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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 狠心媽”誑回女兒嫁人

  那個火中取栗半路殺出,帶領眾弟兄與鬼子拚射,又救走了新娘子的程咬金,就是江湖人報號“傲海蛟”,撂下綹子幫,一心忙漁農活計多年後,又在烝民巴望中將要成立起來的錦秋湖抗日獨立自由大隊的野司令,也就是後來“一溜邊河崖”燦若星辰般的人物,嘉言懿行聲戴魯中北,威震敵膽的——梁九,我那黧黑魁偉但卻膽大心細的姥爺。


  麵對日寇洗劫婚禮,掠戮無辜,他果斷出手,不畏凶險拯贖新媳婦出厄難,從而,開啟了孝婦河上下遊一段一脈相承、孌麗猗猗、神搖魄撼的嶄新兒女情愛,可那仿佛卻是命中注定不容逃脫的聯袂緣姻。


  起初,新媳婦作為孫家明媒正娶來的,本來與姥爺毫無瓜葛。況且那時姥爺作為孫家大院的一名長工頭,雖然是夥計領班,高級幹家,也深得孫老爺與孫家上下的信賴和依靠,可充其量依然不過是個苦力。然而,最重要的是他“業餘”時間裏低調地幹些個遊俠仗義,劫富濟貧的“壯舉”,手下人馬不多,但過的光景也算順氣、平安。


  直到日本鬼子侵入錦秋湖區,孫家遭不測之禍,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出了新媳婦梅玉蓮等人,至後來,再次施以援手使新媳婦梅玉蓮虎口脫險,最終,兩人沿著冥冥箍結的恩愛邏輯脈絡,金石鏗鏘,絲竹曼靡,一步步走向了情意相投,身心交融,紅鸞傳書,成了我姥爺和二姥姥,盡管因愛發軔,為情所驅,桑間濮上野合浴喜,卻陽光燦爛,字正腔圓,順理承章,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絕無鼠竊狗偷之猥瑣,盡光大中規中矩之懿行。更使得殘缺的孫家得以支撐起門麵,照顧起孫家精神不太正常的小兒子,也算積德嘉舉。


  不過,今天的我對於小舅天賜落呱呱地以前所發生的事情的敘述,聊想權且直接以梁九稱呼他,或者是用後來更具影響力的梁司令這個大名涵蓋他的抗爭奮鬥顯然更為合適些。這樣此篇作品裏我稱的姥姥也是指的二姥姥梅玉蓮,而有關我大姥姥魏蓼花和她的以及與我姥爺之間的笙瑟鼓拂,本著老人們的事晚輩不摻合言語的原則,我不去作任何評價也沒有資格去說鹹的道淡的,不去涉寫她們之間曾經發生的不愉快,隻是提陳到各自的部分實際情況而已。


  一九三八年,我二姥姥十九歲,剛過了農曆二月二龍抬頭的節眼,尚且春寒料峭,她本家一個叔伯哥突然來到其就讀的博興縣城的錦秋書院找到她說:“玉蓮妹子,快回家走趟吧,你媽生病了!”


  於是,她便簡單包裹了一下生活常用品和書筆紙硯,跟著叔伯哥坐船過河穿嶺回到了六十多裏遠的老家周村鎮梅家灣村。進門後才知道娘根本無恙,而是聽到了一些傳言,不放心她參加進步學生運動,害怕和憤青一族相處時間長了,思想激進,領著鬧出什麽“亂子”來影響安生日子,遂將她騙回去,打算在三月三廟會後打發她出閣的。她氣得一甩包袱,胸脯起伏兩眼狠狠地瞪著母親。


  那時,梅玉蓮和表哥濟澤都在畢業於英美合辦齊魯大學的舅姥爺安錦亭任名譽校長的錦秋書院讀書,表哥比她早一年,她是與鄒平的李中和、李順和倆堂叔兄弟一同去的,在她回家那年的四月底,表哥就跟著的馬耀南的八路隊伍走了。李中和參加黑鐵山起義,在鬼子掃蕩中,為掩護村民撤離英勇犧牲。李順和經人介紹輾轉到了馮玉祥的部隊上去當秘書去了。後來,李順和去了台灣,一九八七年回來探家時,還去北京拜訪過從某國企辦公室主任位子上退下來的舅姥爺盛濟澤。


