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將軍去後路何在
清如水，明如鏡，赫連曼秋深秋寒波般的目光，從眾將臉上掃過，眾將心中都是一凜，她小小年紀，穩如泰山，如今卻是有某種令他們敬服的威儀。
“末將不才，願前往。”
欒城起身，抱拳躬身：“末將定當不辱使命，把書信送到大將軍手中。”
“少將軍思慮周到，我等當奉少將軍為主，聽從少將軍的軍令。”
赫連曼秋淡淡一笑：“我隻是和諸位共同度過此難關，但願不負父親一番苦心，可保諸位和軍州安然無恙。”
“少將軍，我等想去拜別將軍。”
赫連曼秋想起，她這個好女兒，才應該是第一個提出此事的人，卻是一直忽略了。
“唉……”
她幽幽歎息一聲，臉上現出哀婉之情：“想必父親的儀容，定是極為慘烈，不忍目睹。意伯，抬我過去拜別父親，讓妹妹也過去，拜別父親遺體。”
“是。”
陳宇陽和欒城抬起擔架，眾人默然無語地走進赫連山的房間，何意也去把赫連擎宇帶了進來。
一襲淡紫色長裙，上繡幾隻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披藍色薄紗，顯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間一條白色織錦腰帶，清新素雅。秀眉如細柳，眼眸如春水，櫻唇不點而朱，肌膚如玉。
淚光點點，楚楚動人帶著說不出的嬌柔俏麗，好一位柔美如春水般的俏佳人。
赫連曼秋幾乎噴了出來，這是她那位大少爺哥哥？
裝扮起來，簡直比女人還女人，嬌柔不勝楚楚可憐，令人一望頓生憐惜之意，真真是我見猶憐。
眾將都跪在赫連山遺體前，低頭垂淚，沒有人去注意男扮女裝，和赫連曼秋調轉身份的赫連擎宇。
赫連擎宇年紀尚幼，男子的特征很模糊，穿了女裝，秀美柔弱，不知道的人，看不出他是男子。
“父親……”
赫連擎宇撲到箱子上，跪了下來哭泣，何意急忙用手帕一把捂住了赫連擎宇的嘴：“小姐輕聲，莫要驚動旁人，將軍陣亡要嚴守秘密。小姐需要節哀順變，莫要忘記你如今的身邊便是。”
“我……”
哀怨的眼神，如被始亂終棄的怨婦一般，惹人憐愛，唇微微撇著，一動一動地無聲抽泣。
赫連曼秋頓時有把赫連擎宇抱入懷中安慰的想法。
“不要哭泣，父親的仇，定要用血來償還！”
沒有想到，和赫連山第一次見麵，就是最後一次，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
英武的將軍，與世長辭，瞪大眼睛不肯瞑目。他是否有太多的心事，太多的牽掛？
“擎宇，讓將軍閉眼安心去吧。”
何意低聲地說，示意赫連擎宇把赫連山的眼睛閉合。
“父親……”
赫連擎宇無聲地抽泣，伸出手，手卻是在劇烈地顫抖，好不容易放在赫連山的眼皮上。抬手，赫連山的眼睛卻仍然大瞪著，不肯瞑目。
“父親，我知道你心中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軍州、將士們，還有您的兒女。我在您的麵前立誓，定當盡我所能，必將守護您要守護的，讓軍州和將士們，讓擎宇安然無恙。您英靈在天，看著曼秋去做吧。”
伸手輕輕地放在赫連山的眼睛上，這便是這具身體赫連曼秋的父親，連女兒奄奄一息，也沒有時間回來看一眼的將軍。
心中有敬意，同為軍人，他堪稱軍人的楷模。或者，他並不是一位好父親，卻是一位好將軍。
手抬起，赫連山的眼睛緊緊地閉上。
眾將心中歎息，可惜赫連曼秋不是男兒身，抬頭看著二人，看到赫連擎宇的模樣，都是暗中搖頭。
在他們的心中，赫連擎宇不能讓赫連山閉目，赫連曼秋可以做到，他們理解為赫連山認定了赫連曼秋，把身後事和軍州，交給赫連曼秋處理。
“請將軍放心，我等定當輔佐小姐，處理好將軍身後事，遵從小姐的吩咐，定不負將軍所托！”
眾人深深地拜下去磕頭，淚落，心中萬分悲涼，空蕩蕩似乎心已經被掏了出去。赫連山便是他們的主心骨，敬重的主將，也是他們願意生死相隨的將軍。
“欒城，你即刻起身，帶著書信從東門出去，拜見甘予玄。”
“是，末將告退。”
欒城深深地看了赫連曼秋一眼，麵對軍州大變，父親慘死，她沒有哀痛和惶惑，言語神情沉穩，處理事情，分析利弊有條不紊，已經有大將之風。
“意伯，先把房間讓人看守起來，不得令任何人進入，下人給用度讓他們散去。擎宇，以後記住你的身份是赫連曼秋，莫要暴露身份。”
“我……”
赫連擎宇抬起臉，如雨打梨花般俏麗的容顏上帶著不甘心，讓他軍州赫連山的大公子，少將軍裝扮成女子，當然不甘心。
但是，也明白如今沒有其他辦法，他卻是沒有妹妹那般的武藝和古靈精怪，因此也隻能躲在後麵，看妹妹拋頭露麵以他的名義處理各項事宜。
赫連擎宇第一次感覺自己無用，身為男兒，卻是一再要妹妹保護自己，躲起來讓妹妹去冒險。
“妹妹，哥哥真沒用。”
他低下頭，慚愧地不敢抬頭，他怕，怕看到眾人眼睛中惋惜無奈的神情。
“錯了，如今我是哥哥，你是妹妹。誰規定，一定是哥哥保護妹妹？妹妹也可以保護哥哥。”
“意伯，去請路神醫到我房間去，我想和他談話。”
“是。”
路可羽走了進來，訝異地望著赫連曼秋，眸子中閃過異色。
“少將軍。”
他抱拳微微躬身施禮。
“路大哥，我就如此稱呼你吧，想必意伯已經告訴你我的事情了。”
“是，何管家已經說了，少將軍代替將軍處理軍州事宜。”
“我已經決定歸降，路大哥，有些事情我不必隱瞞於你。可能你還不知道，我父親已經陣亡，因此我才不得不用哥哥的名義，以少將軍的身份，處理父親身後事宜。”
“什麽？將軍他……”
路可羽悲痛欲絕：“將軍他竟然已經身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