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千般風雨你來擋
入夜,啾啾蟲鳴從遠處傳了過來,赫連曼秋躺在甘予玄身邊,側頭借著從帳篷簾子縫隙中透進來的一縷月光看著甘予玄。
看了好一會,她白天被甘予玄抱在懷中騎馬,偷偷睡足了,現在有些睡不著。傾聽甘予玄均勻輕柔的呼吸,心事潮湧一般,如果可以一直這樣留在甘予玄的身邊,是不是就可以探查到他的隱秘?
“看夠了嗎?”
“沒有,你如此好看,我怎麽能看夠?”
輕笑回了一句,將頭靠在甘予玄的肩頭:“我這次出兵是倉促草率了嗎?”
“也不算是,你不出兵鮮卑王也是要派人去攻打軍州的,隻是你太大意了些,如何就敢深入到鮮卑境內如此深,事先也不曾來通稟。爺看,你的心中,就不曾將爺當過主子。”
“主上言重,這話末將承擔不起,末將是第一次領兵出征,多有失誤之處考慮不周,主上恕罪吧。以後末將不敢再輕易擅自行事,等回去末將好些,主上再處罰末將如何?”
“還知道害怕嗎?爺看你也不畏懼爺的處罰。”
“末將惶恐的很,以後就跟在主上的身邊,寸步不離,如此便不會輕易犯錯了。”
赫連曼秋嘀咕著,將身體靠近甘予玄,緊緊貼在甘予玄身邊。
“你地方不夠大嗎?”
甘予玄沒有睜開眼,冷聲問了一句,赫連曼秋扭動了一下身體:“我總感覺和主上離得近些,便安全些,主上,老家夥會怎麽處置這件事?”
“聖旨下,加官進爵,爺先給你道喜。”
“這話主上說的酸,末將不愛聽,老家夥封我什麽,末將是不去理會的。末將隻想知道,日後末將是不是可以留著主上身邊,就如此刻一般。”
低聲嘀咕著,她再一次靠近甘予玄,將身體貼在甘予玄的身體上,頭靠在甘予玄的肩頭下。
甘予玄伸手手臂,她自動把頭枕了上去,伸手摟住甘予玄的腰肢,鑽入甘予玄的懷中。
輕笑從甘予玄的口中傳出,一隻大手從她秀發上掠過:“不曾見過你這般沒有皮的女子,如此對爺投懷送抱,是真的想嫁給爺,做爺的女人嗎?”
“我才不要,也不知道主上府邸中有多少美女,我才不要給主上錦上添花。我隻要和如今一樣,主上征戰到什麽地方,我就跟隨在主上身邊到什麽地方。”
“一直就留在爺的身邊做大將,征戰沙場,你如今也及笄之年,可否想過日後?”
“日後,末將就一直留在主上身邊,除非是主上嫌棄末將愚笨無能,言語無味麵目可憎,不肯要末將跟在主上身邊。”
“伶牙俐齒的丫頭,過得幾年,便不會如此說,到時候爺便是要留你,怕你也要跑。”
“如此,就看主上的本事了,難道主上便如此沒有自信,過兩年就留不住我?”
赫連曼秋眸色幽深,被掩蓋在夜色中,甘予玄閉著眼睛,絲毫沒有看到赫連曼秋的目光。
“說的好,你兄長該如何安置?你可知,此次皇後娘娘懿旨上寫了些什麽?”
“請主上賜教。”
“有意賜婚,將赫連曼秋賜給太子爺為側妃。”
“什麽?”
聽了甘予玄的話,赫連曼秋險些從甘予玄的懷中跳了起來,被甘予玄用手臂摟住,輕笑睜開眼睛看著赫連曼秋。這個丫頭到底是嫩了些,聽到這話便沉不住氣。
“冷靜些,躺好。”
忿忿然躺好,深深呼吸甘予玄身上的味道,這位主上可是對她有意,開始動情動心了嗎?
“卻不知,這是老家夥的意思,還是老妖婆的意思?”
“老妖婆?”
甘予玄感覺這個詞很新鮮,笑著問了一句。
“老家夥的皇後,自然就是老妖婆。”
“皇後年紀不大,乃是大衡皇朝有名的美豔,你如此說若是被皇後娘娘聽到,定要打爛了你這張利嘴。”
“再怎麽樣也是老妖婆,就是老妖婆,主上,末將一切就都靠主上您了。”
將臉貼在甘予玄的胸口上,伸手摟住甘予玄,有風主上你去擋,有難主上你去救,有苦主上你去吃,有愁主上你去發,有鬼主上你去捉……
一抹無良笑意,在赫連曼秋的唇邊勾勒魅惑弧度,她得意地笑,她笑得得意。果然,這個男人是好用來擋風避雨,去應付所有難題的。
“你笑成那般模樣,是在算計爺嗎?”
暈倒,這麽黑他也看到她的笑容嗎?
