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 引蛇出洞雪誣救人（九）
砰砰叭叭的一陣槍聲響過之後，就聽三愣高喊：“想活命的快給我舉起手來！”眾匪首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給嚇懵了，急惶惶亂成一團。
龐大頭舉槍就要向三愣射擊，刺泥鰍一揚手臂，竹篙從手中飛出，直奔龐大頭的後背，隻聽“咚”，猛重的一擊將他打得立馬成了陰陽膀子，篙上的泥水苲草、黑根塊墮糊了一臉。龐大頭酒勁衝腦一聲慘叫，摔倒在了地上，手槍也被撞到了水裏。
其餘的匪首慌亂地掏槍，有的被魚叉刺入手臂，有的被木棍砸中膀子，有的被刀架在了脖子上，多數走路還走不穩當，哪還有還手之力，隻是不停地叨扯著夢話：“不要鬧，不要誤會，我們是挨請來吃酒的。”
安碌碡始終站在旁邊冷眼觀戰，看到隊員們輕易得手，他倒剪著雙手慢慢踱了過來，左手一把揪住仰躺在地上的胖大頭衣領，抬腳踩著他的大腿說道：“花花，剛才伺候的你們還行吧？大魚大肉加好酒的也沒傷著肚腸子吧？老爺我夠意思吧？咹？可……為什麽你們人糧食吃了幾十囤了，卻就披著人皮沒長人心眼？咹？”
胖大頭早已沒了昔日的威風，他理虧地將大頭歪到了一邊，“再讓你們狗仗人欺淩百姓，栽贓你安老爺！”安碌碡一邊悠悠說著，右手可就迅掌超及閃電，照著胖大頭的豬腚腮左右開弓地扇開了，一陣連環掌直打得龐立花滿嘴流血涎，
末了手下留情的他平靜地說道：“念你還懂得慚愧，否則，一腳跺爛你狗嘴狗牙！”他兩手一打拍，插到倆褲兜裏，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聽到附近的槍聲和打鬥，張歪嘴打了個寒戰，直覺得似要出什麽事了。船漸漸行至河心，在掠過一片野生荷花叢時，裏麵忽然駛出了另一條船，船頭站著兩個持槍的人，其中一個高個子揮舞著手臂咋呼著。???
這時，忽然聽到瘦猴保鏢驚呼道：“船漏水啦……”隨即蘆葦叢那邊傳來了輕微的“噗通”聲，似有人紮進了水中，正在往沙洲上巴望接應的土頑們慌忙掏槍警戒，一時氣氛有些緊張。
張歪嘴借著酒勁僵持著那根直硬不聽使喚得跟剛緔起的鞋底似的舌頭條子，呱嗒著竹板嘴唇跌跌撞撞地挪到岸邊，他色厲內荏虛張聲勢自己給自己壯著膽子，嗆揚聲地罵道：“船，漏，漏……漏水，有什，什……什什麽大驚小怪的？媽那那……那，那個臭B的，爺爺……爺，爺們就是水上漂，龍，龍……龍龍王老子都是自家的親戚，怕，怕，怕……怕個臊蛋？”
正“天是老大，我是老二。”滿嘴裏掇爛地瓜蛋地聒噪著，忽然，蘆葦蕩裏傳來一聲悶響，張歪嘴不由自主嚇得一哆嗦，當即頭發挓挲成了刺蝟炸針，渾身暴起痙攣不已的雞皮疙瘩，繼而，故作鎮靜卻掩飾不住害怕地瞄腰低頭狐疑地舉著槍，漫無目標地作扇麵搜尋著，因怕被蓬蘢濃密的青紗帳裏潛伏的抗日赤子打了冷槍，他身探腿不移，消極被動地硬著頭皮有氣無力地輕聲發問：“怎麽會事？”
“叭”又一聲槍響，那招搖過市嚇唬老百姓的發油膩汙染、手印子斑駁髒兮兮的大蓋帽被打飛了，落地後咕嚕嚕翻滾著，一歪張到了誰幾天前拉得蛆蠅哄哄的糞灘上，子彈貼著他頭皮射過，像火箸烙過豬頭一樣發出毛發焦糊的氣味。
