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春天一樣
肖樂凡在家裏住了兩個晚上，從心裏到胃裏都感受到了家裏春天一般的溫暖。
她也更確定了要把在暗地裏陷害她的人揪出來的念頭。
她退後一步，她的家人就可能被牽涉其中，為她的退縮承擔風險和受人詬病。
有過一次前車之鑒，她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周一，肖樂凡像往常一樣開車去單位。
一到辦公室就被主任叫去辦公室。
肖樂凡看到主任那略顯佝僂的背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她發現她最近簡直是讓主任操碎了心。
主任沒有坐到辦公桌後，而是像平時接待客人一樣坐到沙發上，指了指他對麵的位置，“小肖，你坐。”
肖樂凡從善如流地坐著，等主任開口。
主任也在等肖樂凡開口，可肖樂凡一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模樣，根本沒打算說話。
於是，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對於這次的風波，你個人有什麽看法？”
“找到嫁禍我的人，還我清白！”
主任：“……”
主任被肖樂凡的話堵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咳了半分鍾。
肖樂凡很會看人臉色地給主任倒了杯水，“主任，我知道您為我的事受累了。您別激動，先喝點水。”
主任不情不願地接過來喝了幾口水。
“我知道在這件事上你受委屈了，局裏領導連續開了兩天會議，都在討論你的事。現在也得出了個初步的結果。但你是我看著一步步走過來成為獨擋一麵的法醫，我不想你因為這件事在事業上會受波及。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
肖樂凡裝作沒聽懂主任的暗示，義憤填膺地說道：“謝謝主任對我的厚愛，我一個人蒙羞不要緊。但因為我讓咱們的法醫部和整個局裏受到懷疑，我說什麽也不能接受。我一定想辦法把陷害我的人繩之以法，讓那些心裏有鬼的知道惹了咱們的下場。”
主任聽出了肖樂凡話裏的意思，“現在局裏有兩個意見，有人持跟你一樣的意見，但也有人建議讓你停職。”
“主任你呢？”肖樂凡直白問道。
在她的印象裏，主任雖喜歡收點小紅包、小禮物，但起碼的職責和立場他是能堅守住的。
“我跟你想的一樣。”主任看著肖樂凡，語氣鄭重道：“但是，刑警隊那邊的人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動靜。事情的影響範圍又廣，立案的可能性很大。要是立案了，就算能證明你最後是無辜被人陷害的，對你的法醫生涯也有影響。你在局裏和殷城的聲譽會出現兩麵倒的情況，以後你再陷入案子糾紛，今天這些事會再被人挖出來。所以，在局裏的人正式下決定之前，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最好能結合丁家的力量為你洗清冤屈。”
“我明白主任的苦心。”肖樂凡苦笑了一下，“這件事無論我退縮還是正麵應對，我的聲譽都已經受到影響了。隻要是我沒做過的事，我絕對不會讓別人在我頭上亂安罪名。至於局裏的人和市民們，他們說什麽關我什麽事。我從工程大學走到現在，最初都少不了被人懷疑和詆毀。要是我那時候退縮了，又哪兒來的首席法醫？”
主任幾乎要被肖樂凡的最後一句話說服了，但也僅僅是幾乎。
“你還是太年輕，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你先出去工作吧，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局裏的領導。”
“謝謝主任。”肖樂凡朝主任鞠了個躬後離開。
肖樂凡回到辦公室，紀秋就湊了過來，小聲道：“肖姐，我已經跟我爸提了，他說會站在你這邊。”
