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切磋
豎日。
周劍早早的來到了演武場,用石鎖熱身,而周琴則留在居住的地方繼續修行牛鼻子教她的宮步。
“師弟!來那麽早啊?”
周劍疑惑的看著同他打招呼的上官矍,想不通他是怎麽“看見”自己的。
“師兄,你眼睛看得見?”
上官矍神秘一笑,搖頭說道。
“看不見,不過眼睛瞎了以後其他感官就明銳了許多,我看人一般通過別人的腳步聲,氣味之類的,不過這些都是輔助,我真正依靠的是這個……”
上官矍晃了晃手上的長劍。
“劍?”
“嗯,我平時走路,用劍鞘敲擊地麵,聲音傳出去,再傳回我的耳朵,我心裏就大致有了周圍環境的輪廓……具體怎麽回事,我也說不清楚,從我徹底看不見後,就自然而然的學會了。”
周劍聞聽嘖嘖稱奇。
“師弟,你一個人練著也沒意思,我們來切磋一下吧?”
“好啊!”
天正教眾人見周劍與上官矍手持木劍對持,知他們要對練,於是將他們團團圍住,認真觀瞧。
周劍掂了掂手中木劍,暗道這木劍重量不輕,怕是特殊的木材沁了桐油製成的,雖然不如斬鐵劍拿著順手,倒也勉強一用。
周劍擺好架勢,暗中防備,卻見上官矍身子放鬆,正麵對著自己,他手中木劍下垂,每隔一小會就用木劍敲擊地麵,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微笑。
周劍不信邪似得開始圍著上官矍遊走,不斷的找著他的破綻,而上官矍卻不論他往哪遊走,都始終正麵對著他。
人群外,周鵬舉撥開眾人,躋身進來,舉目觀瞧,大感有趣,於是也不言語,就這麽靜靜地在一旁看著。
許久之後,二人任未出過一招一式,觀戰的眾人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上官矍這才說道。
“師弟,你若再不出招,天可就黑了。”
“與師兄切磋,師弟怎敢先攻?理應是師兄為先!”
“哈哈,我是師兄,你是師弟,大的合該讓著小的,哪有師兄先出招的道理?”
周劍微微一笑,道。
“如此,師兄小心了!”
說完一句小心了,周劍一個箭步上前,手中木劍直奔著上官矍胸口而來,上官矍卻是早早的感覺到了,也不意外,用劍尖點向周劍的劍脊,隻輕輕一觸,上官矍便暗呼一聲上當了!
隻因他感到周劍所持木劍沒有絲毫勁道,微微一碰便偏離開來,而這時,他有臉頰似有勁風襲來,上官矍下意識的抬起左胳膊擋住右臉。
“嘭!”
上官矍架不住那麽大的力道,被打的身子往左邊挪了幾步。
眾人見周劍一擊得手,紛紛叫號,周鵬舉也暗自點頭,時方才,周劍刺過去的一劍隻是幌子,他的劍被上官矍打偏後他便順勢以左腳為中心,右腳劃圓,身子轉了一圈,利用旋轉時的慣性將持劍的右手擊打在上官矍左臉上。
“師兄,無礙吧?”
周劍一擊得手便停下,忐忑的問道。
上官矍站穩後,嗤笑一聲。
“師弟,勝負未分,你怎麽就停下了?若是方才你乘勝追擊,師兄可就輸了!”
周劍苦笑一聲,沒想到上官矍看起來這麽溫文爾雅的一個人,爭強好勝之心如此重。
“那……師兄……”
周劍話還未說完,就連上官矍先是用木劍在地上敲擊了一下,而後猛的飛身直刺,向著周劍襲來。
周劍算好他刺擊的距離後,僅僅是後退了半步,便剛好躲過了上官矍的一劍,上官矍力道用老,卻未刺中周劍,連忙想要將劍收回防備,周劍也不追擊,等他提劍回防時,方才出劍刺向上官矍肩頭,這一劍平平無奇,但在上官矍看來,卻凶險萬分,隻因這一劍快刺到時,他方才感覺到,之前確實沒有聽到一絲風聲。
就在周劍快刺到上官矍時,他卻放慢了速度,故意讓上官矍躲過這一劍。
眾人看不清其中深淺,值當是上官矍躲開了這一劍,於是紛紛發出噓聲,周鵬舉在外麵卻是看的清清楚楚,周劍這一劍可不簡單,他這一劍刺出時,劍身不住的抖動,這樣就連一點細微的風聲也傳不出,而且最後快刺到時,他還收力了,這明顯是在讓著自己師兄,不願讓他當眾下不來台。
許久之後,二人已在手上走了不下七十招,上官矍氣喘如牛,一身臭汗,而周劍卻麵色紅潤,喘息均勻,不見絲毫疲態。
周劍佯攻一招,隨後跳出一段距離,見上官矍還要搶攻,趕忙擺手說道。
“不打了,不打了,師兄贏了,師弟心服口服!”
