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尋尋
肖樂凡掛上電話,正在車裏發呆了,看著車窗外燦爛的陽光,有片刻的暈眩。
王隊走過來,敲了敲車窗,“原來你在這裏。”
“王哥有事?”肖樂凡搖下車窗問道。
“我帶你去看看丁丁琛。”
肖樂凡訝異道:“現在就可以探視了?”
“嗯,我看了一下時間,也快10個小時了,現在去探視不會有人說什麽的。”
“好,麻煩王哥了。”
“走,我帶你過去。”
肖樂凡跟在王隊的身後,進入到一間半密閉的審訊室。
審訊室內的陳設很簡單,桌椅、照明燈、攝像頭。
肖樂凡到的時候,丁丁琛已經坐在審訊室內。
他看到肖樂凡進來,眼底閃過一抹流光。
那流光轉瞬即逝。
王隊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後就離開了,把空間留給兩人。
肖樂凡昨天還因為丁丁琛和舒柳竹的協議而生氣。
氣都還沒來得及消就遇到這些事情,現在看到丁丁琛,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態度麵對他。
丁丁琛的身上沒有半分身陷囹圄的狼狽之氣,從容不迫地坐在審訊室的一側,眼神溫和的看著肖樂凡。
肖樂凡真正看到丁丁琛後,反而沒有什麽話說了,坐在丁丁琛的對麵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他。
丁丁琛任她看了半晌才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說道:“你別摻合進這個案子裏來。”
“為什麽?”肖樂凡不解。
“這擺明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你要是頭也不回的一頭紮進來,連你也要被牽扯進來了。”
肖樂凡不說話。
丁丁琛說的沒錯,她要是直接一頭紮進來,後果確實是她無法預料的。
可是讓她袖手旁觀,她又做不到。
丁丁琛見肖樂凡就知道他阻止得有點晚了,他半撐著下巴,說道:“其實我不讓你參與這個案子,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它事關舒柳竹。你昨晚因為她的事生氣,今天就讓你查她的案件,太為難你了。”
“你怎麽知道我因為什麽生氣?”肖樂凡問完這句話才發現她問了一個傻問題。
丁芷蕾應該都告訴他了。
丁丁琛伸手摸了摸她有些泛青的黑眼圈,“回去吧。”
肖樂凡感受到了他溫熱的指尖輕輕撫在她的眼睛下方,動作很溫柔地撫開她眼睛的穴位,讓她的眼睛沒有之前那麽難受了。
肖樂凡在他的手指還停留在她的眼睛上時,說道:“我還是打算查一查。我覺得這件事情跟你有關之外,還可能跟李老板的案子有關。舒柳竹參與的李銘案和楊小光案,也間接的影響到了後麵的幾個案子,我想了解到底是怎麽回事。”
丁丁琛笑笑,“你要查我不攔著你,但是你得答應我。當你查到讓你害怕的東西你要及時停手。別繼續追查下去知道嗎?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嗯嗯。”
丁丁琛看著她點頭如搗蒜的樣子,臉上帶了抹寵溺的笑容,語氣含了輕微的責怪,“趕緊回去吧。人家知道要避嫌,你倒好,腦子一熱就幹出很多讓人不知道該怎麽說的事。”
肖樂凡被丁丁琛平靜的態度、沒有波瀾的話語,安撫了不少。
心情不再像早上那般絮亂與急切。
他的話、他的態度,總讓她莫名的心安。
在丁丁琛的催促下,離開了審訊室。
審訊室角落的兩個攝像頭在一明一暗地工作著。
監控室內,王隊盯著巨大的屏幕。
那裏的畫麵延遲了十幾秒鍾,還是肖樂凡與丁丁琛交談的畫麵。
王隊的眉頭緊鎖。
一個隊員說道:“隊長,從剛才他們說的幾句話也沒聽出什麽不對勁,就感覺丁丁琛似乎知道一點什麽。”
“明白這一點也沒什麽用,丁丁琛在殷城等影響力這麽大,現在他是配合咱們的工作,沒動用他自身的實力,咱們就該偷著笑了。要是事情有延遲,丁家動用關係摻合進來,咱們就等著做夾心餅。最好能在這一周把事情給解決了,然後把丁丁琛給放了,要不然丁氏集團的股價產生波動,波及的人就越來越大。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誰都承擔不起這個事情的後果。”
那名隊員點了點頭,“讓肖法醫介入這個案子似乎也不太合規定。”
“肖法醫介入這事,我有考量。上麵的人,也有上麵的想法。”王隊拍了拍他的腦袋,“你再繼續觀察丁丁琛的情況。”
“態度怎麽拿捏?”
