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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為追軍火探賭場(六)

  “一揭兩瞪眼,神鬼都不嫌。”寶官賣著關子,唱小曲一樣發音歪斜地哼唧著——“瞧好嘍,缸子裏一個一點,一個六點咹。”


  寶官有氣無力慢條斯理地道:“七個點兒,都歸俺。”他邊說著邊用磨得鋥明的小拐勾樹枝杈將“雙”裏的錢全攏在了自己麵前。


  所有人都哀聲歎氣不無遺憾地惋惜著,悄悄埋怨著“貓頭鷹”。隻有他李老貓自己卻一聲不吭,兩眼緊緊盯著搖缸。


  “賭仙難免打盹啊,再神也有失手的時候,這都已經三把了,你不能老連累大夥一塊輸錢啊!”寶官打著圓場說開了人話,但勢利至上的他忘不了諷刺挖苦著,善於煽風點火不失時機地辣手點眼藥,心術猥瑣地激發輸家再拚上身家性命,來個“開心”一搏,他好隔岸觀火燒,樂享其成。


  “你這搖缸有問題!老子剛才聽著明明就是雙!”有些無地自容的李老貓畢竟江湖市儈,他故作平靜地打量著,然後扭曲著臉皮狐疑氣憤地說道。


  “你別拉不出屎來賴茅坑。”


  寶官要將前場戲後段子起承轉地唱下去,當然也不示弱,他重新拿起搖缸子在手裏晃蕩著,衝著四下裏賭徒看客禮節性地拜搭著門子,一圈狠顫不停。


  “各位做個證,聽好嘍。”裏麵的色子如活蹦亂跳的魚兒,又像挨了刀的大公雞殺活了,在稀裏嘩啦打撲拉滾動著。


  李老貓雙手擺動示意眾人不要出聲,豎起耳朵來傾聽,凝神細辨著。


  “買呀!”寶官瞪著金魚眼帶著鉤子掃視了眾玩家一圈,見毫無反應,就把搖缸“吧唧”重重地重新扣在桌上。


  為了獲得成功破解這道玄秘黑門的勇氣,他搜腸刮肚百般努力地鼓舞起自己最大的智商,但這慧能宛如在南風裏飄舞著的三春柳絮,隻有遊戲人生投機取巧的權宜取舍,沒有文化心理根基,更飄飄渺渺毫無重量,哪怕是刮來一縷蟬翅微嵐,就會將其夢幻般吹得無影無蹤。


  利欲熏心營營苟且氣息繒得她頭昏腦漲,腦袋上像扣著個粘滿瀝青的沉重油筐,六神不寧,仿佛脖頸稍一放鬆就會搖搖晃晃坍塌下去。


  而此火燒眉毛之刻,竟然又有誰的輕漫口哨聲在堂屋裏傳出,那小鳥練嗓般悅耳動聽的鳴囀,在他聽來卻是幽靈似的繚繞著,在揶揄著他,使他很是窩火憋邪,想發恨卻不敢分心地忍耐著,任憑神經末梢暴起一層雞皮疙瘩,就是槍攮到腚上他也故不上了。


  眼前最大的政治就是贏錢,爭麵子。他感到身體上,似乎被清冽的井灣涼水當頭颼溜澆了一遍,渾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激靈,牙巴鼓得得得直敲不止,跟著腦子裏也開了一條縫隙。


  “天老爺,豁出去了!”他在內心身處這樣一咬牙道。


  他深知再不發飆,固執己見押單的勇氣就要被徹底瓦解了。李老貓像一個試圖謀殺背叛了自己,另與別的女人鬼混的老情人的失寵村婦,準備讓自己神專身篤的癡情血和他背信棄義的負情血融合混流在一起,既恨之入骨又猶豫不決地提前把刀子從籃子底下摸出來,攥在手裏,打算一刀子刺入負心漢的心窩子。


