?對不起!”“難道你們就是剛才被街上那些鬼子漢奸壞蛋追拿的人?”姥爺默不做聲。隻拉低了一把葦笠。


  “我看你們是好人,快跟我走。”


  這時,附近響起了零星的槍聲,日本鬼子皮鞋踏地奔跑的哢嚓和虛張壯膽的嘶叫聲,越來越高。


  鞏水秀一把拽住梁九道:“這兒不能待,奔那邊!”鞏水秀把兩人從後門帶進了春風酒樓。來到一個堆積陳舊雜物布滿灰塵,胡亂扯著蜘蛛羅網的柴房,鞏水秀拉開門,將他們二人推了進去:“你們先在這兒待著,舊院很安靜,我出去望望風聲,呆一會再來看你們。”


  “這是啥地方,不會有人來吧?”猞猁孫不放心地問道。


  “甭擔心,他們就是把全縣城都翻遍了,也不會找到這兒的。酒樓旅館部的廢柴房。我以人格作擔保,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加害你們!”鞏水秀說完話,“砰”地把門鎖上了。


  梁九一屁股坐在一堆玉米芯柴上,猞猁孫湊了過來:“九叔,她是賺錢老板的孩子,該不會把咱也賣銀兩花了,該不會裝了麻袋給鬼子漢奸當了榮華富貴吧?”


  “沒事,別瞎琢磨,鞏大掄利欲熏心唯利是圖,可他閨女是個好人。大夥都這麽說的。同時,內線跟我匯報過她也是濟南誼正中學進步學生聯合會的負責人。再說了倘若出現意想不到的危機,屋頂兩下子就能用這杠子捅出個大窟窿來,開個天窗太容易了,你看到了嗎?咱仨攀上梁頭,翻身出去順著跳到東邊的民房上,有前後這幾棵梧桐樹遮擋著,貓似的一溜煙躥開,任何人甭想靠近。拴寶,你就坐在窗戶下這架老織機上,結結實實地給我盯著外麵動靜。”


  “九叔,你啥時候認下了這麽個水靈靈相好的?”


  梁九反過手來,狠狠地扭著他的耳朵,拽得老長。猞猁孫呲牙咧嘴,急皺著眉頭,伸手往回拉,“再胡說連舌頭給你揪出來!”


  猞猁孫連忙不迭口地說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不是跟你鬧著玩嗎?”


  “知道啊!俺不是跟你親嘛!”姥爺撒了手,用胡子善意友好地去紮猞猁孫的笑臉,兩個人越黏糊越投機。


  不一會兒,鞏水秀緊張地走進前院,升任了管家的跑堂客穆鐵錘突然從堂屋裏冒出來:“小姐。”


  鞏水秀心裏有鬼,嚇得差點兒跳起來:“哎喲!”


  “又來了個東花魯樣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眼下正挨家挨戶搜查,老板讓都把門關緊了,女眷一律不許出去。”


  “知道了。”鞏水秀招手讓丫環小蜻蜓跟過來,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小蜻蜓悄無聲息地鑽進來。


  “怎麽樣,人抓著了嗎?”鞏水秀問道。


  “大概沒有,鬼子漢奸還在搜查呢!聽說剛才抓了十幾個趕集的,審問了個遍結果全都不是。”


  “晚上吃啥?”


  “我到廚房裏去看看。”


  “我就不出去吃了,感覺渾身疲遝,待會你給我端到屋裏來。多拿點,我跑了半天餓了。”


  小蜻蜓撇撇嘴:“我說小姐,晌午飯才吃完沒多會兒,你今兒個究竟怎麽了?”


  “沒看到我出城辦事累了嗎?操這麽多心幹啥?快去吧!”


