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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胸襟似海大將風

  血劍忽然起身,向著赫連曼秋躬身一揖到地,滿臉誠懇地笑道:‘“今日和往日又是不同,少將軍不日便會高升,深受皇上器重,前途一片錦繡,血劍尚要求少將軍提攜一二。”


  “呸,給我到一邊涼快去,再說這種風涼話以後休要來和我稱兄道弟。我以兄長視你,大哥卻來和我說這種話。主上尚不曾對我有所猜疑,你便來諸多責難猜疑。我這條性命皆是主上所賜,主上信任縱容厚待,任憑老家夥如何挑撥離間,有何用處?”


  “若兄弟你肯如此想,真心為主上效力做事,愚兄自然是拚了命也要保你安然。”


  “大哥不必試探於我,主上心中自然明白,便是我敢對主上不遵,主上要取我性命,探囊取物爾。”


  血劍笑了一下沒有接口,又躺在赫連曼秋的身邊:“你的兩員大將又在做什麽?”


  “替我向主上請罪求情罷了,還能做什麽。”


  “你自個便不知道向主上請罪求饒嗎?”


  “若是沒有,你以為我還能留在主上大帳之中?”


  赫連曼秋扶額,這位血劍統領的腦筋,真是讓她頭疼。


  “白鷹羽此人,你看如何?”


  血劍忽然問了一句,目光微微波動了一下,赫連曼秋沉思道:“我跟他不熟,這個人不簡單,他說話行事,你卻是要多思量幾回。”


  她一直都以為,白鷹羽那樣的人並非無才,如白鷹羽那樣的人,一直留在甘予玄的身邊,沒有絲毫官職和地位,僅僅是以屬下隨從的身份,留在甘予玄身邊數年。


  那樣一個人,心機深處善於察言觀色,隨機應變的本事更是不凡。如果沒有才華,也不會被甘予玄那樣的人留在身邊。


  被甘予玄那樣男人看重的人,當然絕不是等閑之輩,她以為,白鷹羽那樣的人如果是為朝廷效力,想謀取一官半職,如今也該有不小的成就才對。就甘願如此默默無聞地留在甘予玄身邊,卻讓她不得不深思。


  “哦,為何?”


  “白鷹羽此人我雖然不了解,但是能被主上留在身邊倚重,重用了數年的人,必然才華出眾。”


  “本是如此,主上身邊不留無用之輩。”


  “以他的才華,想謀取一官半職不是難事,便是去了幾位皇子身邊,也必然備受器重。如今,他在主上身邊默默無聞,已經侍候了數年,卻不是什麽心思。”


  血劍翻身坐了起來,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是如此……”


  “主上可是命你監視白鷹羽嗎?”


  “你如何知道?”


  血劍回眸盯住赫連曼秋,赫連曼秋笑道:“猜測而已,若主上不命人盯著他,我才會感覺奇怪。大哥,何必多疑,主上的心思,我還是能猜測出一點的,不然我以後怎麽混?”


  “你留在主上身邊,又是什麽樣的心意?”


  “主上非是人下之人,日後成就不可限量,我自幼仰慕主上威名,身受主上大恩,自然是甘願在主上麾下效力。老家夥和我有殺父之仇,律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算你聰明。”


  “多謝大哥將隱情暗中告知,小弟承情。”


  赫連曼秋笑著說了一句,剛才血劍偷偷向她透露朝中旨意已經下來,正送往軍州,她是承情的。


  “我可是什麽都沒有說過。”


  血劍淡淡說了一句,重新躺了下來低聲問:“你以為老家夥會封你什麽?”


  赫連曼秋目光微微波動,沉思了片刻:“軍州定然仍然是我為主將,北疆有什麽職位缺失,你會不知道嗎?”


  血劍沉思片刻臉色不由得一變,目光驀然犀利起來,利劍一般盯住赫連曼秋。


  “赫連擎宇,你到底是何樣心思?須知你若是敢對主上有絲毫的異心,我血劍的人認得你,我手中的血劍卻是不會認得你!”


  聽了血劍的話,赫連曼秋不由得輕笑出聲,伸手搭在血劍的肩頭,這位隱衛統領的頭腦是真的太過憨直了些,也正是這樣的人,才最令人放心信任。


  “大哥,無論老家夥封我做什麽官,我終究是主上的人,也隻願在主上身邊做事。”


  “但願如此,赫連擎宇,隻怕到時候財帛美女動人心,高官厚祿迷人眼,你今日說過的這些話,終究會忘記。”


  赫連曼秋笑著搖搖頭,那些如何是她所想要的東西,更不想給皇上那個老家夥去效命。若不是為了立足之地,有能力在這裏立足,她情願和血劍一般,在甘予玄身邊做個隱衛,可以盡快探知甘予玄的隱秘。


  兩個人都沉默起來,各自想著心事,帳篷的門簾一挑,甘予玄邁步走了進來。


  血劍慌忙翻身跪在地上:“主上。”


  赫連曼秋抬眼觀察甘予玄的神色,卻看不出喜怒,冷峻的臉一如遠山雪峰岩石一般,波瀾不動。


  “主上。”


  她也翻身跪在地上,態度恭敬。


  “免禮。”


  兩個人站了起來,赫連曼秋笑吟吟地看著甘予玄:“主上,末將有禮物敬獻給主上,隻求主上看在末將一片誠心的份兒上,饒了他們。”


  “你有何禮物能入得爺的眼?”