  在滋味雜俎的焦躁枉惘攛掇下,他橫下一條心,嘴唇幾乎發紫地奔著目標撲了上去。


  “單!單!寡婦麵子,獨驢蛋子!我聽得真真的,上頭無人,下麵幹地,押單!”李老貓有些激動地紅著臉捶了桌子一下喊著。


  “貓頭鷹,請問閣下還有能押的東西嗎?”寶官樂嗬嗬地問他。


  李老貓摸遍全身荷包,這才發現光顧了拚了,此刻自己卻一個子的影子兒也沒掏出來,急得抓耳撓腮,他遲疑了一下索性將脖子上的銀鎖子摘了下來,一把扔在了單圈上,嘴裏飛著唾液蛋子,打鐵“嘭嘭”鉚釘“噔噔”地說:“老子還就不信了!聽我的沒錯,押單!一個兩點一個三點,我聽得真真的!”


  賭客們抬起眼角子來,表情複雜地審視了一下他,舉棋不定地猶豫片刻,還是跟風把錢一一扔到了李老貓的長命鎖旁。


  寶官不急不忙地看著眾人下著餃子,心懷鬼胎地問道:“還有人下注沒有哇?要是沒有,俺可就開——壇——嘍——”仿佛是害怕別人迷瞪了眼,又像是讓滿世界的人都聽明白似的,他故弄玄虛地把最後的語音抻得怪怪的、酸酸的、長長的。


  李老貓漲紅了臉,像是老娘婆接生難產婦似的,拚盡渾身解數急頭賴臉地遇見“冤家”一樣緊緊地盯著搖缸,大氣不敢喘地等待“彩頭”的降臨。


  “大夥瞧好了,我可就開嘍,咹,都想好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認賭服輸,演著老爺孫子不待嫌嘍!”閻王不嫌小鬼瘦地繼續鋸拉著賭徒們幾近崩斷的神經。


  “各位客官,各位客官,瞧好嘍!饃饃熟了,掀鍋啦!”一個四點一個二點,生生是個六。


  再看李老貓蹙眉鵝疙瘩擁著的眼珠子都瞪得快要迸出來了,像仰頭騾子挨了一悶棍,依舊梗梗著左抻右歪,疼痛難忍,又不肯輕易服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挓挲著稀疏的長毛的瘦腦袋如同喝高了酒的醉漢脖子猛地失去了挑勁,任憑耷拉在胸前,身後的賭客發出一片惋惜抱怨的噓聲。


  “怎麽著啊老貓,知道你海量啊,這點小酒子不夠滋潤喉嚨的吧?還哈(喝)嗎?是找個人跟你回去搬梢頭,還是再把褲子脫了押在這兒?”寶官也輕蔑地耍弄著他道。


  一敗塗地的李老貓正在按照藕老把和寶官的設計一步步地鑽進圈套。


  他氣得腦門上血管鼓顫如蚰蜒爬行,脖子上青筋直梗梗地動著,進而暴跳如雷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娘的,你小子少放風涼屁,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再跟你賭一把,老子咽不下這口窩囊氣,就咱倆單挑,決一公母!”


  “哎呀,上火了不是?老鷹貓頭大哥!成啊,隻要仁兄樂嗬,兄弟啥時候沒陪到底了?請發話咱倆賭什麽?”寶官被罵得心裏癢癢的好受活,因為他畢竟讓這位驢脾氣的玩家按照自己刨好的坑一個一個的往下跳了,他能揣摩得出對方此時是何等心情,作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常客,自己的生意還得多幾個像他這樣的玩家來維護才好的,一直以來自己和他無論是在心理上還是在金錢利益上都靠得貼乎,再說了李老貓很大成分上是噘(罵)自己的晦氣的,並不特別指著他的鼻子毒損,於是,便自然賺了便宜賣乖,半是認真尊重半是醋弄嘲諷地說。


  “媽那個臭B的,老子不活了,索性拉上你們幾條命墊背。”李老貓在心裏惡狠狠地罵道,兩眼放出綠熒熒、惡狠狠的凶光。


  “今門就賭——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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