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知肚明
偌大的走廊裏隻有丁琛和肖樂凡兩個人。
“是我連累了你。”肖樂凡愧疚道。
“不關你的事。”丁琛拍拍她的腦袋,“結果已經出來了,我沒有吸食X品。視頻不是你拍的,也不是你發的。怎麽說是你連累了我?”
“我……我讓你和舒柳竹的關係變得惡劣了。”肖樂凡找了一條理由,說完發現這條理由簡直太真相了。
“別想了。我先送你回去。”丁琛說著,牽著肖樂凡的手往外走。
“你還要忙?”
“嗯。視頻的事需要盡快給丁氏集團的廣大股民一個合理的解釋,要不然未來幾天丁氏集團的股票一定跌得特別慘。”
“那你先忙吧。我自己能回去。”
“再忙也不差送你回家的這點時間。”丁琛不容置疑道。
肖樂凡也不再廢話,跟丁琛上了車。
肖樂凡想問問丁琛和舒柳竹的情況,以及今天的庭審為什麽沒有專業律師介入的事情,想了想還是沒有問。
從那段視頻的背景和丁琛平日的習慣來看,拍視頻的人是丁琛很信任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
以易雪靈之前灌輸給她有關丁琛的情史推算,那個女人是舒柳竹的可能性高達85%。
肖樂凡有點理解不了舒柳竹的腦回路了,為什麽突然做這些事?
丁琛那麽愛她,她為什麽要當眾給丁琛難堪和往丁琛身上抹黑?
純粹是因愛生恨?!
肖樂凡百思不得其解。
丁琛回肖樂凡到家後就去丁氏集團臨時召開新聞發布會澄清視頻事件,把尿檢報告公布出來。
同時,丁氏集團的公關部聯合肖樂凡被誣蔑的事件和早上的庭審視頻一起做危機公關,總算把事情順利地處理了下來。
廣大網民也更傾向於丁琛和肖樂凡是被人惡意陷害的觀點。
公關部又雇了大量水軍在各個論壇說明情況,連帶官方網站也特地改版表示對此事的憤怒。
丁琛處理完之後,並沒有去找舒柳竹。
現在去找舒柳竹無非兩種結果,一種是舒柳竹哭著讓他原諒她,說各種理由為她的行為開托;二是撕破臉。
這兩種結果,他都懶得去麵對。
舒柳竹究竟是遭遇了什麽才變成了現在這樣?
丁琛想了想,給印鬆打了個電話。
“喂。”
“伯父,你好,我是丁琛,我想跟你聊聊。”
丁琛到印家的時候,印鬆已經坐在那裏很久了。
印鬆冷淡地看著丁琛,冷聲問道:“你叫我來這裏做什麽?”
“談談柳竹的事。”
“說吧。”
“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你心裏清楚。”印鬆答道,“你給她帶來多少傷害,不用我說了吧。”
“對此,我已經給柳竹一個解釋了。”丁琛並不打算把他和舒柳竹的保證書說出來,免得人多口雜。
印鬆聞言一把拍在桌子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你還有臉說?!我的女兒什麽樣我自己不知道嗎?你給不了她幸福,你為什麽還給她希望。她這幾年專心養病是為了誰?受了這麽多苦,忍受了那麽白眼,她為了誰?!你為什麽給了她三年的希望之後,又毀了她的未來?!”
丁琛沒有被印鬆激動的情緒感染,他平靜道:“伯父,是你不了解你的女兒還是因為內疚選擇性看不到她做的事?不論別的,先討論一下她冒充李教授學生的事情,你當初真的一點兒也不知道?為什麽不勸她?她這些年在外麵做的事你知道多少件?還有,今天在網上傳播我香水過敏的視頻,她是不是想讓你幫她背負法律責任?!”
印鬆臉色變了幾變,一語不發。
“你可以不回答,也可以把這些當作對她當年的虧欠。那是你們的事情,你想替她承擔責任,我不想說什麽。但你覺得你的犧牲值得嗎?!”
“要不是你,她不會變成這樣……”
“我給過她承諾。那個承諾在三年後有效,但我擔心的事,她有什麽事非得在三年之內完成。那可能涉及你、我還有其他她看不順眼的人。以你曾經作為刑警的敏銳,你應該能感覺出來。”
印鬆的手握了握,發出哢哢的聲響,“你沒有資格跟我談這個,她變成什麽樣都是被你逼的!”
