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發了說要報答的女人後,緣治興致衝衝的想去放風箏,日暮遠歌有些苦惱,對於自己不擅長的事情,她一向是不喜歡的。
買完風箏後,緣治牽著繩子一邊跑一邊緩慢的放鬆繩子,他很有信心,有了上次的經驗,他一定可以依靠自己把風箏放上天。
可惜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有信心就可以做到的,生活不是童話,沒有逆襲,更多的是事與願違。
風箏才飛起來幾米高沒撐多久就掉下來,緣治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現在的不可置信,隻用了短短幾分鍾。
公園裏散步的大爺悠悠道:“孩子,風太小了,放不起來。”
他跑來跑去跑的滿頭大汗,聽到大爺這句話瞬間泄了氣,癱在了草地上。
中也伸手撿起他的風箏,緣治爬起來瞥了他一眼說:“放不起來的,那個老爺爺說了沒有風。”
他甚至沒有助跑,手中風箏一揚就緩緩的升到了高空,拴著風箏的繩子一截一截的往外拉。
天空上就隻有那一隻高飛的風箏,從下麵看,高的可以和白綿綿的雲朵並肩。
老大爺迎著太陽眯起了眼睛,的確沒有什麽風,這風箏是怎麽飛得那麽高的?
“要是讓外人知道,鼎鼎大名的港黑重力使竟然用異能哄一個小孩子開心,會怎麽樣呀?”日暮遠歌打趣道。
中也扯了下繩子,把風箏交給緣治,怕失去了他異能支撐的風箏掉下去,牽住了緣治的手。
他斜眼看了下笑盈盈的日暮遠歌,開了個玩笑,“你也想上天?”
日暮遠歌抬頭,看向在高空的風箏,看起來在空中無拘無束的飛翔,可實際上一根細細的線讓它自由的程度也僅僅在這一線之間。
一根握在別人手中的線,掌控了它的人生。
“我不想,還是腳踏在地麵上讓人踏實。”日暮遠歌道。
太陽漸漸西沉,能看到天空中隱隱約約的月亮,在白天有些暗淡。
起風了,刮動著樹葉沙沙落下,一抹霞光從天際蔓延到被風刮起的落葉之間。
漸漸不知名的霧氣湧入,泛著淡藍色的刀尖的長刀破開了無形飄渺的濃霧。
霞光大盛。
長劍入鞘,時透無一郎薄荷綠的眼睛都沒有看地上歪七扭八的人一眼,他沒有下殺手,能聽到躺在地上的人此起彼伏的□□聲。
他回到日暮遠歌身邊,淡淡的掃了一眼她身邊的男人,就繼續抬起頭,看著天空中染上晚霞色彩的雲朵一動不動。
緣治拉著他的手,有點怕他走丟了,每次見到時透哥哥,他總是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擔心。
時透無一郎眼神從漂浮的雲朵中抽離,看向緣治握著他的手麵無表情的臉上有一絲的疑惑,“?”
緣治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說出了他的擔心,“時透哥哥總是發呆,我擔心你走路撞到樹了怎麽辦?”
“不會的……”握著他的手上有薄薄的一層繭,他聽其他式神說他最近在學習呼吸法,問了句,“學的怎麽樣了?”
他說話沒頭沒腦,但緣治還是聽懂了,“還是不能時時刻刻的做到用呼吸法呼吸,不過我會加油的!其他哥哥說時透哥哥可是僅僅隻用兩個月就成為‘柱’的天才少年呢!”
他的確能擔的上天才之名,在危機四伏的大正,他能用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就在鬼殺隊成為了站在殺鬼第一線的柱,這是普通人一生或許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異能力,朝花夕拾。”
雜亂的記憶在日暮遠歌腦海裏翻湧,她站起身腳步有些不穩,一隻手特別有安全感的攬著她的腰。
“這些人是港黑的敵對勢力。”
她一開口,中原中也就明白了,身為港黑幹部,敵對勢力肯定或多或少的在他身邊安插了探子,他最近頻繁的與日暮遠歌相處,難保有些人會把手伸到這裏。
他沉著臉道:“麻煩了,這些日子你們小心些。”
“不用擔心,我的式神們都很靠譜的呢。”日暮遠歌道。
中也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地上躺著的幾個人就全都不見了,日暮遠歌看了眼天色遲疑道:“已經挺晚的了,要不跟我們回家?”
