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密室殺人
王武傅收茶茶做自己義妹倒不是真的為了感恩,他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一來,卜算子確實幫了自己,這樣自己可以報恩;二來,卜算子有官家的身份,而他自己則隻是一個商人,雖有之前積攢的人脈,可這商人隻是賤業,也不知那些人脈還能不能用的上,又有幾個能用的,如今借了卜算子的勢,往日裏丟掉的人脈,定會上趕著來求自己……
就是想了這麽多,王武傅才與茶茶義結金蘭,而對於周劍,說實話,王武傅如往日一樣對他們兄妹,還是這些年來養成的習慣,周劍也明顯能感覺到,就之前事來說,王武傅調解時,有些偏頗於卜算子了。
周劍對此毫不在意,可周琴卻總覺得心裏卡了根刺似得,很不舒服,見事情都解決了,故人也見了,便與周劍商量著該離開了。
周劍拗不過她,隻得向王武傅道別。
宣德六年二月十四,月朗星疏。
天正教。
李佛兒送罷了信,緊趕慢趕跑回天正教,一路避開眼線,卻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回來了。
李佛兒來到朱嘉欣閨房的房頂上,透過房頂上的琉璃天窗往屋裏觀瞧,卻見朱嘉欣坐在桌前怔怔發呆,李佛兒歎了口氣,用指尖的刀片將天窗與屋頂之間的縫隙撬開,輕手輕腳的拿開天窗,而後見他渾身一陣抖動,發出細微的,劈劈啪啪的聲響,幾乎細不可聞。
李佛兒抖動罷了,竟然從隻能僅五歲幼童通過的天窗淺進了朱嘉欣的房間裏。
李佛兒躲在橫梁上,解下腰間的麻繩,將麻繩一頭挽成一個套兔子的活扣,靜靜地等待時機……
朱嘉欣坐在桌前許久,一直低頭沉思,她知道天正教教主想要做什麽,可她卻不敢反抗,亦不敢自絕性命,隻能等一天算一天,她卻沒注意到身後的橫梁上蹲著一人,而那人拿著繩套正等著她……
許久之後……李佛兒等的都快不耐煩了的時候,朱嘉欣動了,卻見她輕柔的站起身來,往床邊走去,想是要睡覺了,李佛兒心中一喜,等的便是如此!
朱嘉欣剛走到梁下,便覺得頭頂上掉下來一個東西,她不自覺想要抬頭往上看,而那繩套,剛好套在她的脖子上,李佛兒一見套上了,便拉著麻繩的另一頭,從橫梁上一躍而下。
麻繩一頭套在朱嘉欣脖子上,另一頭攥在李佛兒手中,而中間支撐的便是那根橫梁。
朱嘉欣被突如其來的巨力帶上半空,就聽聞哢吧一聲,朱嘉欣眼前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而她的雙腿,卻還在亂蹬……
李佛兒將朱嘉欣吊起時,聽到哢吧一聲,知她怕是脖子斷了,於是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懸在半空的朱嘉欣,隻這一看,險些沒將他駭死,隻見朱嘉欣身子不住在半空蕩來蕩去,她眼珠子瞪得老大,舌頭垂到下巴頦,一副吊死鬼死不瞑目的模樣。
直將李佛兒嚇得渾身僵硬,頭皮發麻,兩股戰戰……李佛兒呆立了許久,見吊死鬼沒有其他動作,忙穩了穩心神,哆哆嗦嗦的將手中繩子頭綁在一旁的柱子上,又搬過一張椅子,放在朱嘉欣腳下,尿液順著朱嘉欣的鞋子滴滴答答掉在椅子上,李佛兒將椅子踢翻,做出朱嘉欣自盡的樣子。
李佛兒將現場布置一番後,猛然想起牛鼻子讓自己找的玉璧,趕忙又從屋裏將門窗鎖好,一通翻找,最後,在床榻的枕頭下找到了玉璧,從始至終,李佛兒都沒敢再去看那死屍一眼……
武當山。
宋子仁在臥房閱讀《抱樸子》,卻猛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輕微細碎的聲音,那聲音,像是鳥類振翅,由遠而近。
宋子仁神色一動,趕忙打開窗子,卻見一隻白色信鴿飛進房來,宋子仁截下信鴿,取出信鴿腳下綁的信件,許久以後,長歎一聲,起身往真武大殿而去。
真武殿上,自天音教之殤以來,武當險些被斷了傳承,無奈之下,武當山上原本大大小小的數千道觀合並為一個教派,名為武當。
這一屆的掌教真人,正是宋子仁的師父清榮道長。
宋子仁看著端坐於大殿上的清榮道長,躬身行禮後說道。
“師父……弟子想要下山……”
清榮道長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愛徒,溫和的問道。
“可是有什麽事去辦?”