赫連曼秋急忙把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妖嬈魅惑,外加討好發電:“主上,末將是想著以後有了主上的庇護,能跟隨在主上身邊,這心情就格外好。萬事有主上為末將安排,末將就恭候主上吩咐便是!”
說完這番話,連赫連曼秋自己都感覺心虛起來,這分明就把甘予玄推出去當槍,卻不知這個有著一副黑水晶心肝的男人,是不是早已經就看透了她的把戲。
“哼,當爺不知道你想躲在爺的背後,讓爺給你擋風遮雨嗎?”
“主上,末將不敢。”
“你還有什麽不敢的,連皇上和皇後娘娘你都敢在背後誹謗不敬,背後不知道對爺是如何的態度。”
“主上,那怎麽能一樣,末將的父親可是被朝廷害死的。軍州這些將士們,因為一道聖旨,死傷無數。主上以為,老家夥給末將一點好處,末將就會對朝廷有什麽感恩戴德之心嗎?”
“此言,以後不得再說,否則爺定然不饒。”
赫連曼秋將臉貼近甘予玄的肩頭,耳語般道:“這話,末將也就是主上您的耳邊說幾句而已,萬萬不敢再說給第二個人聽,給主上招惹禍患。老家夥和他的混蛋兒子們,便是再對末將示恩,末將也不會有絲毫動心。”
“你這是借機向爺表明心跡嗎?”
“此乃是末將肺腑之言。”
“聖旨誰敢違背。”
“末將便不信,主上得知聖旨之後,便沒有應對之策,恐怕主上該是早已經安排妥當,末將不過在這裏提心吊膽瞎操心而已。”
“你以為爺該如何安排?”
聽了赫連曼秋的話,甘予玄眸色幽深沉暗,早知道她驚才絕豔,用兵如神屢有奇思妙想。也知道她未雨綢繆,安排井井有條,當機立斷絕無絲毫慌亂。
得知莫幹城的消息,她也不曾莽撞衝動,而是一步步地安排下去。
從赫連曼秋進入鮮卑境內,雖然不能說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中,卻是瞞不過他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及時領兵到了莫幹城來救出她。
甘予玄還是沒有想到,素來身邊跟了多少年都看不透他心思,猜測不到他意思的那些心腹人都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麽,她卻是已經說了出來。似乎這很簡單,她早已經知道他的心。
“末將不知道主上做了什麽樣的安排,末將一切總是遵從主上吩咐便是。”
“說說看,你如何就以為爺一定做了安排?”
“總不會主上什麽安排都沒有吧?若是如此,末將真要驚訝了。”
“一切遵從爺的命令安排,也不知你這話,心中有幾分是真。”
“主上,末將對主上的心,十分百分,萬分,主上若是不信,不如就要了末將,讓末將做了主上的女人便是。”
“放肆!”
冷聲輕斥,甘予玄險些坐了起來,第一次情緒如此的失控,就是因為這個小丫頭的這句話。
“嗬嗬……”
赫連曼秋輕笑起來,低低地在甘予玄的耳邊輕笑:“莫說末將是心甘情願追隨主上,自幼仰慕主上多年,如何主上便不信末將?”
“且收起你的諂媚虛妄之言,拿出你的實話來,再敢用這些話來敷衍,且看爺如何調教你。”
故意讓身體在甘予玄的懷中顫抖了一下,用著委屈的語調:“主上,本就是如此,主上在北疆的威名,末將仰慕已久哪裏有半點虛言。如今末將和軍州這些人的性命,都在主上手心裏掐著,隻這一條,末將縱然有天大的本事,可也翻不出主上您的手心。”
“這才是實話,睡吧。”
“主上,您不說做了如何的安排,末將有些睡不著。”
“閉嘴睡覺,否則明日你自個去騎馬,爺看你晚上可是還會睡不著!”
聽了這句話,赫連曼秋急忙閉嘴,躺在甘予玄的懷中閉上眼睛,再也不肯說一個字。
一抹笑意在甘予玄唇邊翹起,他發現和這個丫頭在一起,笑的次數是越來越多,心情也會瞬間就輕鬆起來。
她,會是願意做他的女人嗎?
壓抑下這個想法,她到底是小了點,才是及笄之年,他何必想的如此多。隻是若她要他負責,他也不會拒絕便是,到底是他看了,觸摸了她女兒家清白的身子。
“我要如此刻一般,以後都在你身邊!”
似乎夢話一般,赫連曼秋喃喃地說了一句,甘予玄楞了片刻,手臂微微一緊。
一聲驚雷,破了夜的寂靜,久久回蕩在耳邊。
金蛇亂舞,硝煙彌漫,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了下去,閉眼,再睜眼,劇痛讓她清醒過來。
“頭,我們的人不多了,要撤退嗎?”
“剩下最後一個人,也要完成任務!”
她聽到自己嘶啞細微的聲音,帶著一抹顫音,摸了一把,借著月光和槍火,看到滿手早已經殷紅,被血浸透,身上的迷彩服,也變成了暗紅色,在夜色中看不清出了多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