“不……”中也不用了差點就脫口而出,“那謝謝了。”
“不用謝啦,還沒謝謝你今天陪了我們一天。”日暮遠歌道謝道。
中也垂眸,睫毛濃密又卷翹,在眼下投出一塊小小的陰影,他湛藍色的眼睛不再那麽有光,低沉道:“你不用和我這麽客氣。”
他感覺到了,不隻緣治隱隱的抗拒和疏離,還有麵前這個臉上時時刻刻都帶著和煦笑容的人。她的笑看起來很暖,讓你認為她和你很親近,其實全都是假象,她隻是習慣用溫柔的笑容,來掩蓋真正的她。
中也的話讓她意識到她下意識對於他的過份疏離,她笑了笑,不在笑得那麽公式化。
原本在白天黯淡無光的月亮,卻在黑暗中光芒大盛,它身邊有著零星微光的星子根本無法跟它的光芒相比。
日暮遠歌笑的比黑暗中的月亮還耀眼,照的他麵前這一小塊方寸之地漸漸被光芒侵蝕,一點黑暗都找不到。
她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哦,中也可不要反悔呢。”
“不會。”他別開臉,不自在道。
這種不自在在中也去她家這一路上都伴隨著他,他腦海中想了想去拜訪別人家應該帶的禮物,可他現在兩手空空。
他趁日暮遠歌不在意,搜索了很多關於第一次去拜訪女方家的帖子。
那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項看的他頭疼,他把手機關上揉了揉頭。
早知道就幹脆說不用了,趕鴨子上架一樣的就要去見她的家人了?對待敵人都沒有任何猶豫的港黑幹部中原中也,現在有點想反悔了。
他忐忑的心情一直到日暮家都沒有放鬆,等日暮遠歌打開門他還做出了他平生最柔和的表情,和善的不像他。
打開門,屋子裏並沒有人,日暮遠歌看到他臉上還來不及變的表情,笑眯眯道:“家裏就剩我和緣治,媽媽和爺爺走親戚去了,草太去合宿了。”
他一下子就放鬆了,可聽到草太兩個字一口氣又提了上去,“草太是?”
“我的弟弟。”
他又鬆了口氣,然而下一秒她說的話又讓他提起了那口氣,“你應該見過草太的。”
“啊?”他什麽時候見過她的家人了。
“就是上次在東大門口的那個男生。”
他想起來了,他當時說了什麽來著……當時他的態度好像不是很好,還諷刺了下那群少年是她的新歡們……
舊事就不要重提了。
晚飯,日暮遠歌並沒有做的很豐盛,簡簡單單的幾個菜,緣治很給麵子的吃光了,還彩虹屁狂吹了一頓她的廚藝。
中也疑惑的吃了一口,怎麽都不像緣治口裏說的人間美味一樣那麽好吃。
看著跟他長的相像的一張臉,說出他平時想破腦袋都說不出的話的感覺實在是太微妙了。
難道這就是拍馬屁?
吃完晚飯後,日暮遠歌幫緣治洗完澡就把他趕去睡覺了。
她去草太房間找了幾件衣服照著中也比劃了一下,“好像有些大了,褲腳卷起來點就可以穿了。”
中也一把拿過衣服就去了浴室,她這才反應過來他是惱羞了,靠著門道:“中也君~你是害羞了嗎?”
回應她的是嘩嘩的流水聲。
她臉上的笑意止不住,整理客房的時候他惱羞的樣子還在腦海裏打轉。
像隻炸毛的貓咪,想伸手擼擼他的腦袋。
理好房間,她轉頭就看到靠在門邊的中也。
草太的衣服的確有點大,穿在他的身上鬆鬆垮垮的,他把袖子卷了起來,露出白皙的手腕,腳下也同樣的卷了起來。
他連頭發都洗了,發絲往下滴水,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濕了一大片,大概是不知道用哪條毛巾,就幹脆沒擦。
她在抽屜裏找出一條新的毛巾,拆開,蓋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幹燥的毛巾吸滿了水變得濕潤。
他伸出手,正好碰到在給他擦頭發的手,接觸的一瞬間,日暮遠歌縮回了手,“中也君,你自己擦吧。”
他隨性揉了幾下,毛巾掛在了脖子上,甩了甩腦袋,不耐煩道:“就這樣吧。”
日暮遠歌皺眉,歎了口氣,去房間找來吹風機後,把他摁在了沙發上。
吹風機的熱風呼呼的吹在他腦袋上,燥的他心煩意亂。日暮遠歌按著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站起來,“不行,必須要吹幹,不吹幹就睡覺明天會頭疼。”
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氣,混合著附身給他吹頭發的日暮遠歌身上的香氣,熏的人暈暈乎乎的。
他能感覺到一隻手,穿插。在他的發間,弄的他心裏癢癢的,還能感覺到他的心髒一聲一聲跳的更劇烈。
一種莫名的感覺在他心裏蔓延,他目光所及之處,隻能看到籠罩著昏黃燈光的家具,看起來沒什麽特別之處,但是卻讓他感覺到一股暖意,從心髒流竄到四肢百骸。
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中原中也能隱隱約約的窺探到這種感覺的名字,這種感覺跟他一個人呆在家裏的孤寂感一點也不同。
他握住頭頂的那隻手,回頭,湛藍色眼眸和她琥珀色眼眸對視。
他知道了,這種感覺,名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