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好過沒有
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就算找到了一處雨勢稍小的岩石群休息。
那一處岩石群比他們在白天短暫停留的好一些，地勢比較高，但空間比白天的小。
三個人勉強能擠一下，要是燒火取暖，就有則僅能容納一兩個人。
但總好過沒有。
黃寧背著小李爬了上去。
肖樂凡跟在黃寧和小李身後，沿途做了一些記號。
即便她知道這些記號基本是白做了，但她還是帶了些僥幸的心理，每隔三四十米或轉彎處就會在礁石上扔一根棉簽或餅幹袋子。
肖樂凡爬到岩石上，在地上坐了片刻。
她看到黃寧臉色蒼白，渾身虛脫地靠在石頭上，便說道：“這次我去找柴火，你先休息。”
黃寧很不放心說道：“不用。你讓我休息一下，我休息好了就去，讓你一個女生在山裏亂走，我不放心。”
“沒事。我就在這附近走走，要是找不到柴火我就回來。”
黃寧想了想肖樂凡從頭到尾所表現出來的，也不是一個普通女生所表現出來的勇敢和理智，也許不能用普通的女生來揣度她。
他自己現在也實在沒什麽力氣再翻山找柴火，於是囑咐道：“肖法醫，你別走太遠了。”
“好。”
肖樂凡把背包裏的東西倒出來，放在黃寧和小李身邊，便背著背包出去了。
周圍的能見度非常的低，隻能借著依稀的天光看清路。
肖樂凡知道自己沒有野外生存能力，也沒敢走太遠，就在離黃寧和小李所在的岩石的十幾米之外找一些樹枝。
這邊的幹樹枝並不多，她一路慢慢的走著。
終於，在天快黑的時候看到一棵已經被砍倒的樹木。
樹枝早已幹得差不多了，隻要把那一棵樹拖回去基本就夠他們今晚用了。
肖樂凡見狀，小心地挪了過去。
她伸長了手勾住那棵樹的樹杆，用力的往後拖。
在快拖回來的時候，她的腳底突然一滑，整個人猛地往下墜。
“啊……”肖樂凡不可抑製地發出尖叫聲。
她的尖叫聲在，偌大的雨聲裏顯得異常的小，根本沒傳出去。
黃寧等了十幾分鍾都沒等到肖樂凡回來，皺了皺眉，轉頭跟小李說了一聲，便沿著肖樂凡剛才消失的方向尋找。
他打開手電筒，沿途仔細尋找著。
走到肖樂凡剛才拖拽的那棵枯樹旁邊，看到那裏的泥土和草有被壓折的跡象。
黃寧的臉色一沉，大聲叫道：“肖法醫，肖法醫，你在下麵嗎？聽到回答我一聲！你怎麽樣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黃寧這一係列的問句都沒有得到回答，回應他的僅僅是越來越大的雨。
黃寧想了想，反身走到岩石下方，拿了包裏僅有的一捆繩子。
他返回肖樂凡滑落的地方，在上麵找到了一棵看起來很穩固的樹。
他把繩子綁在樹杆上，然後把繩子的另一頭綁在自己的腰上。
慢慢地順著，那條明顯的壓痕下去。
“肖法醫，肖法醫……”
肖樂凡的半邊身子被一塊石頭撞得發麻。
她難受地動了動自己的身體，餘光瞥到一個尖利的樹杆。
還好有那個背包擋著，否則那個尖利的樹幹戳到她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能讓她受重傷或喪命。
她眯著眼睛，看著越下越大的雨，心裏一陣絕望。
“肖法醫，肖法醫！聽到就回答我！”
黃寧的聲音夾雜在雨水裏，隱隱約約能聽到。
肖樂凡聞言一愣，豎著耳朵仔細地辨認著。
聽了一分多鍾，才確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覺。
她揚頭朝上麵喊道：“小黃，小黃，我在下麵，我在下麵……”
雨水順著她張開的嘴裏，讓她一陣猛咳。
黃寧每喊一會兒，就會停下來聽有沒有回音。
聽到咳嗽聲，他便加快了下移的速度。
肖樂凡聽到悉悉數數的聲音，也費力地爬起來。
可身體卻不聽使喚，根本無法著力。
手臂被撞得生疼了幾乎連抬都抬不起來。
肖樂凡咳了幾聲，啞著聲音喊道：“小黃，我在這裏！”
黃寧的叫聲頓了頓，問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受了一點輕傷，你下來的時候小心點。這裏很滑！”
“你稍等，我馬上過來。”黃寧說完，便繼續放下繩子。
肖樂凡抬頭看著上方，在樹木間看到黃寧的身影時，她的眼睛不由得一熱。
黃寧看到肖樂凡的身影也鬆了一口氣，說道：“肖法醫，你能不能自己上來？我的繩子隻能到這裏了。”
“我試試。”肖樂凡說著，試著站起來，腳上傳來的尖銳的疼痛讓她的臉色一變。
剛才還沒發覺，現在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腳已經扭了。
黃寧見狀，大概猜出來肖樂凡的傷沒她說的那麽簡單。