  錦秋書院是魯北地區國共合作創辦的一處新式重點中學,一時成為了黃河三角洲上雋士學人講研求教的絕好去處。當時雖然國共兩黨又攜手抗日了,可是學校中的教員、學生仍然是“和上級保持一致”地分成兩派的,加入國民黨的保密,成了共產黨的也不做聲,當時的校長就是姥姥的表哥濟澤加入共產黨的介紹人。


  姥姥被哄回家好一陣大哭啊!要知道她是秉持著釅釅耿耿的書香情結的。


  表哥濟澤著急得不得了,過了一個月,他去周村探望姥姥梅玉蓮時,也哭得像淚人一樣,但礙於太姥姥鐵了心,也隻好長籲短歎悻悻而歸。


  在若幹年後小舅天賜剛懂事時,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裏,姥姥親口告訴過他那會兒她一心撲在求學進步上,根本沒想過成親,一提到出嫁幾乎就和殺了自己一樣。為此,心勁猛烈的她蹦著不幹,又回到了書院,可架不住中了邪似的作為小業主的太姥姥來博興住到縣城親戚家裏軟磨硬泡地規勸。


  太姥姥也是讓嫁到南鷺山的大閨女光回家哭天抹淚的嚇怕了,更被瞬息萬變不可蠡測的動蕩社會唬住了,她反過來複過去念叨著這麽一句話:“女孩子呀就應當安分點兒持家過光景,像張店那個在北京大學上的閨女,家裏牛筋拔力地送出去,實指望她能有個出息,她卻參加了反日遊行請願遭到國民政府軍警鎮壓喪了命,父母一輩子甭想好受啊!”俗話說:寶貝老(此“老”為當地世俗愛稱,意言極端喜歡,而非指年齡老大)閨女,貼身小棉襖。她心一軟就稀裏糊塗地任憑太姥姥擺布了。


  太姥姥娘家是原南鷺山人,“出門就是山巒,上崖下坡舉步難”,嶺崁起伏,溝壑縱橫,田地巴掌大小,東一塊西一塊,四下裏一帖帖膏藥似的馱(duò)著,袒著露著藏著掖著的地片餖版一樣拚湊著。不過,捋起毛來一大把,拤成堆也真不少,林茂糧豐,大眾當家潑辣農作物是種啥得啥,雖說畝產不高,卻裹不著多,就像衣裳破得硌眼疼,可補丁摞補丁的非但不礙穿,還更暖和,再加上風調雨順,人稀楞嘴巴少,就難免囤滿缸流,常有吃不完的餘糧。


  但是,這其中也有隱情,方圓百十裏讓誰去安個家,大多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因為那裏水土更怪,男人們不少都患一種大骨節病,腿腳輕的點達重的瘸,大頭長脖根矬身子,所以,家庭勞動力多數得靠女人。


  外地有的謔滑奸客犯賤不同情人家也罷,相反糗作成了笑話——“有個男的害病不輕,常年撫著個小床子在大門口曬太陽,媳婦賒的一窩小雞因為得了感冒殃病懨懨的,盛在炕頭上的葦篩子裏蒙了條褥單子暖和著,連鳴叫都沒了力氣了。他很著急,重活伸不上手,就打聽了個秘方跟村裏的郎中淘換了包板藍根草藥,據說是灌下去小雞就會精神了。唉,那男人自家上不了炕,得讓女人抱上去。於是,他高興地報答似的拍拍揣在斜到褲襠間的下口袋裏的藥,對一幫爺們誇口道——‘等俺媳婦上坡回來摟俺上炕,看俺非給她搗鼓得叫出聲來恣大了勁不可!’”而當另一位“身強力壯”的漢子要到三十裏外的親戚家出客坐席,他便扯著嗓子說:“嘿,咱這兩條腿甭看短,可倒悠得快勢的了,要是給俺捎上路上吃的糊餅子,甭說是區區三十裏,就是三十一裏地,俺打個來回,走五天,也不待擦黑的!”街坊們聞聽再也繃不住的一陣哈哈大笑。


