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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總那麽理直氣壯

  江月白像是掐著點回來的。


  好笑的是,其他人都走了,竇慈乙還在沈家對錢直耳提麵命。


  胡霽色在書房吃茶,看著沈引得意洋洋地看著那屏風,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沒錯,竇慈乙和錢直就在前頭吵架,渾然不知這家的屏風卻是有玄機的。


  江月白他們從後門進來,裏頭是一個獨立的小書房,隔著屏風,外頭那一舉一動都叫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錢直還在和竇慈乙爭辯:“孫兆華是誰?那是百年國手,是要名垂千古的藥聖!如果真是孫兆華的徒弟,他會什麽都不說?莫不是發現自己家學淺薄,叫人看不起,所以胡吹的吧!”


  竇慈乙真真是恨鐵不成鋼,道:“這次女醫目,就是二皇子殿下為他在民間的紅顏知己所設。那孫神醫,如今已經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二皇子為了抬舉那婦人,硬是把她說成神醫一脈,又有什麽了不得的?”


  錢直聽了就鬆了鬆衣領,冷笑道:“我說怎麽突然設一女醫目。啐,又是一個靠著裙帶關係上位的女人。”


  竇慈乙是真真恨不得殺了他:“你道理直氣壯,你自己難道是憑本事考的?”


  錢直僵了一下,然後道:“若是憑本事,我也能考中。”


  “你是篤定醫考結果已經上報了朝廷,就不用重考了?”


  錢直驚訝地道:“難道真要為一個禁臠,拿這種朝廷大事開玩笑不成?”


  他突然覺得不對勁,道:“若是重考,那舅父你就不能監考……”


  竇慈乙見他終於反應過來了,此時也是一下子癱在椅子裏,氣道:“我真真要讓你這畜生害死……你怎麽敢在言語之間戲弄那胡姑娘,還敢給她說親啊!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她是二皇子的人嗎!”


  錢直咧了咧嘴,道:“二皇子遠在京城,哪裏還記得她是誰?我也是為她好,沒得耽誤了終身,還是快些找個老實人嫁了的好。免得現在出了風頭,以後卻……”


  “你給我住嘴!”


  竇慈乙氣得手裏的茶杯就砸了過去:“你,你還嫌害我不夠啊!我是看在你母親的麵子上,給你提了一個名額。結果你倒好,拿這國家大事當你手裏的玩意兒,竟由你自己點了十幾號入榜的童生……”


  錢直被砸了一臉,拱了拱手,道:“舅父,朝廷重視醫官,我也是為咱們爺兒倆的將來做打算。這批童生是多是出自您的門下,到時候還不一心向著咱?”


  竇慈乙也覺得有道理,然而又喃喃道:“是啊,可誰知道這麽倒黴,偏偏漏了這胡姑娘還有個爹,還參考了的……”


  錢直冷哼了一聲,道:“難不成,這醫考就為他們一家設的了?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屏風後。


  胡霽色嘀咕了一聲,道:“我看是為你舅甥二人設的。”


  那兩人耳朵尖,猛的聽見人聲,眨眼便哆嗦了一下。


  “什麽人?!”


  他們驚疑不定地在屋子裏四處翻找了起來。


  錢直也心驚膽戰的,但找了一會兒發現什麽也沒有,又自我安慰了一番。


  “許是聽錯了……”


  然而這時候,突然又另一個人的聲音傳來,而且無比清晰。


  “我看,這竇大人,確實不是能辦事的人。”


  聽著是沈引的聲音,竇慈乙心跳頓時就漏了一拍。


  他和錢直對望了一眼,然後他大步走過去,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屏風。


  想動手,又遲遲沒有動。


  此時又聽見胡霽色的聲音傳來:“呀,過來了。”


  沈引的聲音帶著低笑:“姑奶奶,您聽得見他們,他們自然聽得見您啊。”


  竇慈乙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生氣地一掀屏風:“沈引,你敢害我!”


  屏風一掀開,陡然見著了那張眉眼如同冰雪一般的臉。


  他頓時覺得心頭一陣亂顫,幾乎瞬間就絞痛不已。


  錢直可不知道這是誰,照樣往前衝,指著沈引的鼻子就破口大罵:“你這個小人!不知廉恥!抓著女人的裙腿往上爬,果然是銅臭商人!我就不相信,朝廷和二皇子,會叫你這等奸佞小人蒙蔽了去!”


  那一刻,竇慈乙覺得自己快猝死了。


  沈引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憋住沒笑……


  他低頭看了胡霽色一眼,道:“您怎麽說?”


  胡霽色也想笑,道:“錢魁首,你舅舅泄露考題,內定你為魁首。還由著你內定了十幾個上榜名額,排擠考生。你怎麽還這麽理直氣壯地管別人叫奸佞?”


  這都是鐵一般的事實。


  然而錢直卻冷笑道:“便是我自己去考,也能中魁首。”


  這時候,那個一直坐著的年輕人說話了:“便讓你重考,若是考不上,當如何?”


  錢直其實從剛才,就注意到了這個氣場極強的年輕人。


  可他被人監視,實在是太過憤怒,一心隻奔著沈引去。


  此時見那人說話,就略帶諷刺地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朝廷大事,也由得你……”


  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被人按住頭,用力按在了地上。


  原來是竇慈乙終於反應了過來,雖然還是一陣心絞痛,但還是撲了過來,把這不知死活的外甥給按住了。


  “舅……”


  錢直被他下了死力按著跪在了地上,正像發作,突然一扭頭,看見竇慈乙麵色潮紅,滿頭大汗……


  他心下一驚。


  就聽那年輕人淡淡道:“一口一個朝廷大事。可錢魁首,你尚且不是朝廷中人吧?”


  錢直心說我已經考中魁首……


  卻聽竇慈乙非常費勁地,仿佛是在咬著舌頭說話:“二,二爺,年輕人,太輕狂,請,請您……”


  三十多歲的年少輕狂。


  也是可以。


  江月白笑了笑,道:“孤可以給他一個重考的機會。若是文章做的好,死罪可免。”


  “多,多謝殿下……”


  竇慈乙還想說什麽,突然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錢直隻覺得他舅舅按在他背上的手一鬆,再回過神,就見人已經“咣當”一聲滾在了他身邊。


  “舅父?!舅父?!”


  胡霽色也驚了一下,連忙站了起來。


  “他可是有心疾?”她問。


  錢直充耳不聞,瘋魔那般使勁搖晃可憐竇慈乙:“舅父!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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