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顛僧
小拾拖著受傷的身軀回到了天正教複命,回到天正教後,母先生為小拾找來郎中治療,並詢問了刺殺的過程,小拾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母先生卻有些不悅,問小拾可知道哪裏錯了,小拾連說不知,母先生言道。
“我們是刺客,不是武夫,不需要正麵對敵,下毒挾持要挾暗殺皆可,刺客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小拾一愣,明白自己錯在哪裏,若是自己當時能想到那些,那些跟著自己去執行任務的兄弟也許就不會死,小拾倒不是在意他們死活,隻是那些兄弟是母先生一手訓練出來的,如今折了,就枉費了母先生的心血,如此卻得不償失了。
小拾跪在地上求母先生責罰,母先生卻不動怒,隻攙扶起小拾,溫和的和他說道。
“這事兒不怪你,畢竟你也是第一次執行任務……以後別再犯這種錯誤就行了。”
小拾看著母先生溫和的笑容,沒由來的感到心頭湧上一股暖流,他鼻子一酸,險些流出眼淚,卻被他強忍住了。
刺客,不需要感情!
這句話是母先生說的,小拾一直銘記於心。
母先生與上官堇都以為周鵬程死了,便不再派人去刺殺他,隻安心的發展天正教,殊不知卻因此放過了周鵬程一命。
從那次之後,小拾愈發努力鑽研刺客之道,每次執行任務,再無失敗,母先生對他,也愈發器重。
小拾打斷了自己的回憶,蓋因為他已經回到了漕幫聚義廳,小拾與黃俊對麵而坐,此時的小拾,扮成了青年賣油郎的樣子。
小拾說道。
“黃幫主,如今任務完成了,您,該付錢了。”
黃俊皺了皺眉頭說道。
“任務名單上是十六人,你卻告訴我你們隻殺了十五人,卻把最重要的人給忘記了,這……”
小拾分辨道。
“那女人逃了,你要的不過是猛虎幫陷入混亂,我們已經做了,你的目的也達到了,莫不是黃幫主如今如日中天,想要賴掉這筆賬?”
小拾說完,嘴角泛起冷笑。
黃俊心裏一驚,趕忙說道。
“在下豈敢!隻是……四萬五千兩白銀……卻是有些多了……”
小拾冷哼一聲,說道。
“黃幫主什麽意思?莫不是欺我天正教廟小?”
黃俊趕忙解釋道。
“不不不,兄弟你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是能不能先給一半,剩下的寬限在下三個月,到時銀兩必會送到天正教!希望兄弟能夠理解,雖然如今我漕幫有朝廷支持,可畢竟是剛起步,還是有些拮據的。”
黃俊說完,目光灼灼的看著小拾,隱隱有威脅之意。
小拾思考了一陣,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笑著回答道。
“這樣也可以,在下相信黃幫主不是言而無信之人,若黃幫主賴賬,我們無麵者也不是好相與的!”
小拾雖然麵帶微笑,但語氣卻是冷若冰霜,黃俊聽著他的話,想起無麵者的手段,直直打了個冷噤,說道。
“人以信立於世,在下必然會言出必行!”
小拾從黃俊那裏拿了銀票,便離開南京回去複命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周劍與周琴告別悟清大師便離開了少林寺,他們也沒個去處,二人商量過後決定去河北涿州看望王武傅。
周劍兄妹剛行到河南鄭州一個無名樹林的時候,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大喝。
“周劍,站住!”
周劍一愣,以為是追捕他的官差,於是他下意識的抻出斬鐵劍將周琴護在身後。
遠處,成土飛揚,兩道身影疾馳而來,周劍舉目觀望,隻見那兩道身影,一僧一道,皆是中年人模樣,跑在前麵的僧人肥頭大耳,長得甚是敦厚,隻是僧衣有些破舊,髒兮兮的看不出原本樣子,剛才那聲大喝便是這位僧人吼出的,僧人滿麵怒容,瞪著周劍;僧人身後跟著一名道士,一身暗青色道袍,仙風道骨,隱隱有飄然若仙的感覺,倒是一副好皮囊,道士則一副苦笑的模樣。
眨眼間,那一僧一道便奔到周劍身前,僧人頓住腳步,隻見那僧人一提手中的降魔杖,帶著勁風指向周劍,口中一聲大喝道。
“好你個周劍,讓我等好找,今日裏你插翅難逃!我且問你!你身上可有吃食?”