  山裏的歲月實在過得苦累不易,加之受了一個嫁到錦秋湖畔好人家後來熬成了媒婆的姑侄女的影響,打玉蓮姥姥十五、六歲時起,太姥姥就替女兒繃著一份夢想,長大了一定讓閨女嫁到魯中北平原上那個相對比較富庶的“魚米之鄉”去,不奢望什麽富得流油的安逸舒坦光景,隻想過上份子不再“哭一溜叫一路”三天兩病歎“聲喚”的日子。


  其實何隻太姥姥這樣琢磨呢?在那漫長落後的小農經濟年代,周圍百八十裏的姑娘許多都自覺不自覺地憧憬著能嫁到那片素有“北國江南”美譽的“一溜邊河崖”漁村去過活的。錦秋湖平原沃野數百裏翠紅氤氳,不僅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也是曆代王朝的糧倉。太姥姥更知道博興縣北鄉裏一帶的老人們經常絮叨這麽句艮逗話:“嫁到蓮花街有吃不完的魚蝦,上起鳳橋做媳婦有喝不盡的蜜湯(發嫩音tà)。”


  那蓮花村就坐落在錦秋湖東北畔,“九流下潲”,眾河匯聚之瓶口,出泩洋澎湃的錦秋湖東北之頭,可謂麇集魯中山脈之靈氣一路裹挾沿岸風水,而成就了“金起鳳,銀河崖,寶貝出在蓮花街。”的閭裏掌故。


  每年汛期一到,豪雨滂沱,發大水,漫了窪地,淹了蘆葦蕩,荷田、蒲灣內熙熙攘攘的魚群就亢奮獵獵,發瘋似的往大河小溝溝裏逃跑,有的甚至串進胡同道裏、灶膛中。平常年份用最簡單的懶辦法,到房前屋後繞著流的小溝溝窪窪裏下個筌或扒網子捯幾下就能手到擒來地有魚可吃了。


  有個笑話說得更玄了,一家子財主,老婆不鬆緩,覺得口膩,想吃清水煮豆腐了,就讓下人在傍水的天井裏支了草泥爐子熬,可等“哢嚓”了半天揭開鍋蓋子時,竟成了大鯽魚燉豆腐,原來就在其轉身去拿薑片八角往裏扔的工夫,溝裏的鯽魚躍起來落到了鍋子裏,他沒有細看就罩上了,哎!真是天生吃魚的命,沒辦法抗拒,躲都躲不掉。


  此誇張俳優段子雖然“耕得不深,拉得不淺”,而蓮花街和其他“一溜邊河崖”漁村的人們往往在自家天井側畔就能輕而易舉地捕撈到很多魚卻是早年裏不爭的事實。外地媳婦嫁到蓮花村去當然就有的魚吃了,這還不算,隔三差五更有賣魚得來的活繁錢花了,日子自然過得較為滋潤。


  而嫁到起鳳橋喝蜜湯,這裏提的蜜湯是甜酒的俗稱。而意思則不象吃魚那麽直接了。嫁到桓台縣錦秋湖東南鄉的起鳳橋喝甜酒並不是說起鳳橋村人天天喝甜酒,而是起鳳橋的田多,土質肥沃,起鳳橋人每家每戶都有多餘的良田種魚龍香稻釀甜酒,而最重要是起鳳橋的田畝,離村裏比較近,大多數人家的良田就在自家門口,插秧打穀子種菜都很方便,遠的也隻有三四裏路的距離。而與之相去不遠的南鷺山一帶就不一樣了,田壟少,土質幹躁,而且大部分都長在高山上,農忙的時候耕地澆水收獲莊稼都得翻山越嶺挑擔走幾十裏路,不少一天就隻能一個來回,還要兜著飯去的。


