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保護我想保護
“我想在我的善良還沒被滅之前，保存我想保存的人。要不是有外婆的存在，我在丁家的位置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你們丁家的家風很好，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肖樂凡想也不想地回道。
丁丁琛親了親她的額頭，“傻丫頭，我希望你能一直這麽單純下去。好了，起床吃飯。”
肖樂凡有些孩子氣的下床，走到洗手間洗漱。
她和丁丁琛下樓的時候，餐廳裏已經聚集了權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臉上，那目光裏藏了太多她看不明白的情緒。
肖樂凡坐到權蕪青與丁丁琛之間。
權蕪青舉起杯子，說道：“表嫂，今天多虧了你，奶奶才能平安無恙地緩過來。這杯酒我敬你，我幹了，你隨意。”
肖樂凡見狀，也沒客氣，在權蕪青喝完之後，她輕輕的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權家的其他人也紛紛端起酒杯敬酒。
一頓晚飯吃得熱鬧又得體，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今天下午他們家的長輩，剛剛從鬼門關裏走了一著。
肖樂凡不知道這是習慣性使然，還是禮貌性的待客，心裏還是有些發冷。
想起權老夫人那樣開朗的性子，不知道是怎麽熬下來的。
吃過晚飯後，肖樂凡便提出要去看權老夫人。
權家的傭人便帶她上樓。
床上，權老夫人正一臉虛弱地靠在床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粥。
她看到肖樂凡進來，很是高興，笑眯眯地說道：“吃過晚飯了？”
肖樂凡也露出一個微笑，坐到她的床邊說道：“外婆，你還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權老夫人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挺好的，聽說今天是你幫我做了心肺複蘇的急救，是不是很辛苦？”
“那是我應該做的。”
“真是個好孩子。元琛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氣，我也能安心了。”
“外婆，你別這麽說。”肖樂凡聽到權老夫人這樣的話，又想起她下午對她說的那些話，心裏一片悲涼。
權老夫人摸摸肖樂凡的臉，“傻孩子，別為外婆的事情擔心，外婆活了八十幾歲了，什麽事都看開了，現在不管遇到什麽，外婆都能很輕鬆的麵對。能活下來外婆很高興，在今天結束了，外婆也沒有什麽遺憾的。因為我看到你了，你讓我很滿意，這就夠了。”
“你會跟我們回家嗎？到時候，我帶著你跑完整個殷城，讓你了解一下元琛的生活，還有我們在一起是怎麽相處的。”
“不用，能看到你們，我就高興。你們好好在這過兩天，回到殷城就不要再想外婆了。你們回去好好過你們的小日子。”
肖樂凡不知道自己的心裏應該怎麽想，還是問道：“外婆，你心裏難過嗎？”
“不難過，聽到你跟我說這些話，我心裏一點都不難過了。外婆要是哪一天突然不在了，你別傷心，也別讓元琛傷心，人總會有那麽一天的。”
肖樂凡從權老夫人的房間裏出來，步履很沉重。
她無法理解權老夫人的話，也無法理解她的從容。
如果為這個家庭付出了一切，到最後所有的人都期待著他死，沒有幾個人肯真心地疼她，那這麽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肖樂凡無法理解這樣的價值觀，但同樣的她也沒有幹涉的理由。
肖樂凡回到房間洗漱之後便坐到床上，用手機瀏覽朋友圈，看朋友圈近期的動態。
她發現易雪靈之前屏蔽了她，現在又對他進行開放了。
易雪靈的最近動態是3張照片，然後配了文字:累趴了！
易雪靈搭配的圖看起來像是片場的臨時拍攝，裏麵還有莫翔飛的側臉。
肖樂凡掃了一眼莫翔飛的圖片，沒多看，她把圖片縮小，看到了楊樹敬的照片。
楊樹敬放的是他和丁芷蕾的照片。
兩人雖然沒有合照，但氣氛看起來不錯，看起來還有點像是燭光晚餐。
丁芷蕾還在那條動態下麵點了個讚。
肖樂凡見狀跑到上麵留言，“你們背著我去吃了燭光晚餐？”
立刻傳來了丁芷蕾的回複：“嫂子，您能別這麽歪曲事實嗎？您好歹還是法醫，咱實事求是一下行不行？”
肖樂凡笑著繼續回複道：“那桌上的蠟燭算什麽？”
“那不是隔壁桌的嗎？”
