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蘭芝軒
“嗨,丫頭,你可是孫老漢家裏的?”
青皮衝著二丫問到,二丫也不怕生,點了點頭,青皮的表情有些急了。
“你咋還在這兒?你家老頭病了,現在一家子都在城裏醫館!”
二丫心裏一急,也沒往細了想。
“怎麽回事?我伯伯怎麽了?”
“孫老漢一早犯了急症,也不知是什麽怪病,他老伴兒帶著他和傻子去城裏找大夫去了,讓我出來找你,走走走,我帶你去找他們!”
青皮說著話,就要去拉二丫。
二丫這會也是急了,根本就不多想,便相信了青皮,她丟了身上的累贅,就和青皮走了……
傍晚,金烏西落。
“老頭子,二丫呢?”
孫老漢在院子裏編著竹簍子,狗子在一旁撒了泡尿,正在玩著泥巴。
“沒見著回來呀,都這個時候了……”
老婦人心裏一驚,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但也不敢往壞處去想。
“我飯做得了,你出去找找。家裏我看著。”
“嗯。”
孫老漢放下了手裏的活計,出去了。
隻是他把村裏轉了個遍也沒找到二丫。
村子周圍,平時二丫常去的幾家兒,都打聽過了,村民都沒見著二丫。
天色漸漸有些暗了,孫老漢先回了趟家,找了個火把,打著了火,就要出去。
老婦人也急了,好好的一個丫頭丟了,她非要跟著一塊去找,走時囑咐狗子。
“兒啊,你在家乖乖的,別亂跑,我和你爹去找妹妹。”
狗子應了一聲,繼續玩著泥巴,孫老漢兩口子關了門,就出去了,門也沒個鎖,都是鄉裏鄉親的,從來也沒上過鎖。
孫老漢兩口子舉著火把來到了村頭,發現村民們早有人自發的在幫忙尋找。
他們都聽說了,村裏的傻子媳婦丟了,平時丫頭就在村民們眼前晃悠,都對這丫頭喜歡的緊,再者說了,村裏丟了孩子那可是大事,所以村長挨家挨戶的敲門,將村裏青壯都組織了起來,幫著一起找尋。
孫老漢兩口子出去找二丫暫且不提,狗子此時卻是一個人在家,他玩泥巴玩的餓了,也不洗手,徑直進了屋子。
狗子看著桌子上的飯菜直流口水,看了一會,也不在意手上的泥巴,抓了把菜就往嘴裏塞,狗子吃著飯,卻停下了,嘴裏含糊不清的說到。
“妹……妹,留著吃……妹……妹,找……”
說完傻嗬嗬的直笑,然後輕輕地端起一盤菜,出了門。
狗子出了家,也沒個目的,就是在村裏亂轉。
村裏青壯都出去找人了,村子中的女人都把門關了在家裏看著孩子,所以偌大的村子裏沒有一個人影。
狗子端著菜東瞅瞅西望望,一會翻著石頭,一會在草叢裏扒拉,嘴裏含糊不清的喊著
“妹……妹。”
走不多遠,狗子來到了村子的井邊上,他看著井,有些好奇,平日裏有人看著他,井邊是決計不會讓他來的,所以長這麽大,他是頭回見著井,他探頭探腦的往井裏看。
“妹……妹”
他喊了一聲,聽見井裏有回聲,狗子以為裏麵有人,於是他身子又往裏探了探,又喊了一聲,裏麵還是有聲音,他覺得好玩,於是一隻手端著菜,一隻手扶著井沿,對著井自言自語,隻是他現在大半個身子都在井裏……
孫老漢兩口子和村民找了一宿,也沒找到二丫,隻是在村子外的野地上找到了一個竹簍子和一把小鐮刀。
孫老漢心裏咯噔一聲。
老婦人直接昏死過去,村民心裏也清楚隻怕丫頭是找不到了,但又不能說什麽,隻能往好的地方勸。
孫老漢哀歎一聲,請求村民幫著把老伴兒扶回家裏,自己心裏難受,卻不能說出來,恨隻恨二丫沒有享福的命。
回了家,村民還沒走,孫老漢又急衝衝的跑了出來,告訴村民,狗子又丟了,村民心說,好嘛,那個還沒找到,這兒又丟一個,但也不好說什麽,都是鄉裏鄉親的,隻能拖著疲憊的身子繼續尋找。
最後,狗子的屍體是在村子水井裏找到的……
二丫不知道她走後自己伯伯家發生了那麽多事,隻以為那人沒騙自己,就跟著那人走了兩天。
來到了鎮江城,那人說帶她去找醫館,可是卻來到了一個雕梁畫棟的樓房後麵。
那樓房有三層,占地有個三畝多的樣子,門口一個偌大的牌匾,寫著蘭芝軒三個大字,龍飛鳳舞,卻又讓人一眼辨認得出來,字說不上多好,但是牌匾的木料和雕刻的手藝確是上佳,一般木匠都是別人給寫的字,他們按照這個字來雕刻,看木料就知道蘭芝軒的老板不是個請不起書法大家的人,誰知牌匾上的字卻寫的如此一般,若你要問他,他絕對會自豪的和你說,這是京城裏的一個將軍給提的字,早年那將軍就是鎮江人,後來調到京城裏去當大官了。
青皮此時正在和一個濃妝豔抹,四十來歲,長得尖酸刻薄的女人聊著天。
“花大姐,最近生意如何?”
