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聖旨意深廢思量
陳宇陽等人的職位雖然原來也有高低，卻不是相差很多，最詭異的就是這次聖旨同時晉升軍州眾將的官職，升職的幅度卻是不同。有的隻是升了半級，有的升了三級。
另外一件詭異的事情，就是聖旨中沒有提及甘予玄的部下，似乎甘予玄的部下都被遺忘了一般。
聖旨對甘予玄多加褒獎賞賜，守備府撥款重新修建，諸多賞賜給了赫連曼秋。對軍州將士也是如此，所有陣亡的將士家眷，都有撫恤金發放，賞賜發放。唯有甘予玄的部下，卻沒有絲毫賞賜。
赫連曼秋感覺到後麵有人輕輕拉了她的衣角一下，回眸偷看一眼，是陳宇陽和欒城，二人臉色沉重，暗中向她使了一個眼色。
遊目四顧，感覺到聖旨發布後，當場的氣氛沉重起來，甘予玄的部下們，都暗中用不善的目光看著他們。
“臣甘予玄，領旨謝恩，萬歲，萬萬歲。”
甘予玄拜謝聖恩，雙手接過聖旨，宣旨官命赫連曼秋也上前接旨。旨意有兩道，一道是給甘予玄的，一道是給赫連山平凡加官進爵，有關軍州官員將士的聖旨，赫連曼秋親手接過。
暗暗在心中罵著那個狡詐狠辣的老家夥，宣旨還要弄出許多的花樣來，昨日剛剛辦了一個燒烤盛宴，讓軍州將士和甘予玄的部下關係緩和很多，不想那個不省心的老家夥，就把這樣的聖旨宣布到軍州。
挑撥離間，不僅是挑撥甘予玄部下對軍州將士的不滿，更要挑撥軍州將士之間的關係。
老家夥！
安排宣旨的欽差下去到館驛中休息，甘予玄給了欽差賞賜，派人送到館驛之中。
回身，地上跪倒一片，連同赫連曼秋在內所有的軍州的將領，都跪在甘予玄的麵前，密密麻麻的低著頭，盯著地麵。
赫連曼秋跪下，這些人誰還能站起來，很多將領心中明鏡一般，看出了這道聖旨的貓膩，也看到了周圍甘予玄部下那些將領們，不善的目光。
“主上，末將等身無寸功，不敢領受聖旨封賞，請主上代末將等上覆皇上，恭請皇上收回成命。末將等蒙皇上天恩，主上庇護能保住性命家眷，已經是感激不盡，如何能再受封賞。”
甘予玄安排欽差時，赫連曼秋和陳宇陽等人低聲商議了幾句，彼此都有默契，所有將領都表示一切遵從少將軍安排命令。
“都起吧，聖旨不可違背。”
赫連曼秋沒有起身，微微抬頭看著甘予玄低聲罵了一句：“金鑾殿上的老家夥真是個不省心的老狐狸。”
甘予玄劍眉輕揚，狠狠瞪了赫連曼秋一眼，赫連曼秋罵的聲音不高，恰好也被甘予玄和他身邊幾員心腹大將聽到。
所有聽到赫連曼秋辱罵皇上話的大將們，都瞪大眼睛，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赫連曼秋。敢在這眾將麵前，當著主上的麵前就辱罵皇上，大不敬之罪若是追究起來，至少是要殺頭的。
“放肆！”
甘予玄也怒了，私下赫連曼秋不敬也罷了，到底沒有別人在場聽到，如今周圍還有不少將領在，赫連曼秋的聲音雖然低，但是到底被周圍的十幾員大將都聽到耳中，實在是膽大包天。
“末將知罪，請主上賜罰，末將領罪。”
赫連曼秋撇撇嘴低頭拜了下去，跪伏在地揚聲道：“主上，末將等都是主上的屬下，一切遵從主上吩咐。”
“咳咳……”
甘予玄身邊的幾員心腹大將和隱衛們，都忍不住低聲咳嗽起來，聽到赫連曼秋當眾辱罵皇上大不敬的話，他們雖然過於詫異被驚呆了半響，但是心中對軍州眾將的敵意和不滿，卻驟然消失了許多。
“末將等，願為主上萬死不辭，聽憑主上差遣，寧願在主上麾下做一個小卒，此乃是末將等的榮幸！”
赫連曼秋當先鏗鏘表明心跡，略帶沙啞的音調，久久在大廳內外回蕩。
“末將等，願為主上萬死不辭，聽憑主上差遣，寧願在主上麾下做一個小卒，此乃是末將等的榮幸！”
身後軍州眾將皆同聲呼喝，低頭拜了下去。
“起吧，你們都是爺的部下，休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互相敵視。爺對汝等所有人，皆是一視同仁，被爺發現汝等有異心，有內鬥，自個去領軍法，爺刀下從不留情！”
“謹遵主上之命。”
軍州眾將齊聲答應，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垂首退到兩邊恭立。
陳宇陽伸手把赫連曼秋從地上攙扶起來，送回輪椅，偷窺甘予玄的神色，這位主上明知少將軍雙腿完好，為何對少將軍裝作不良於行不聞不問，任憑少將軍胡鬧下去？