  據說南鷺山的新媳婦們挑擔上山梁,邊擦汗邊歎氣,偶爾發幾句牢騷,婆婆們就責怪埋怨道:“歎什麽氣?叫什麽冤?我們都快一輩子了,不是也過來了嗎?知道南鷺山的田那麽遠,還嫁到這裏來幹嘛?吃不了苦改嫁到平闊墊子去啊!”那平闊墊子十有八九指的就是錦秋湖平原。


  其實閨女娘之間,說歸說,訓歸訓,閨女嘛,貼身小棉襖哦,掏心窩子的主喲不是?親還真是善在一塊的。和街坊婦女們坐在村頭樹下納涼,大娘就會說孩子,“你咋那麽笨呢?我要像你們那樣年輕,就是攤個缺胳膊缺腿的也不會嫁到這這裏來,非得出閣去蓮花村那樣富庶地不可!”當然了,年齡大點的女兒們都知道大娘嬸子的盡在瞎大吹法螺,耕的光大坷拉吧,耙得還她二姨婆家繡花三妮子的那個愣細法的。


  各自在心裏嘀咕道:便宜便宜嘴吧,自我安慰唄!好墊子的男人可沒人願娶你個回頭(二婚)的女人。人家的伢崽離了兩三道婚的還盤算著討個黃花閨女呢!那些女人們就是在這樣不無戲謔的一次次的眼熱叨嘮中從媳婦變成老婆婆的,變成了老婆婆反過來又去教導、“點化”著閨女、媳婦。


  不過,俗話講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一點也不差。到了二十世紀六十年開始的三年自然災害時,一味迷戀平原湖區而麇集過度的超負荷人丁啃光了坡裏的樹皮、剜光了窪裏的野菜、撈淨了水裏的魚蝦水草後,就大人孩子的嘀溜咕嚕往魯中山區逃荒,因為那裏人口相對稀少,起伏褶皺的嶺溝幅員廣大生長著藏掖著形形色色可食物品,因此,一時間“跑南鷺山”成了“淘命”的最迫切選擇,經曆抗戰活下來的老人們像周嫂、安碌碡、我大姥姥等等由於拖家帶口奔去的及時才免於餓死,而堅守湖區的困難戶不少都遭了殃,有的全家罹難,最後,村裏人死得都沒有往外抬的了。這是疾患敗筆以後再提。


  姥姥娘家從老爺爺時候起就經營著紡織作坊,作為周村商埠的老字號,梅家自然也是個書香門第名門望族。她哥哥是個晚晴舉人,母親曾給天賜說過,舅爺曾考中榜眼。小時候天賜和姥姥去過她娘家,記得房屋很大,影背牆前矗立著一柱大理石基座的很高的旗杆,據說這是有文武功名人家的標誌。


  姥姥是裹了腳的,那個時代女人以腳小為美。她的玉足可是真正的“三寸金蓮”,她先前曾經寄留的一雙出嫁前親手繡製的小花鞋,天賜拃過尚不足三寸。姥姥的這雙繡花鞋經天賜和後來的我珍藏著,一九九二年春赴西北歐探親時,天賜交給僑居瑞典斯德哥爾摩的二姥姥的大姐珍藏。當時她大姐接過這雙繡花鞋時,突然就禁不住低聲啜泣著抹開了眼淚,直愣愣地沉默了半天,深有感慨地說:“賜呀,姐妹一場滄桑變故,一切多麽的有緣又不容易啊,我時常思念妹妹,無數次的從夢中驚醒……睹物思人,我看這雙繡花鞋就先先讓俺稀罕著保管幾年,也圖個妹妹陪伴身邊,待以後會再轉給你珍藏吧!”