“你這是間接承認她的異樣了?我希望你別因為愧疚和父愛答應她什麽,你的縱容隻會讓她越來越偏執。”
印鬆盯著桌上的茶發呆,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臉,語氣痛苦不已,“丁琛,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非得在柳竹身體快好的時候結婚。你這三年來對她照顧有佳,讓她熬過病痛的折磨。為什麽要在她覺得可以做你的新娘的時候跟肖樂凡結婚?!柳竹這三年的改變多好,變成了一個我都不認識的女兒了,她跟我的關係雖然沒有緩和,但是我見她能笑得那麽快樂、輕鬆,我很高興。我以為她能幸福地生活下去,我就能沒有後顧之憂地去陪她媽媽了。”
丁琛沉默。
印鬆也沒想要丁琛的回答,“其實,最沒資格怪你的人是我。你和她是男女朋友,沒有任何法律責任和義務為她做什麽,能為她付出這麽多已經難得了……我對不起她和她媽,這些年她跟我也不親,她恨我,覺得是我害死了她媽媽,讓她變成了孤兒。她恨得也沒錯,要不是因為我的工作,她們也不會被人盯上,她媽媽也不會死。她那時還是個孩子,突然就沒媽了。我又一心想抓住凶手,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一天時間是陪在她身邊的……她後來不理我,跟我不親也是我自找的。”
“所以,你覺得她犯了什麽錯,所有人都應該原諒她?因為我娶了肖樂凡,所以她可以傷害肖樂凡,可以傷害我;因為你失職,所以能傷害你?”丁琛淡淡地反問,“誰都不是一帆風順,誰都有自己的難處。世界也不圍著她轉,不會因為她而停止或所有人會因此多愛她一點!”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問話的不是印鬆,而是舒柳竹。
舒柳竹目光幽深地盯著丁琛的背影。
丁琛轉身麵對舒柳竹,“就是你所理解的那樣。”
“你和肖樂凡那個賤人出雙入對,每天礙我的眼,我還不能反擊?”
“所以,我看你不順眼的時候,也能下手除掉你?!”丁琛的話裏幾乎要掉冰渣子。
舒柳竹背後躥起一陣冷意。
“丁琛,你敢!”印鬆罵道。
舒柳竹臉上沒有半分表情,“你早就想這麽做了是吧?丁琛,你以為你有多好,一點香水就能讓你活得像條狗一樣窩囊,你憑什麽覺得我配不上你?!你以為我稀罕你的三年之後,要不是因為錢,我根本就懶得理你!”
舒柳竹說完,把脖子上的項鏈摘下來摔在地上,項鏈中央的掉墜被摔開露出一個角。
印鬆撿起來,看到舒柳竹藏在裏麵的保證書,臉色大變地看著丁琛。
丁琛冷笑地從印鬆手裏奪過那張紙條,掃了一眼,發現是複印版的,“以後麻煩做戲做全套。”
丁琛說完掃了舒柳竹一眼,那一眼裏所有的情愛都退得幹幹淨淨,沒有半分憐惜與心疼,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舒柳竹那瞬間覺得自己是被獵豹盯住的獵物,全身上下都被定住,動彈不得。
丁琛看了舒柳竹那一眼之後,就快步離開了。
印鬆拿著那張保證書,不知道該生氣還是鬆了口氣,“你跟丁琛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沒有資格知道,你已經失職了這麽多年,就別想做個合格的父親了,我不需要!”舒柳竹說完,扶住樓梯一步一步上樓。
那背影有些顫抖和搖搖欲墜。
丁琛推開門進屋,肖樂凡便從廚房裏探出了個腦袋,連忙擦幹淨手,拿著平板電腦跑到丁琛麵前,“你看看這個。”
“什麽東西?”丁琛不解。
肖樂凡見丁琛臉色不對勁,輕聲道:“跟屍毒有關的內容。你有沒有覺得舒柳竹近期的性格大變,有點不像她本人了?”
丁琛凝眉點點頭,“你怎麽知道的?”
“我跟她以前雖然沒直接接觸過,但她的事我知道不少。今天她出現在法庭上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後來發生了你視頻的事件,我覺得應該是跟她有關。”
“屍毒能讓一個人性情大變?在這三年的治療中,她沒出現過這樣的症狀。”
“是抑製屍毒的藥裏類似的成分,服用到一定程度會有明顯的副作用。但可供參考的例子不多,因為中了屍毒的人,要麽很快就死了,要麽很快清除幹淨了。像舒柳竹這樣長年服用藥物還沒好轉的人不多。所以,醫生們也不敢下定論,隻能做保守治療。”
“你確定?”丁琛迅速翻閱那些專業的資料,這幾年陪舒柳竹治療,對於很多跟屍毒相關的名詞和知識,他都不陌生。
“不是太確定,但我希望你能相信。”肖樂凡看著丁琛認真說道。
丁琛卻從肖樂凡沒有說下去的話裏讀出了其他意思。
肖樂凡希望他能相信現在的舒柳竹不是故意做出傷害他的事,他的舒柳竹還是原來他愛的舒柳竹。
丁琛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
剛才從印家出來的時候,滿心的怒氣在見到肖樂凡的時候消失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