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我不嫁了
眼看戴妃真要讓沈姑去把靳衛給叫來,胡霽色連忙拉住了她。
“你跟他較勁有什麽用?你自己也是做大姑娘出來的,這內宅的來往裏數打點不都是在婦人手上。你今兒就是把他給打死,他也不能回去跟她嫂嫂硬扛不是?”
戴妃皺眉道:“那我把她嫂子叫來,教訓一頓?”戴妃道:“那你說怎麽辦,我是受不了這個氣。”
胡霽色心想本來她和百穗也沒什麽交情,結果她倒氣得要死,以前沒看出來這麽熱心。
搖錢婆道:“其實也不打緊,明著不能咋滴,暗裏我能讓她跳著回去。”
戴妃眼前一亮,連忙拉住她,道:“你是不是要給她下蠱?”
胡霽色皺眉道:“胡鬧,誰也不許亂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不是就要憋進去這口窩囊氣!”戴妃開始暴躁了。
胡霽色扭頭看向沈姑,道:“你再給我說說這靳家家裏的情況。”
沈姑連忙行了個禮,道:“回殿下話,靳家在京城是二房媳婦當家。他家二兒子倒不是個厲害的,在京中為官,聽說為人有些軟。”
然後又斟酌著說了些其他情況,像是老夫人還健在,雖然不管事,但確實靳家辦事也越不過她去等等。
胡霽色聽了,就對戴氏道:“這樣,今兒我就不見她了,你去跟她說我身體不適。她若是要走,你也別留,客客氣氣地送了她去。”
戴氏聽得都氣樂了,道:“是是是,我客客氣氣地送了她去,親自送她上船,請她明年再來。”
胡霽色無奈,道:“然後,你再把她送來的東西,原樣封好,送回京城她本家去。就說,現在國喪未過,談這個太早了些。”
戴氏愣了愣,道:“您的意思是,人不給了?”
胡霽色笑了笑,道:“我沒說啊,我隻是說現在談這個太早了。”
“那把東西送回去,會不會不太好看?”
沈姑明白了,就輕輕拉了一下戴氏,道:“娘娘,殿下的意思是把東西送過去給靳家二房看看。”
戴氏更莫名其妙了,道:“廢這個事兒幹什麽?”
沈姑笑道:“不管怎麽樣,是他家小子先開的口,跟咱們殿下求人的。東西送回去,是為了讓京城的人都曉得,他們家跟我們殿下求人了。”
戴妃想了想,道:“雖說百穗那死丫頭平素就一副沒出息的樣子,不過這次確實是靳衛開的口沒錯。”
沈姑看了胡霽色一眼,見她沒有阻止,這才繼續說下去。
“再就是,也給二房看看,大房操辦這事兒,讓咱們殿下不滿意了,東西也給退回來了。”
這世上,如果涉及利益,真正處得好的妯娌總是少的。
靳家二房的男人沒出息,二媳婦又總在老太太跟前兒,難免就沒有遠在外頭的香。
畢竟婆媳之間朝夕相處真不是什麽好事兒。
二房拿了大房這個把柄,自然要發作一番的。
戴妃這才反應過來,道:“您是想讓他們自家內鬥?可這樣,他們難免要怨恨靳衛多這個事吧?”
胡霽色斜睨了她一眼,道:“你剛才自己倒要去找他算賬的。”
搖錢婆就笑了起來。
前頭那些彎彎繞她沒有聽懂,可是後頭她聽明白了。
“他又不是我們家的兒子,沒臉也是因為他們家的辦不好事兒。我們自家的,上到主子下到姑娘都受不過來的氣。疼疼自己家的就算了,還去管他們幹什麽。”
戴氏想了想,道:“嗨,是這個理兒,我是想明白了,這事兒接下來該怎麽辦我也都知道了。”
說著,她就直接站了起來,興衝衝地鬧著要去打包裴氏送來的那些破爛。
果然,第二天,裴氏聽說胡霽色身體不適不願意見她,就開始祈辭了。
她覺得這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讓她巴巴地走了一趟就算了,實在是沒必要一直耽擱下去。
臨走的時候戴氏親自去送的,麵上還笑嘻嘻的,這就讓她心裏更踏實了。
看來這事兒是了了。
靳衛那大哥臨走之前還數落了他一頓,讓他不要成天想著這些不三不四的小兒女的事兒,要好好博個前程。
胡霽色就開始收拾著要回潯陽了。
想到這事兒她還是很不爽,一邊收拾一邊跟小白數落:“靳家就沒把百穗當個人看,說到底還是我的麵子不行。”
江月白聞言看了她一眼,道:“還得要給他們多大的臉?”
她道:“說來說去,還是你們京城人太過勢利眼。我原就不想做這喜事,他們自己求上來的,結果現在倒像是我們非要貼他們家的門戶。”
江月白嗤笑了一聲,道:“他們算得上什麽門戶,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他們家那當家的老夫人,也是前朝太後的洗腳婢出身的,當時可是歡歡喜喜地迎進了門。”
胡霽色抬頭正想說什麽。
突然霍宮令匆匆忙忙地來報:“殿下,百穗姑娘來了。”
胡霽色愣了愣:“哪兒呢?”
“跪在外頭。”霍宮令道。
跪在外頭?那不是下著大雨嗎?
胡霽色連忙趕出去瞧。
果然,那丫頭跪在夜幕下的大雨滂沱之中,正直愣愣地看著她。
“你這是幹什麽!你要嫁人,我不是都允了嗎?!”胡霽色急了。
月色下,百穗眼睛被雨水衝得微微眯了起來。
她也不言語,端端正正地給胡霽色磕了三個響頭。
最近這幾天,行宮都在議論她的婚事。
除了說羨慕她攀上高枝兒,還有就是說王後殿下撐不住場麵,靳家才敢這麽怠慢放肆。
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
可以不嫁,但不能讓殿下為她受辱。
“求殿下恩典,奴婢,奴婢想要毀婚。”
胡霽色愣了愣,隻覺得自己聽錯了,道:“你說什麽?”
真說出來了,百穗倒突然輕鬆了。
她笑著大聲喊道:“求殿下恩典,奴婢要毀婚!”
不遠處,聽說百穗深夜過來跪在雨裏,匆匆趕過來看的靳衛突然聽到這麽一聲,頓時就像這兜頭的夜雨都澆在了自個兒身上。
他本能地往前走了一步,卻因為胡霽色先去了雨裏把百穗扶起來,而隻能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