他解下腰間的繩子，慢慢的移到肖樂凡的身邊，蹲在她的身邊查看她腳上的傷。
半晌後說道：“有點嚴重，我背你上去吧。”
“這裏太滑了，你要是背我，兩個人可能都摔下去。”
黃寧皺了皺眉，看了繩子到這裏的距離，“我推你上去，你那隻受傷的腳不要使力了。
肖樂凡想了想，隻有這個辦法了，便說道：“小黃，這次辛苦你了。我和小李兩個拖累了你。”
“能跟在肖法醫你身邊學習，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覺得辛苦？”黃寧說著把肖樂凡扶起來，把她往上推。
剛開始他還比較避嫌，扶著肖樂凡的腰推她上去。
後來發現腰部不好使力，索性直接推著肖樂凡的臀部。
在這種情況下，兩人也沒有誰能想歪，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肖樂凡咬牙爬到繩子旁邊，渾身已經泛起了冷汗。
那冷汗被雨水打濕，讓她全身打了個寒戰。
走到路邊的時候，黃寧蹲下來把她背起來，放到小李旁邊。
然後再返回來收繩子和那棵枯樹。
直到重新點起了火，肖樂凡才感覺到身體有些溫暖。
黃寧把一盒餅幹放到肖樂凡的手裏，說道：“肖法醫，你吃點東西。”
肖樂凡盯著那盒餅幹半晌，把餅幹推回黃寧身邊，“你先吃吧，那現在就你的體力最好。隻有你出去了，才能叫那些人來救我們。要是你一直跟我們在一起，你也會被我們拖累的。”
“你在說什麽？我們能從山體滑坡裏活下來，就不容易了，現在讓我放棄你們自己先走，怎麽可能？！”
肖樂凡苦笑地搖了搖頭說道：“就像你說的，我們從山體滑坡裏活出來，太不容易了。所以才不能讓你被我們兩個連累，這裏還有一個手電你拿著，連夜出去吧。晚上這裏這麽冷，要是不小心都會被凍病。”
黃寧看著那小小的手電筒，並沒有伸手拿。
肖樂凡也沒有急著再勸而是靜靜的看著她，火光在他的臉上，映出柔美的光芒。
小李慢慢地睜開眼，虛弱地說道：“小黃，你走吧，在你帶人回來之前，我來保護肖法醫。我就是傷了一條腿而已，其他地方都沒問題。要保護她，我還是能做的。你連夜去找人救我們，救援隊現在應該也在找我們了。我還這麽年輕，不想死。你要是讓我死在這裏，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最後一句威脅，小李說出來半點氣勢都沒有。
黃寧聞言眼眶一紅，差點哭出來。
肖樂凡又把手電筒往前遞了遞，“你把包遮在頭上擋雨，帶點吃的走吧。”
黃寧顫抖著手，接過手電筒。
肖樂凡要把僅剩的兩包餅幹塞進他的口袋裏。
黃寧拒絕了。
他看著兩人的眼神，再也呆不下去，轉身就出了岩石下方。
沒有幾秒鍾就消失在肖樂凡和小李的視線範圍內。
肖樂凡轉身撥弄著燃燒的火堆，然後脫了鞋子，把受傷的那隻腳拿了出來，發現腳踝已經腫脹了。
小李看著他的傷，問道：“還有藥嗎？”
肖樂凡揉著腳上的腫脹，“有，但是效果不大，對你的傷比較有用，我的是扭傷隻能慢慢調理。”
小李點了點頭，把身體挪了出去，讓肖樂凡靠在裏麵。
肖樂凡沒有拒絕，看著小李一部分的肩頭被雨水打濕了。
她發現，她身邊的這群自稱是流氓的人，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或困難的時候，都會為她做些細小的動作，讓她感覺到他們的愛護。
就連小黃和小李這兩個剛認識的人也是如此。
他們在自己還可以做到的範圍內，盡量去保護她這個女性。
即便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他們也還是會下意識地做這些事情。
因此，不管她這份工作中遭遇到外界的質疑，但因為他們這些小夥伴，她還是願意在這個行業裏繼續工作。
也正因為有了他們，讓她對這一行充滿了信心，相信了他們的存在，所有的案子都有機會被破獲，所有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不知道過了許久，肖樂凡慢慢的睡著了，直到有一個東西砸到她的身上。
她才猛然驚醒過來，發現小李倒在了她的身上。
肖樂凡摸著小李發紅的臉頰，心裏一陣驚慌。
她單手迅速翻找著那些她心裏早已能背下來的簡單藥品，卻沒有一種藥可以在這個時候讓小李降溫的。
肖樂凡把小李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腿上，看著被火光照亮的小小的空間，內心裏閃出出一種極致的渴望。
“丁丁琛，你在哪裏？我好想見你。如果，我一定要死在這裏，我隻想見你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