他下意識地蹲到了濕地上，褲襠被兩個尖銳的葦茬刺了進去，疼得他緊皺臉皮直咬牙，可不敢吭聲，大氣不敢出了，呆了一會兒，感覺難受不過了，伸出左手往下摸去，舉起來一看，泥水黒糊的汪汪著一把血，驚得他當下跪在了腚下的那灘渾水裏，右手急忙撂了槍直插進褲腰裏，好在還算幸運，隻是紮著了大腿根子，一尾黑蛇耷拉著盤在那裏。
張歪嘴當即嚇得醒了酒，再看艄公早不見了蹤影，慌忙彎腰倒退著躲避，卻見有兩個光著上身的漢子突然從湖中出水蛟龍似的矯健機敏地冒出來，不等水花從額頭流盡，立起的同時，左手一抿臉膛上的水花，二話不說，一聲呼哨，右手就扣動了二八匣子扳機，一陣快點子猛烈掃射，清脆串響，立時血光迸濺，岸邊幾個晦氣的土頑倉亂中未及抬頭也跟著橫七豎八應聲而倒，被打成了細眼“篩子”。
一時間硝煙彌漫，哭爹叫娘，有的中彈捂著血汙直冒的傷口倒在地上**，有的一頭倒栽進了水裏，有的騎拉著掛在了船舷上喋血，木甲板被染成了一片桃花紅，死神的獰笑在小船周圍盤旋不散。
一場不大的激戰，負隅頑抗的頑匪被徹底解決掉，漁船變成了正義的懲場，血一時染紅了船體，不一會兒，陰雲密布的天空突然飄起了瀟瀟陣雨，淅淅瀝瀝的雨水砸下來衝淡了鮮血，血腥氣味漸次消隱殆盡。
就在刺泥鰍高喊“提筌”的同時，前來迎接張歪嘴和龐大頭他們，站在北岸張望的筌狼狗子“嗖”地掏出了槍，沒等他轉過身來，早在後麵盯著他的生鐵牛一個箭步撲上去，攔腰將他抄起，“噗通”一聲將他扔進了河裏。
另一個土頑見勢撲過來，生鐵牛飛起一腳，將他踢了個仰麵朝天。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他一個鯉魚打挺又站了起來，“唰”地抽出刀子向生鐵牛逼來。生鐵牛並不躲閃，待他向自己刺來的一刹那間，身子猛一轉，順勢用左臂挾住了土頑持刀的手臂，右手迅速卡住了他脖子，接著彎起右膝朝上一頂，那小子就“哎喲！”一聲捂著肚子趴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與此同時，浪妮左右兩拳打倒了兩個匪兵，見一小隊員同一個匪兵滾在一起，眼看被那個匪兵壓在下麵了，他飛身過去，對著匪兵的腰就是一腳，將那個匪兵踢翻。筌狼狗子沒灌死，掙紮著，還沒爬上岸，兩支槍口已對準了他。刺泥鰍將船撐回北岸，浪妮等人把筌狼狗子等五人押到船上，向大湖縱深駛去。刺泥鰍又亮開嗓子唱起了漁歌，匪徒們垂頭喪氣地堆在了船艙裏，沒了昔日的威風。
這時，河口外又出現了一條船，那船正向這邊駛來。等船靠了岸，才發現船上載著的是那七個“肉票”，護送他們的是錦秋獨立自由大隊的隊員李老貓和一個小夥子。
李老貓是從一個喝醉了的匪首口中套出藏“肉票”的地方，前去搭救的。“肉票”們下了船，朝蜷縮在河灘上的匪首們切齒痛罵了一陣，含淚告別了安碌碡他們各自回了漁村。
十五六名土頑被分裝在兩隻船上，兩個隊員奮力揮篙，隻聽水花“撲棱棱”猛地開出一長片，兩條船昂首生風，一前一後不偏不倚，不前沉不後沉地往天鵝洲大本營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