  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小心翼翼地雙手遞給甘予玄,她想這份禮物是絕對可以打動甘予玄心的東西。


  “這隻是末將送給主上的第一份薄禮,向主上謝罪。”


  甘予玄伸手接過展開,就著燈光看了下去,冷峻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眸色卻是無盡幽深起來,點點寒芒在其中閃動。


  “主上,末將派人一路描繪鮮卑境內地圖,等末將身上的傷好些,回去後重新描繪出來,敬獻給主上。”


  “這些,就是你此次出兵所得?”


  甘予玄抖動手中的羊皮問了一句,赫連曼秋點點頭臉色有些沉重:“是,末將帶領五千人出了軍州,加上狄慶峰的一千人,共是六千人,如今剩下也不過半數而已。末將懇請主上,為這次出征的將士,上表朝廷求封賞。”


  赫連曼秋說完單膝跪了下去,低下頭等甘予玄回答。


  “朝廷的旨意,你回到軍州時恐怕就該到了,你且擬定一份名單報上來,意欲請皇上賜予何等封賞,都想好寫出來。”


  “是,末將叩謝主上。”


  “起來吧,這裏又沒有旁人,無需裝模作樣。”


  甘予玄伸手將赫連曼秋從地上拉了起來,略帶譏嘲地微笑:“素來沒有人在的時候,不見你如此恭敬過。”


  血劍撇撇嘴,也對赫連曼秋露出譏誚的笑意。


  “主上,末將如今隻恐怕稍有失禮,觸怒主上加重處罰,末將如今可是承受不得主上一點兒處罰。”


  “隻帶了五千人,新軍有一成,進入鮮卑北國境內八百裏,曆經十戰完勝。一夜之間,先擊潰鮮卑王五王子親自率領的三萬精銳輕騎兵,其後大敗鮮卑族第一勇士夫蒙雄天的鐵浮屠,赫連擎宇,你豈不知如今你乃是北疆無人可及的名將了嗎?”


  這番話,讓赫連曼秋的心驀然停了一拍,抬眼看著甘予玄冷漠的俊臉,幽深寒洌冬夜寒星般的星眸。


  此時此刻,她也知道她走的太急,動作太大太快了一些。


  她該循序漸進,而不是如此的急躁,若她真的是男子,是軍州赫連山的獨子少將軍赫連擎宇。


  這一番的征戰,早已經該是引起甘予玄的忌憚和極重的猜疑,甚至會放任她被鮮於鏡台擄走,不來救她。


  晶瑩剔透的目光仰頭望著甘予玄,她忽然問道:“主上為何親自帶人來救末將?”


  她想不透,若是甘予玄已經對她生出忌憚之意,重重猜疑之心,當時該不是星夜親自領兵多加布置來救她,而是應該暗中安排,讓她就此死在北國,縱然她再驚才絕豔,最後的功勳,仍然是屬於甘予玄的。


  當時,甘予玄不知道她是女子,沒有來救她的道理。


  甘予玄低頭看著她,薄薄的唇有著冷酷無情的弧度,為什麽來救她?


  想來救她,不允許她就如此死掉,不願意看到這位驚才絕豔稚齡的少將軍,就如此把大好性命斷送在北國,如此而已。


  “你是爺的人,爺不該救你嗎?”


  一抹妖嬈笑意在赫連曼秋唇邊翹起,上弦月般魅惑的弧度,她單膝跪了下去,伸手用雙手握甘予玄的手。


  這位主上的魄力和心胸,若不是那個人的話,還是深深讓她折服的。


  “主上,末將的性命是主上所賜,謝主上不棄。”


  甘予玄伸手將赫連曼秋拉起,淡然道:“你給爺安生點,比什麽都強。”


  “是。”


  赫連曼秋對甘予玄做了一個鬼臉,吐了一下舌頭,裝嫩裝純,十五歲的年紀正合適。


  看到赫連曼秋的模樣,甘予玄笑了起來,雲開月明,冰雪初融,玉潤生輝。看得赫連曼秋不由得想捂住眼睛,看得血劍癡呆不語。


  “血劍,你看看她,哪裏有半分少將軍的模樣。且看皇上聖旨下來晉封你,你官高職顯,如何樹立威信。”


  血劍急忙笑道:“他本來就沒有半點威儀。”


  “主上有威信威儀便好,末將要那些東西做什麽用?末將如今是待罪之身,整日愁著想如何能將功折罪,讓主上對末將的處罰輕些。”


  “爺說過要處罰你的話?”


  “就是因為主上不曾說過,才更讓末將忐忑不安,不如主上直接說了出來,末將也死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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