“死猴子,生意好不好你會不知道?這麽久了,也沒見幫裏再送人過來,怎麽了?將我們忘記了?還是這皮肉生意不想做了?”
青皮一驚,趕忙去捂“花大姐”的嘴。
“喲喲喲,我的姐姐哎,你要想死別拽著我呀,幫裏的事也是你敢抱怨的呀,小心著點,被人聽了去,我們就完了!”
那女人拍開了青皮的手,也自知失言了,變了變臉色,但還是嘴硬到。
“不至於吧,我就抱怨兩句,我這些年為幫裏也賺了不少錢,幫裏不至於卸磨殺驢吧。”
青皮忙止住她的話。
“好了好了,花大姐,別說了,我這不給你送來一個丫頭嗎?”
二丫聽到這,拔腿就跑,隻是她剛抬腿,就被青皮一把抱住,扛在肩上,任她怎麽掙紮都沒用。
“花大姐,放哪?”
“先放到柴房,餓她兩天。”
青皮扛著二丫進去了。
“花大姐”站在門口卻幽幽一歎……
二丫此時後悔了,但是沒有辦法了,進了柴房,他們便將柴房門鎖了,整個屋子黑漆漆的,二丫在裏麵縮卷成一團,雙臂抱著膝蓋,頭埋進腿裏,嚶嚶抽泣。
二丫兩天沒吃飯了,也沒喝水,他們把她關在這裏,就像忘了似的。
二丫又怕又餓又渴,倒不是她怕黑,她死人都見得多了,她隻是不知道他們會怎麽對自己,人對於未知才是最恐懼的。
二丫正在想著他們會怎麽對自己的時候,吱呀一聲,門開了,從門上透進來的陽光讓這兩天適應了黑暗的二丫覺得有些刺眼。
她勉強看著門口的身影,卻怎麽也看不清,過了一會,那人走了進來,二丫才看清,正是“花大姐”。
隻見她手裏端著一個水壺,二丫看著水壺舔了舔幹涸的嘴唇。
“想喝水嗎?”
二丫點了點頭。
“花大姐”將手裏的水壺遞給二丫,二丫一把拿過水壺就往嘴裏倒,但隻喝了兩口就沒了,二丫渴望的看著“花大姐”,她笑了笑。
“還想喝嗎?”
二丫又點了點頭。
她見二丫點頭,又輕聲問到,“能聽話嗎?”
二丫沒有點頭,也沒有回答。
她繼續說到,“想吃飯嗎?想出去嗎?你隻聽話,就都給你!”
二丫倔強的瞪著“花大姐”。
“喲,看不出,挺有骨氣,媽媽我最喜歡調料有骨氣的妮子了,成!你就在這呆著吧!”
“花大姐”轉身出去了了,二丫跟在後麵,嚐試著拉了拉門,發現又被鎖上了,於是沮喪的繼續坐下。
第四天,二丫感覺喉嚨都裂開了,肚子也沒了餓的感覺,要不是它還一直叫喚,二丫真以為自己吃過東西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二丫虛弱的看著門口,她知道,“花大姐”來了,她拿著水壺端著碗,二丫提鼻子在空氣中嗅著,她問到了香味,那是粥,二丫知道,“花大姐”徑直走到二丫麵前,給她看了看手裏的皮蛋瘦肉粥。
“想吃嗎?”
二丫用力的點了點頭。
“聽話了吧?”
二丫猶豫了一下,有點了點頭,“花大姐”咯咯的笑著,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了二丫,二丫急不可耐的喝了口水,就往嘴裏灌著粥,最後連碗都舔了個幹淨。
“花……大姐,還有嗎?”
“你還想吃?那就叫我媽媽!”
二丫猶豫了。
“還想吃嗎?叫我一聲媽媽,我就給你!”
二丫渴望的看著她。
“媽……媽媽……”
花大姐病態的笑了。
“哈哈,我最喜歡你們這些有骨氣的妮子最後像小狗一樣搖著尾巴求我了。”
“好了,花大姐,這丫頭聽話了,我也就先回去了,人交給你了。”
原來二丫一直盯著花大姐,卻沒注意到門口還站著青皮。
“嗯,你先回去吧,我花大姐還沒有治不服的姑娘。”
說完話,青皮走了。
花大姐笑吟吟的看著二丫,二丫汗毛直立。
“來,叫我。”
二丫漸漸的放開了。
“媽媽。”
“你是誰?”
“我姓周,叫二丫。”
“啪”
花大姐抽了二丫一個嘴巴,二丫覺得左臉火辣辣的疼,花大姐等了一會,等到二丫感到疼痛後又問。
“我是你媽媽!你是誰?”
二丫嚇得身子直抖,試探性的問到。
“我……是您……女兒?”
直把花大姐樂的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