“先當普通的嫌疑人。”
“好。”
下午4點的時候,紀秋打電話告訴肖樂凡手續已經辦妥了,臨時調令也已經下來了。
肖樂凡正要說她過去拿。
結果紀秋卻已經說,她也跟著調過來了,繼續當她的助手。
肖樂凡正跟紀秋說著話,卻發現紀秋的聲音就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地方響起。
肖樂凡轉頭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
“肖姐,有沒有很驚喜的感覺?”紀秋站在離肖樂凡十米開外的地方笑嘻嘻的說道。
“太有了,既然如此,你就幫我把流程跑一遍吧,我直接去法醫部。”
“好咧。我爸就擔心你來這邊沒有個趁手的人,你不在局裏,我在那邊也沒有事情做,就幹脆把我也一起批了。這樣你用人的時候比較方便。”
“回頭替我謝謝紀局,這次真的太麻煩你們了。”
“哪裏的話,你趕緊去法醫部,我去幫你跑流程。”紀秋說完就風風火火地去了行政部。
肖樂凡看紀秋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也轉身去了法醫部。
王隊他們這個分區也不像肖樂凡的單位會有專門的法醫樓,他們這裏的法醫部是單獨的一層樓,在刑警隊的頂樓。
肖樂凡上到頂樓跟兩個法醫打了聲招呼之後,便換了一身行頭。
他們之前因為工作碰過幾次麵,倒也不用再重新認識。
其中一個比較年輕的法醫在肖樂凡換好衣服後,主動帶她去手術室,“肖法醫,靠窗的那張床就是。”
肖樂凡帶了口罩和無菌手套朝那邊走了過去。
不知道是因為心理原因,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她覺得這短短的幾步路走得格外漫長。
曾經的法醫界的一姐,現在居然成了她曾經所解剖的那些屍體,跟著它們一樣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任人解剖。
肖樂凡走到那張蓋著白布的手術台前,問道:“之前有做過解剖嗎?”
“還沒有,目前隻做了簡單的外觀傷勢記錄。”
“你簡單的說一下。”肖樂凡說道。
“致命傷是胸口的那一刀。刀口長3公分,深5公分,直搗心髒。其他地方有些擦傷,但都不是致命的。”
肖樂凡點點頭,在紀秋也換好衣服進來的時候,說道,“開始吧。”
紀秋上前掀開那層白布,露出舒柳竹青灰中泛著死氣的臉。
肖樂凡的目光在護目鏡後微閃了一下,“小紀,你把外觀傷口再核實一遍,然後做進一步的檢查。”
“是,肖姐。”紀秋應道,熟練地對著驗屍報告了進行比對。
肖樂凡站在一旁看著紀秋的舉動。
直到紀秋把外觀的傷痕都驗證完畢之後,她才做解剖的手術。
打開舒柳竹的胸腔時,肖樂凡眉頭皺了皺,手上的手術刀也出現了停頓。
紀秋不解地看著肖樂凡,“肖姐,你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你記一下,回頭查一查舒柳竹的病例。”
“好。”
肖樂凡又看了看其他的內髒,讓紀秋都記錄了一遍,才讓分局的法醫拍照存檔,最後才進行縫合。
那名法醫看到肖樂凡嫻熟的技術和流暢的縫合非常佩服又羨慕,不知不覺便看呆了。
紀秋也是同樣的眼神。
肖樂凡雖然戴著防護麵罩和護目鏡誰都看不清她的眼神和表情,但從她的動作裏還是能看到對死者的尊敬。
即使躺在手術台上的這個女人把她的丈夫給陷害了,她對自己的職業要求還是沒有任何鬆懈。
從手術室出來後,肖樂凡換了一身衣服。
王隊也剛好上都頂樓,他迎了上來,問道:“肖法醫,怎麽樣?有發現其他的線索?”
“我已經做了樣品取樣,回頭需要做試驗再觀察。”
“好。”
肖樂凡邊洗手邊說道:“目前考量過死者身體上致命傷的傷痕,刀口是上寬下窄,上斜著插入。那刀傷和刀柄上的指紋分布,確實是自殺才會形成的,符合人體握刀的手指分布。”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沒有辦法解釋丁丁琛的指紋為什麽會出現在匕首上。”
肖樂凡沒有否認這一點,她說道:“那就需要先調查匕首的來源,確認了匕首是不是曾經屬於丁丁琛的舊物,那他的指紋出現在上麵也不足為奇。”
“你說的沒錯。如果是舒柳竹有意要陷害丁丁琛,她提前拓印丁丁琛的指紋也不是不可能。”
“嗯嗯。”肖樂凡用烘幹機烘幹手,說道:“王哥,你看看我們是不是要走一趟現場?證物的解析實驗在明天下午才能出結果,明天將會空出一天的時間。我想去看一次現場。”
“我也有這個打算。明天上班了就過去。”
肖樂凡忙碌了一天,從法醫部下來的時候,發現丁家的車停在樓下。
司機恭敬地為她打開車門,“夫人,請上車。”
“要回大宅?”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