那僧人話音剛落,道士也跑到了近前,隻見他苦笑著拉了拉僧人,衝著周劍道。
“周小子,你莫怪他,這顛僧是個瘋的。”
道士說完,死死的將僧人拽住,好似早就習慣與瘋子相處。
周劍因為遇到過張三豐與悟清大師,故對他們這些出家人頗有好感,也不怪那顛僧,隻是解下包裹丟給僧人,說道。
“這位大師,包裹裏有些吃的,您自取!”
周劍雖對出家人有好感,此時卻還是留了個心眼,暗中防備。
那顛僧接到包裹,大喜過望,也不管手中降魔杖,將它丟在地上,“噹”的一聲,降魔杖濺起一片塵土,看樣子重量不輕,顛僧蹲在地上,翻找著包裹裏的食物,而道士卻苦笑著向著周劍行禮道。
“小友,你可是周劍?”
“不才正是!道長找我何事?”
道士笑著點了點頭,捋著胡須說道。
“受人之托,出來尋你!”
周劍疑惑道。
“何人所托?”
“你的叔叔周鵬舉!”
周劍心裏一驚,啞然失色,想起從王武傅口中聽說過,自己師父還有一個弟弟,名叫周鵬舉,隻是如今身在何處,江湖人也知之甚少,一念至此,周劍趕忙說道。
“不知我師叔如今身在何處?道長與大師又是何人?”
道士聽完,哈哈一樂,回答道。
“貧道天正教護法,無法天尊,劉洪,牛鼻子!”
周劍又是一驚,想起他便是當年與自己師父一起闖蕩江湖的劉洪,不自覺的帶著幾分敬意行禮道。
“晚輩周劍,不才正是鐵麵閻羅周鵬程的弟子,在此,見過前輩!”
周琴見周劍行禮,也是跟著遙遙一個萬福。
劉洪退出武當派後,為了躲避追殺,才更名改姓,化作牛鼻子,牛鼻子笑了笑,剛要說話,一旁邊的僧人搶先說道。
“無量天尊,這位居士有理了,貧道牛鼻子,謝過居士!”
牛鼻子被那顛僧的話語一哽,啞然失笑,解釋道。
“小友,這位和尚是我天正教護法,不怒金剛,瘋覺禪師。”
周劍又是一禮。
“見過大師!”
周琴看著瘋覺和尚卻是一愣,隱隱然感覺這和尚有些熟悉,卻知道自己從未見過他,也不知自己這種熟悉的感覺是打哪來的。
瘋覺和尚見周劍向自己行禮,趕忙跪在地上給周劍磕了一個,周劍大驚失色,想著這禮有些大,不知該怎麽回,牛鼻子卻是看出他的尷尬,打著圓場說道。
“小友不必介懷,瘋覺害了瘋病,行為言語與常人不同,不必在意他。”
周劍點了點頭,向著瘋覺看去,隻見瘋覺和尚坐在地上,玩命似的往嘴裏塞著幹糧。
周劍又看向牛鼻子,卻聽他說道。
“小友,隨我們去見周鵬舉吧,你也是時候該回家了。”
周劍一聽他說家這個字,險些落下淚來,周劍心中想到,天下之大何處是自己的家?也許隻要有二丫在的地方,便是自己的家吧。
周劍如今沒個去處,卻聽說了自己師叔的下落,不論如何,他是師門長輩,自己去拜見他,也是理所當然,周劍想到此處,點頭答應,卻不料一旁的周琴對瘋覺和尚有些好奇,向牛鼻子問道。
“牛道長,不知瘋覺大師如何害上瘋病的?”
牛鼻子聞言,歎了口氣說道。
“當年瘋覺失手,打死自己師父,從那以後,每日便瘋瘋癲癲,渾渾噩噩的……不好!”
牛鼻子說完,麵色大變,一臉驚恐的看向瘋覺和尚,周劍兄妹不知他何意,也尋著他目光看去,隻見瘋覺和尚聽到牛鼻子的這句話,氣喘如牛,雙目赤紅,一股癲狂的氣息透體而出,隻聞得瘋覺和尚嘴裏不斷的喃喃道。
“師父……天音教……南宮教主……死……還命……不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