肖樂凡回道：“重點不是你們一起背著我去吃飯了嗎？”
丁芷蕾和楊樹敬兩人紛紛回了個冷汗的表情。
3人就一路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動態欄上聊天，一直到了晚上10點多。
丁丁琛推開門進來，看到肖樂凡眉開眼笑的在聊天，便問道：“心情變好了？”
“嗯，你跟他們商量的怎麽樣？外婆能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他們沒什麽意見，但外婆不打算走。”
肖樂凡也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問道：“要是今天我沒救回外婆，你會怎麽辦，他們會怎麽辦？”
“沒有如果，你把她救回來了，這就是事實。”丁丁琛聲音急促地說道。
“丁首富。”肖樂凡聞言抱住他的腰，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後我們能走下去，沒有足夠好的環境，我們就不要孩子了，好不好？即便要，我們也隻要一個。”
丁丁琛低頭看著她柔軟細白的發旋，眼底蕩起了一絲笑意，“都聽你的。有你在，要不要孩子，都不重要。”
肖樂凡心裏猛得柔軟起來。
所有的不安都因為他的一兩句話消散的幹幹淨淨。
肖樂凡與丁丁琛在權家呆了兩天，直到星期天在權家吃了晚飯後才開車回殷城。
期間，權老夫人都跟肖樂凡在一起。
兩個人什麽都能聊一點，權老夫人對肖樂凡的工作特別感興趣，肖樂凡也沒瞞著，將在工作中發生的一些趣事都跟她詳細地說。
權老夫人聽後非常滿意。
肖樂凡離開的時候，看著權老夫人慢慢後退的身影，她的眼眶有些發熱。
她看過太多的生死，過往的生死都是她在事件發生之後遇到的。
但這一場生死是她可以預料到的，但卻隻能看著權老夫人獨自走過去。
她不知道，她以後還要麵對多少次這樣的場麵。
親人的數量是固定的，它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少，跟我們有血液關係的人也會越來越少。
就這麽看著一個老人慢慢的逝去，這種感覺何其的無奈。
就連丁丁琛也改變不了。
肖樂凡一時間有些什麽都不想做了，什麽都不想幹，也不想想。
權家的人追求的到底是什麽？
家財萬貫或者是功成名就，這些東西他們生來就都不缺，他們為什麽會如此地期待他們的長輩死去？
沒有了長輩餘蔭的家族，它會慢慢地消亡，為什麽他們不明白這一點？
丁丁琛看著後視鏡裏慢慢縮小，逐漸變成黑點的老人。
猛地一把車停下，車輪與地麵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他快速地拉開車門，朝著權老夫人地跑去。
權老夫人看著丁丁琛朝她跑過來，渾濁、幹澀的眼睛猛地一熱，啞著聲音罵道：“傻孩子，你怎麽能跟你媽媽一樣傻？”
丁丁琛用力地握住權老夫人的手，“外婆，跟我走。我沒有機會看我媽一眼，但是我有機會看她的媽媽。”
“你的心意外婆領了。”
“你多想說，權家人是你的親人，我也是，你兩頭舍不下，對不對？”
權老夫人點了點頭。
“這些話，我明白，但是我理解不了。你要理解我，我現在隻有30歲，我理解不了50多年後的覺悟與從容，你得遷就一下我，好不好？”
權老夫人蒼白、老邁的手，摸著丁丁琛的頭發。
過了很久，她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好，好。既然你還要外婆，外婆就陪你走一段。但外婆的時間不多，隻能給你一周的時間。一周之後你要把外婆送回來，不然你會麵臨很多麻煩，知道嗎？”
“好。”
不遠處的權蕪青，聽到兩人的對話，心裏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三人回到殷城後，已經是晚上十一二點了。
劉嬸在接到肖樂凡的電話，已經提前把客房收拾出來，就等著他們到家。
權老夫人在劉嬸的服侍下，簡單地洗漱過後，便上床休息。
肖樂凡在第二天也還要上班，洗漱後也休息了。
她睡到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床上隻有她一個人，丁丁琛那邊的被子還整整齊齊地疊著，從頭到尾都沒睡過。
肖樂凡爬起來，走出房間，看到書房還亮著燈。
猶豫了一下，下樓熱了一杯牛奶，端上樓去。
丁丁琛聽到腳步聲，抬頭看過來。
肖樂凡把牛奶放到他的桌上，輕聲道：“有什麽工作非得晚上做嗎？”
丁丁琛拿過牛奶喝了幾口，“沒事，我還有一會就結束了。你先休息，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