  傍晚,鞏水秀端著托盤躡手躡腳地出了繡房,瞧瞧周圍沒人,便小心翼翼地穿過院子,輕輕推開柴房的門。猞猁孫驚得從破地排子車上站了起來,梁九倒鎮定自若,一動沒動。“餓壞了吧,趕緊吃。”鞏水秀說道。猞猁孫拿起饅頭,狼吞虎咽地就往嘴裏塞,梁九則注視著鞏水秀水汪汪的大眼睛,試圖從她的神情中解讀出什麽來,爾後輕聲問道:“外邊咋樣了?”


  “還在瞎折騰呢,你們在這兒躲幾天,等風聲鬆點了,再想法送你們出城去。”“那可不行,我還有批硬貨在裴對艚手裏,害怕夜長夢多。”


  “有急事也躁不得,現在出去指定不行,先吃飯吧。”


  猞猁孫已經不用緊勸地忙活得入了戲,正端起大腕紮紮實實咕咚咚猛灌開了小米黏粥,由於節奏太快,翻不開沫,咽不迭,憋得直喘粗氣打嗝。“你老孫家花果山上有的是瓜果桃李,還這麽急躁?”拴寶跟他開著玩笑,他知道孫叔確實是操勞得又累又餓了,自己雙手也撩起大襟抹了抹,從筐子裏拿起一張爆著黃綠香蔥花的油餅遞給姥爺說:“爹,你先吃吧,聞著挺好,這趕得上俺娘擀的了。”


  姥爺接過餅湊到嘴邊又停下了,孩子無意間說出的一句話戳到了他的心尖子上,姥爺驀地想起了那些和二姥姥在錦秋湖上度過的那些投情歲月,一勾起二姥姥遭遇鬼子的魔掌英年罹難的往事,心頭猛地漫過了悲涼的冰水一樣,禁不住喉頭哽咽著,愣愣地發起了呆,感覺有熱淚汪汪在眼眶裏一個勁地直打圈圈,他使了很大勁繃持著,才沒有讓它流出來……


  拴寶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不該那麽提,連忙內疚地說:“爹,怎麽不吃?”卻懂事地故意裝作顢頇地不再提什麽事,以免姥爺更傷心難受。接著,繼續若無其事地端過黏粥碗來道:“爹,你喝!”他想以自己的努力,分散姥爺的心結思緒,以將功補過。


  姥爺重新把放鬆了的餅卷起來塞回到了拴寶手裏說:“我再拿。”自己又捏了一張餅,狠狠地咬了下去。拴寶鼓著腮幫子嚼著,感覺有點噎得慌,遂小口地喝起了粥來。


  鞏水秀看著他們有點不好意思的狼吞虎咽著,很是興奮,又不免慌亂,趕緊站起身:“你們先吃著,我再去廚房端點。”她走出沒兩步,就聽到柴房裏傳出兩聲稀裏啪嗒的悶響,鞏水秀趕緊折返回去。他一推門,立馬鬆了口氣,姥爺和猞猁孫、拴寶都相繼歪斜著躺在了柴禾上,頭重腳輕地昏倒了。


  原來鞏水秀在小米粥裏下了蒙汗藥。


  鞏水秀關上門子,手忙腳亂地把三人用繩子綁了起來。她手裏顫抖地掂著把閃亮的匕首,守在姥爺他們身邊,過了一袋煙的工夫,最早喝粥的猞猁孫一個激靈,身上的藥勁兒立馬全醒了。


  “告訴你們,別出聲啊,一叫喚把人招來了,你們會死得更快!”鞏水秀說道。


  “我就說呢,天底下哪有白吃的晚飯,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大杆子啊!你這相好的,我老天哎,真是六月家的包袱——可好好煞了!”猞猁孫瞅著鞏水秀又白了正在蘇醒的姥爺一眼埋怨著說道。