  出身大家閨秀的姥姥受過良好的教育,知書達理,心地善良。天賜小時候就和村裏的小夥伴們經常聽她給講秋瑾的故事,頗敬仰巾幗英雄。她常接濟窮人,有乞丐來討飯,就幾個饃饃、窩頭的往外拿,還要搲給幾瓢子米麵的。


  她對丫鬟也很好。有個叫桃花的丫鬟,出嫁後把姥姥娘家當娘家。姥姥也把她當女兒看待。解放後,二姥姥娘家被定為資本家成份,原婆家被劃為地主成分,算起來也是資本家女兒和地主過了門的兒媳婦,但由於積善行德博得了大夥交口讚譽,可惜在日本鬼子的殘忍肆虐中香消玉殞。剩下一直體弱多病的大姥姥魏蓼花雖然是抗日英雄家屬,卻頂搭著孫家敗落家業,照顧、拉扯小彪子頭,因而,受到貧下中農一定程度的監管。


  就是在這樣的情勢下,桃花姨(她家是雇農)也沒有跟姥姥家斷絕來往。她每每讓女兒給大姥姥送來她自家種植的時鮮蔬菜,一旦家裏殺雞宰鴨,莊戶人家講話“吃好的”了,自己就舍不得受用,也總是寄留著捎給天賜、姥爺和身體單薄的大姥姥,她常唏噓著說:“看見天賜就好像遇到了梅姐呀!”


  有一年八月,是太姥爺忌日,桃花姐讓女兒杏去送祭禮,卻恰遭山洪漫壩橫流,她女兒過溪時被突漲的湍急洪水衝走了。此事至今想起來都令人痛惜不已,因為那時的杏還不過是個窮苦的半大孩子。


  桃花姐的女兒年齡與天賜相比也就大個五六年,當時大概十二、三歲吧!他們兩家雖然相距很遠,一年難得見幾次麵,可青梅竹馬玩得跟老朋友一樣親密。二姥姥活著的時候,每次帶著天賜去她家,兩人便時常親姐弟似的一塊相約去屋旁小水溝裏撥開葦蒲捉毛蟹、小魚。天賜在前麵墮霍得泥臉汙臂的忙活著,她就端著個小缸子靜靜跟在後頭等著裝,寸步不離左右。


  杏不幸被洪水衝走,姥姥和天賜難過了好長一段日子,直到老年小舅都沒有忘記他孩童時代的這位好夥伴。


  桃花姐的大孫子叫陳煌,比我大幾歲,八十年代初參軍,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勇猛衝鋒左腿負傷,榮立了二等功,後轉業在蒙牛乳業擔任副總。二〇〇八年秋天我去呼和浩特看望正在內蒙古大學讀博士的女兒時,陳煌知道我去呼和浩特,開車到火車站接我去他家,並親切地叫我舅舅,陪我去參觀青塚昭君墓、成吉思汗陵,到橫店影視城體驗嶄新文化時尚。後輩相見,暢敘老人們小時侯一起玩耍的往事,情感依舊耿耿炎炎,濃鬱拳切,逶迤綿延。


  因為大姥姥一向與人方便,就是姥爺在老家時也從不仗勢欺人。姥爺發達時期對鄉親們更是頗為照顧,即使“文革”被打成“黑老保”還以微薄的工資收入斷不了從杭州寄回來接濟家境困難的小清上的擺渡船老大、他的老部下刺泥鰍劉大根。因此,按照姥爺的囑咐凡是蓮花村附近“一溜邊河崖”上人和桓台起鳳鎮等村落的老鄉們過河乘渡船,船老大均不收分文。街坊們對姥爺一家人久存好感,承姥爺毀家紓難流血流汗打鬼子和二姥姥為人處世長期所樹威望,健在的大姥姥他們頗得蔭澤,受到莊裏鄉親的敬重和善待。


  “一溜邊河崖”在“梳理”資本家、地主等“牛鬼蛇神”餘孽時,大隊幹部讓癩癘頭蛤蟆眼的治安股民兵用青樹條子鞭笞得“四類分子”一排排跪在破碗瓷碴上,頓時膝蓋皮肉血流如注,不少人見了都非常害怕。所幸當時的“革命委員會”沒有叫我大姥姥去“頂托”挨鬥,這使我非常感激,一直銘記在心裏。後來長大了,每每憶起這件事,就悟到做人要寬忍厚道,有條件時該幫助別人就要幫助別人,盡最大努力,拉滿弓,放遠箭,這樣自家一旦有難,也會得到別人關照,給人裕了急自己也寬慰方便,即使暫時回報不了,也養了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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