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樣的子弟兵

  後來他父親參加了八路軍，才知道隊伍上每天隻能吃兩頓飯。當時，八路軍還剛成立不久，部隊炊事員不湊手，他們住在什麽村，就向什麽村的村民派飯，至於派多少人飯，就按土地多少來確定，派什麽飯，那就由各戶而定了，供什麽吃什麽，隻要夠斤兩就行。所以每頓的夥食，八路軍各人都不盡相同，有的人家好，也有的戶差的，因陋就簡，最後都是說什麽也要留下飯錢。


  上午九點半，姥爺的隊伍開飯了。隻見場子上放著幾個盛食物的中等簸籮，隊員們一個個過去拿，可卻都拿差的，把好的食物留下。這下負責夥食的同誌犯了愁，他靈機一動，弄來了幾塊布，蓋在簸籮上，又叫各排的排長來摸走本排的夥食，各排又如法領取，叫各班班長也過來這樣摸，摸著什麽就拿什麽，不必你謙我讓的。


  大年五更，來個要飯的還施舍點餃子呢，但令司令率領的漁農子弟兵一個也不肯吃，村民們不少都感動得流著淚，默默等到天明了。隻有小孩子戧不住饞蟲，下把捏幾個放到嘴裏，但見戰士們不開口，也沒精打采的了。


  天亮後，大夥聚集到族長家裏，又蜂擁著來到令司令住處，胡子花白的族長哽咽著說：“梁司令啊！你就讓他們弟兄們嚐嚐俺鄉親們的第一片心意吧！否則，大夥都陪著挨餓啊！”


  梁司令低頭微笑著，可就是不答應。族長又執拗地說：“昨晚不是拜了祖先了嗎？咱們可是一家人啊，這一家人還說兩家話啊？俗話講有錢沒錢回家過年，你們是抗日的隊伍，打鬼子救中國的功臣，腦袋係在褲腰帶上，還不都是為了咱老百姓能過上好日子嗎？你說自家人吃個年夜飯應該不應該啊？”


  他回頭衝著鄉親們一問一招呼，大夥齊聲回答：“抗日勇士辛苦了！”


  話音剛落，大夥就有的端著餃子碗，有的拿小籠布提裹著，全都蜂擁魚貫進屋，警衛員攔也擋不住，鄉親們將碗擺放到了梁司令的麵前，不一會兒，一大場千家年五更餃子琳琅滿目地湊到了一大方桌上，擠不開就盛到了夥房的籠柵裏。


  一個餃子，一顆心，碗碗餃子魚水親呐！直感動得梁司令說不出話來。


  隻見他雙手抱拳慷慨激昂地說：“我梁九今天記下梁家莊父老鄉親們的一片深情厚誼，永遠忘不了族人的支持厚愛，一定多殺鬼子，盡快將他們趕出中國去，讓大夥過上好日子！”


  本來，正月初一，街坊們多要到親戚家磕頭拜年，但因為土八路來了，便都不想出去了。而今天外村來我們梁家莊的卻特別多，他們都想看一看那些打得鬼子屁滾尿流的子弟兵到底長得什麽樣。


  整個上午，“其他孩子都在看八路軍叔叔練兵，我父親卻一門心思地想法子見梁司令。”


  “中午，父親的好朋友大喜跑到我家，繪聲繪色地向父親講起梁司令來，說昨晚梁司令睡在他家，他父親要給梁司令燒炕，可人家梁司令硬是不肯。我父親聽了心裏就癢癢的道：‘大喜，帶我去看看怎樣？’大喜便答應了”。


  來到大喜家門前，崗哨問道：“幹什麽？”大喜忙說是他的朋友並撒了個謊，說是到他家拿一點東西。崗哨便讓他們進去了。


  剛進院子，梁司令正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見到他們便親熱地叫道：“喂，‘小青年’，快過來。”他們就慢慢地走了過去。


  “你們村裏有沒有兒童團啊？”他們聽了不懂，不知道兒童團是啥玩意。


  令司令即彎下腰說：“兒童團就是由小孩自己組織起來打日本鬼子的團體，懂了嗎？你們要組織起來。”說了幾句話，梁司令因為有事，回屋子去了。父親就和大喜蹦蹦跳跳地跑出來，跟小夥伴們講了大半天梁司令。後來他父親還當真組織了兒童團，做了團長。


  近中午，人們看到八路軍都在集合，許多土八路叔叔忙著給房東還東西。


  “報告司令，部隊集合完畢，請指示！”


  “梁司令站在一個土台上大聲講話，可父親他們一點也聽不懂，隻有從大人們臉上的表情覺得這位傳奇人物所講的很吸引人，人們很喜歡聽。大霧隨風慢慢飄了過來，隔著老遠，他們隱約看見梁司令揮舞著大手，和聽著梁司令那不知疲倦的聲音…


  當族長帶領一二十個大人挎著各家各戶精心把意湊合起來的炸耦合、黏蜀黍棗糕、煎魚、豬蹄糕等一批吃食趕來送行時，梁司令的隊伍卻已經悄無聲息地走了。族人們簇擁著心裏很不是滋味的的族長戀戀不舍地走上高崖頭，抬手搭了眼罩，一下下抻著脖子向遠處田野裏巴望……


  剛才，就在他們正斂和著裝年貨的工夫，梁司令早就派勤務兵搶先一步硬是塞給了族長二十塊現大洋，表示對鄉親們的感謝，便頭也不回地一路追趕隊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