  “你既然要抓我們,可幹嗎剛才還救我們?脫了褲子放屁,費這勁幹嗎!”猞猁孫罵道。


  “我說猞猁哎,跟人家女孩子講話,嘴裏幹淨點好不好啊?”姥爺睜開眼頭一句話就插斥道。


  “她都對待咱這個樣了,還講啥文明?”猞猁孫反唇相譏。


  “各位大哥,對不起啊,我也是被逼無奈。不過,我絕沒有加害於你們的心腸,否則,這刀子早就捅下去了。你看俺拿著刀子手都哆嗦。事情原委是因為管家穆鐵錘說你們是殺人越貨的采花大盜,父親吩咐把門關緊了,女眷一律不許出去。我們不得不防,再說了,我又是一個女兒家,隻有先下手為強,有失恭敬了。我估摸著你們遠不是通緝令上寫的那樣的人。所以,我要聽聽實話,你們到底是誰,到博興縣城到底來幹啥?”


  “既然懷疑我們是東花魯的同行,幹脆把我們送給官府領賞去吧。”猞猁孫一歪頭賭氣說道。


  “那好,你說,為啥到縣城來?”


  “別這樣,猞猁。聽我的,姑娘,你們受蒙騙了。鬼子漢奸為了逮住我們,就千方百計抹黑,搞臭我們的名聲,把別人幹的壞事都安在了老子身上,屎盆子都往俺頭頂上扣,好讓老百姓疏遠我們,不敢收留我們。說我們是采花大盜東花魯樣的人也在預料之中。你想啊,整個博興縣城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能是普通的明火盜竊嗎?事已至此,就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摸進縣城來擊斃了鬼子督察魯北大掃蕩的巡視官伊藤雄一郎那個老賊。”


  “什麽?大日本帝國堂堂中將巡視官伊藤雄一郎被你們給宰了?啊!……天呐!……幹得好,幹得好,真他奶奶的痛快,痛快!”鞏水秀驚得雙眼皮往上一抬,嘴張得大大的激動地說。


  “那你們也不像八路啊?”鞏水秀又詫異道。


  “難道光興八路軍共產黨殺鬼子,別人就殺不得了?隻有他們才有權消滅敵人?”


  “也不是,不過,第一麵我就瞧著你們身上有一股勇武的浩然正氣,與眾不同。就是搞不清具體身份。”


  “莫非你們是傳說中八路九的人?你們是‘傲海蛟’梁九司令的?”


  “都寫在臉上嘛?”


  “當然沒有,但我一猜就八九不離十。大杆子,不,梁司令啊你有所不知吧,在這博興城內外平常為了鎮虎住地痞漢奸,不少人就提你,而對方一聽到你的名號‘傲海蛟’‘八路九’,說啥也得賣個麵子。梁司令,你在我們青年學生中廣受景仰,大家都敬佩你的殺敵威名!滅日寇救中國,人人有責。我們學校有的同學準備加入到你的隊伍裏,不知你歡迎不歡迎?”


  “真的?謝謝姑娘!當然求之不得,你代我先感謝你們莘莘學子的愛國激情。我也認出了你,隻是還沒來得及說,更知道你是濟南學運領袖,誼正中學的學生會主席。”


  “我就知道你們絕非江洋大盜,是殺鬼子救中國替老百姓報仇雪恨的大好人。”


  “好人?還說是好人呢?有這樣對待好人的?是不是你們家門裏獨興見了客人任二話不說先綁起來,頂了喝茶坐席款待?鞏府上的見麵禮真個天下第一啊!”“那是因為……不好意思,光顧了說話了。”


  “猞猁,截聲的吧,我說你,累不累啊?閑著沒事,給狗去癢癢也行啊!”姥爺不耐煩地說。


  鞏水秀正低頭尋思著要張口,外麵突然傳來了一個陰冷冷的聲音:“壞人又沒寫在臉上,人為了保命,啥話都說得出口。”


  門被推開,穆鐵錘拤著腰站在門口:“小姐,我一早就看出你今天不大對勁,這倆家夥的舌頭上都能跑火車,你可別被他幾句話給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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