赫連曼秋再次彎腰躬身，從輪椅上跪了下去：“主上，末將等有今日，軍州將士有今日，皆是主上所賜，末將等叩謝主上厚恩，惟願追隨主上，為主上建功立業，報答主上於萬一。”
得到甘予玄的承諾，軍州眾將的心都放了下來，再次重新跪倒在地，向甘予玄叩謝保住軍州將士及家眷的大恩。
甘予玄令眾人起身：“此皆是皇上聖恩，隆恩浩蕩，汝等當牢記於心。”
眾將紛紛躬身答應，赫連曼秋撇撇嘴懶得理睬甘予玄的話，對那個老家夥的鄙夷之情，是越來越深。
周圍甘予玄的部下們，都看到赫連曼秋臉上的不屑之情，心中舒服了一些。
赫連曼秋在輪椅上躬身：“主上，末將一切遵從主上命令，雖然有皇上的聖恩，但是末將等乃是主上的部下，身無寸功惟願在主上麾下做小卒，是乃末將等之幸也，望求主上俯允。”
甘予玄回身坐到帥案後麵，眸色深沉看著周圍眾將：“汝等皆是大衡皇朝臣子，是爺的部下，並無區別。擎宇之言先放在這裏，汝等休養操練，待他日有軍功爺自當封賞。”
“多謝主上。”
聖旨的消息，傳到後宅，辰王臉色不明，眼神明滅間在後麵聽完聖旨，沉思半響方才緩步走回後宅，獨自坐在後宅客廳中看著一桌涼下去的酒菜。
何意一直陪伴在辰王的身邊，他不知道辰王的身份，默默無言看著辰王去偷聽聖旨，以為這位公子是好奇而已。畢竟見過宣讀聖旨的人稀少，而他也想得知聖旨的內容。
後麵甘予玄和赫連曼秋等人的話，辰王沒有聽到，他是客人不便偷聽時間太久，何意尚在他身邊。
偷聽完聖旨，辰王就回到酒桌邊沉思。
父皇的旨意還是下的太早了，軍州某些消息可能父皇還沒有收到，若是得知赫連擎宇這位少年是何等驚才絕豔的人，聖旨當召赫連擎宇兄妹進京，將這兩個人控製在手中才是最好。
如今把赫連擎宇留在軍州，做了代理的守備將軍，卻是給甘予玄留下一個巨大的助力。
如此也好，或許此事讓他來做，比給父皇做更好些。
“啪……”
甘予玄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回身瞪視赫連曼秋，赫連曼秋用怯怯的眼神看著甘予玄，坐在甘予玄的身後，低垂著頭。
“跪下！”
見甘予玄發怒，白鷹羽和隱衛等人都是大吃一驚，他們素來很少看到主上如此盛怒，拍桌子發脾氣。在他們的心中，主上一個眼神和輕淡的一句話，就足以讓手下最驍勇的大將，匍匐跪伏在地戰栗不止。
赫連曼秋撩衣緩緩跪了下去，撇撇嘴一副要哭的模樣，仰頭看著甘予玄。
“休要擺出可憐的模樣，爺今日不會饒過你。”
甘予玄是真的怒了，他費盡心力上表朝廷，甚至連赫連擎宇年幼不足十五歲，先代理軍州守備將軍之職的理由也呈送上去，不想今日當著眾將麵前，赫連曼秋敢當眾出言不遜，對皇上大不敬。
大廳中眾將都退了下去，甘予玄隻留下幾員聽到赫連曼秋大不敬之言的心腹大將，白鷹羽和隱衛在。
這些人都是都是甘予玄的心腹，聽到赫連曼秋背後對皇上也不敬，也不會鬧出什麽事來。
再就是陳宇陽幾個也聽到赫連曼秋不敬之言的大將，都是赫連曼秋的心腹，甘予玄也留了下來。
軍州幾員大將見甘予玄發怒，都是膽戰心驚，偷窺甘予玄的臉色，看著跪在地上的赫連曼秋，忐忑不安。
他們是聽到赫連曼秋背後詆毀皇上，對皇上不敬之言的，主上為此惱怒也無可厚非，到底當時還有不少甘予玄的部下在，聽到赫連曼秋這句話的人，有十多個。
幾員大將麵麵相覷，想跪下求情又不敢，對甘予玄天然有說不出的敬畏之情，雖則甘予玄從不曾嗬斥處罰過他們，但是每一次見到甘予玄，他們無不恭敬異常，不敢有絲毫失禮。
如今在甘予玄的帳下聽令，他們乃是甘予玄的部下，當奉甘予玄為主，若是為赫連曼秋求情，頗有不把甘予玄放在眼中的意思。
赫連曼秋當著眾人出大不敬之言，還是對皇上不敬，也確實該處罰。
陳宇陽手在背後一壓，示意眾人先不要動，他們這時動了，分明就會讓聖旨產生的誤會，再深一層。甘予玄留他們在這裏，恐怕也有看他們是否真心奉甘予玄為主的心思在其中。
仲達焦慮不安地偷窺甘予玄的神色，再看看赫連曼秋。
赫連曼秋目光在幾員大將臉上輕掃了一下，晶瑩剔透的眸子表達了某種意思，是讓這幾個人莫要出言求情。
今日她是故意在甘予玄的麵前，在這些大將麵前這樣說，以消除甘予玄的忌憚，消除甘予玄部下大將的不滿。此事她雖然要被甘予玄處罰，當時聽到這句話的人，畢竟隻是少數幾個，不是甘予玄的心腹，就是她的心腹，甘予玄絕不會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