宋子仁麵露難色道。
“師父明鑒……弟子自上山以來,十餘年未曾歸家,雖平時與家中多有書信往來,可……實在架不住對家中父母的相思之情……”
清榮道長聞言,點頭稱善。
“思念家中父母,是為人倫,人倫即是天道,你有向道之心,為師甚是欣慰,徒兒啊,你去吧,回去多陪陪家中父母……”
宋子仁雙目含淚,不忍道。
“師父……我若歸去,一時半會回不來,恐無法在師父跟前敬孝……”
清榮道長笑罵道。
“你這混小子,咒你師父不長命不成?你放心吧,為師日子頭還長著呢!去吧,去吧,莫作小女兒姿態,憑白讓你師弟們看笑話……”
清榮道長說罷,閉上眼睛,繼續打坐,卻是不理宋子仁了,而宋子仁,則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下山離去。
天正教。
上官堇在朱嘉欣的房間中,看著橫梁上掛著的屍體麵沉如水,一旁的母先生與小拾正在檢查現場,過了一會,母先生將周圍檢查完畢,而後把朱嘉欣的屍體放下,仔細檢查屍體。
“怎麽樣……”
上官堇語氣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不是自殺,是他殺……而且……應當是家賊所為!”
上官堇死死的盯著母先生,咬牙切齒道。
“何以見得?”
母先生靜若寒蟬,組織一下語言說道。
“教主請看!”
母先生指了指被踢倒的椅子,上官堇順著他手指看去,疑惑不已,卻沒看出有什麽不同。
“這椅子上的汙漬應當是便溺,若她是死前踢倒的椅子,那便溺怎麽會滴到椅子麵上?”
上官堇聽他如此說,方才注意到椅子麵上的汙漬,又嗅了嗅,果真如他所說,那汙漬上有一股淺淺的尿騷味。
“教主再看!”
母先生又指著朱嘉欣的屍體說道。
“公主死因並不是窒息,而是被人拉斷了脊柱……”
上官堇點了點頭,蓋因為朱嘉欣臉色不似一般上吊鬼的臉色,一般吊死的人,臉色會發青腫脹,眼球充血,而朱嘉欣僅僅是眼球有些血絲,卻麵色慘白。
“小拾!”
一旁的無麵者小拾聽到呼喚點了點頭,拿著從朱嘉欣脖子上卸下的繩套,縱身一躍,爬到橫梁上,而後猛的將繩套丟下,套在母先生脖子上。
“應當是這樣,殺手躲在梁上,等公主走到這裏,然後拋下繩套,套在公主脖子上。”
母先生說完,將脖子上的繩套解下,繼續說道。
“公主來不及反應,那人就直接跳下橫梁。”
小拾也照著母先生說的演示,從橫梁上一躍而下。
“這樣就解釋了,為什麽公主是被人拉斷了脊椎而死,而不是窒息……而且……知道朱嘉欣在我們這的,隻有我天正教的人,能躲過無麵者暗哨的,也隻有我天正教的人……是故,屬下推測,定是家賊所為!”
母先生解釋完,卻麵露疑惑之色,沉吟道。
“隻是,我有一事,有些想不通……屋內門窗緊鎖,小拾又檢查過,沒有別的出入口,凶手是如何進來,又是如何出去的……”
上官堇聽他說罷,也是沉默許久。
“進來容易,乘著門沒鎖就可以進來,隻是出去……”
上官堇四處觀瞧,卻猛的一抬頭,看見了屋頂的琉璃天窗,心中一動,說道。
“天窗!凶手是從天窗進出的!”
“縮骨功!”
母先生也是想到了此節,猛然大叫道。
三人一時之間竟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上官堇失落的說道。
“凶手的目的是什麽……”
“定是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想要殺了公主,好讓我們放棄!”
上官堇點了點頭,卻猛然一愣,驚慌道。
“若是如此,定然少了一樣東西,快!快找找!”
母先生與小拾一通翻找,卻是怎麽也沒找到那塊玉璧。
上官堇見玉璧丟了,失落的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
“如今……怎麽辦……”
母先生沉吟許久,說道。
“信已經送出去了,收是收不回來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如今當務之急是……如何把這出戲唱下去!這樣,我們先找一個與公主年齡相仿,容貌相似的人假扮她,把天下英雄豪傑聚集起來,其他的……等他們到了再說,來了我們的地盤,加不加入,就由不得他們了……”
京城西郊,李佛兒騎著馬,開心的把玩著手中的免罪金牌,喜不自勝,看著遙遙在望的繁華市井,心中暗道,快了,快到京城了,到了京城,自己便安全了!
他卻不知,在京城等著他的,是一場塌天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