上官矍見他認輸,喘息了幾下,暗道好險,若再打下去,隻怕自己會體力不支而落敗,反倒是自己這師弟,確實了不得,對練了許久,卻呼吸均勻,未聽出絲毫疲態,他定是讓著自己,想到此,上官矍笑道。
“師弟承讓了!若是生死相搏,我隻怕早就死在你劍下了……”
周劍連忙客氣到。
“怎麽會!師兄功夫了得,生死相搏,我們師出同門,怎麽有機會生死相搏?”
上官矍笑著拍了拍周劍肩膀,眾人見沒熱鬧可看,紛紛散了,周鵬舉這才走到近前,說道。
“矍兒,你有多久沒認真練過劍了?”
上官矍趕忙回答道。
“師父,我每日都有練,一天也不好耽誤!”
“你那也叫練劍?耍花腔還差不多!你以為你方才贏了?”
“沒,我知道師弟讓著我呢。”
周鵬舉憤怒的臉色好看了一點。
“哼,你還知道劍兒讓著你,不錯!現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是,師父,徒兒知錯了,回去定勤奮練習!”
周鵬舉冷著臉點了點,說道。
“嗯,回去後把原來脫下來的鐵衣穿上!劍兒,你也一樣!大哥不在了,以後就由我來監督你!”
“是,師父!”
“是,師叔……”
上官矍“看”向周劍,露出一副苦瓜臉,周劍也是苦笑著搖搖頭。
天正教,議事廳。
上官堇母先生與周鵬舉坐在一起品茶,三人飲茶時神態各不相同,上官堇一次隻嘬一小口,慢慢咂著滋味,麵色如常;而母先生,每每端起茶杯,則先聞茶香,而後品一口,不斷回味,一臉的陶醉;再看周鵬舉,兩手中茶水一飲而盡,形如牛嚼牡丹,就算如此,他還一臉的憋屈與惡心,仿佛喝下的是糞湯一般。
“老周,我聽說劍兒劍法了得,與我兒旗鼓相當啊……”
上官堇微笑著問道。
卻見周鵬舉聽完這話,啐了一口道。
“屁!劍兒可比我那個蠢徒弟強了不知多少!哪個沒眼力界兒的傳的這話?你是不知,當時……”
周鵬舉連說帶畫將當時二人切磋的情況與上官堇說了,上官堇聽聞,眼中一亮,暗自欣喜,卻麵色如常的說道。
“劍兒在外麵吃了不少苦,回家了,就不該吃苦了……母先生,你安排人盯著下,任何人都不能給劍兒難堪,特別是……那件事,教內人提也不能提!”
母先生知道上官堇說的是什麽事,於是趕忙應是,周鵬舉也是哀歎一聲,感慨世道不公。
“對了,上官大哥……我有些事,想要問你……”
“嗯?問吧!”
周鵬舉忐忑的看著上官堇,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年……我哥走時,給你留了封信,我這些年一直沒問你要過……能不能給我看看……”
上官矍心中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
“那封信我燒了……”
“哦……”
周鵬舉失落的低下頭,過了一陣,他複又問道。
“那你當年說……我哥與我嫂子死了,怎麽後來……”
上官堇哀歎一聲,愧疚的說道。
“這事兒是我疏忽了,沒有確定消息是否屬實便告訴了你,害得你們兄弟二人那麽多年未曾相見,也害得我妹與妹夫客死他鄉……”
上官堇說罷,眼中似有淚光閃動。
一旁的母先生聽到這裏,也哀歎一聲說道。
“這事兒怨我,是我先聽到這消息的,卻沒有派無麵者去查看……對不起!”
三人神色悲痛,坐在一起唉聲歎氣。
天色漸暗,周鵬舉起身告辭離去,等他走後,上官堇不複之前悲痛的神色,麵色冰冷,眼中泛著寒光,一旁的母先生嘀咕道。
“他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不會!但也不得不防……”
上官堇回頭盯著母先生,眼中的寒光猶如刀鋒一般,母先生雙腿控製不住的哆嗦起來,上官堇冷冰冰的說道。
“你好好想想,那事有沒有留下破綻?”
母先生思索許久,搖了搖頭。
“絕無可能!知道這事的基本都死絕了,現如今就剩下你我和小拾。”
“嗯……這事別讓任何人知道,否則……我們隻怕會功虧一簣!”
母先生點了點頭,問道。
“那……要不要我把……小拾……”
上官堇背對著他,頭也不回,一擺手。
“不用!”
母先生舒了口氣,笑道。
“如此,我先回去了。”
母先生離去後,上官堇才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