肖樂凡這才想起來紀秋的老爸是局長的事情，敷衍地回道：“乖，辛苦了。”
“接下來你要怎麽做？我們不是刑警隊的那群流氓，要查案也不方便。”
“你先把你的試用期好好過了再操心別的事。”肖樂凡沒好氣地說道。
“切，又拿這個威脅我。你不留下我，去哪裏找像我這麽優秀的助理。”
“這臉皮倒是後得很優秀。”
“你這是嫉妒！”紀秋話是這麽說，但還是乖乖去忙碌了。
肖樂凡把心裏那一堆事暫時壓了下來，戴上護目鏡、白大褂和手套去了實驗室。
實驗室裏已經聚集了幾個法醫，他們看到肖樂凡倒沒什麽反應，跟平常一樣打招呼，然後各自忙碌手上的事。
法醫部的同事是跟肖樂凡接觸最多的人，他們不覺得肖樂凡會做這些事。
肖樂凡的那些報告和實驗都有詳細的記錄，這是他們法醫部都看過的，他們都沒發現什麽問題，出了法醫部就出問題，誰信啊？
再說，要出問題早就出了，不會輪到外行人曝出來。
因此，他們在日常的工作之餘，也在幫肖樂凡搜集有關修改死亡報告的事情。
同事們一如往常的態度，讓肖樂凡很欣慰，也積極地投入到沒有完成的工作裏。
一天忙碌下來後，肖樂凡開車回到她和丁元琛住的地方。
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玄關處有一個還沒撕了飛機標簽的行李箱，樓上隱隱傳來一些水聲。
確定是丁元琛回來。
這個念頭讓她心裏暖了暖。
她發現，緊張了幾天的心情，因為丁元琛的歸來放鬆了不少。
肖樂凡換了鞋子去廚房準備晚飯。
洗完菜要切菜的時候，刀被一隻大手先一步搶走了。
丁元琛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來吧。”
肖樂凡依言退到一邊，淘米煮飯。
丁元琛沉默地切菜，眼底躥起一陣惱怒，恨不得把旁邊那個小女人抓過來打一頓屁股。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出了那麽大的事居然一點都沒跟他提？
她是覺得她一個人能解決這麽大的事？
一股火氣在丁元琛的胸腔疾速聚集，但又用理智強行按了下去。
發火解決不了問題，他得好好跟肖樂凡談談。
肖樂凡見丁元琛沒主動跟她說話，也不好意思開口，在旁邊默默無聞地給他打下手，偶爾遞個盤子、剝幾顆蒜、洗點薑，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看到丁元琛後，肖樂凡才意識到自己這兩天的處理方式欠妥。
就算她覺得她跟丁元琛的相處過於曖昧，想跟丁元琛之間分開一點，但丁元琛在外人的眼裏是她的丈夫。
她陷入風波之中，丁元琛和丁家人沒有出麵，就間接地告訴別人她在丁家沒有得到重視，反而讓誣蔑她的人更加有恃無恐。
她沒有及時通知他和丁家人，就是她過於小肚雞腸了。
另一方麵，她嫁給了丁元琛，她的事影響的就不隻是她和她的家人，會牽涉到丁家和丁氏集團。
肖樂凡想到這裏，歉疚地說道：“對不起，我錯了。”
丁元琛切菜的動作一頓，挑了挑眉，“錯在哪兒了？”
肖樂凡把剛才想的話說了一遍，丁元琛臉色稍霽，“你明白就好，以後別幹這種蠢事。”
“是，程大廚。”
丁元琛掃了她乖乖認錯的表情，心裏還是有股氣難以消散。
這個女人看來對自己做錯的事認知還遠遠不夠，不過看在她認錯態度還不錯的份上，他勉強留著以後再追究責任。
兩人一起忙活出一頓豐富的晚餐。
上桌後，丁元琛一邊吃一邊問道：“你局裏的領導是什麽態度？”
“之前有主任和小紀從中周旋，局裏最終的態度會是徹查凶手。”
丁元琛點點頭，“我讓我的人跟你們刑警隊的同事合作查出最先在網上散播謠言的IP地址，再順藤摸瓜找下去。”
肖樂凡點點頭。
丁元琛看著她有點憔悴的小臉兒，“婚禮的事，對不起。”
肖樂凡沒料到丁元琛突然會說起這個，略顯驚訝地看著丁元琛，“沒關係。”
換個位置思考，要是那時候華修文出現在婚禮上，她也得狂奔過去。
為這事計較沒什麽意思。
肖樂凡想了想說道：“我不知道我的推斷正不正確，你要覺得不對，你就當我沒說過。”
丁元琛停下夾菜的動作看著肖樂凡。
肖樂凡硬著頭皮，盡量語氣平和地說道：“我受賄一案跟舒柳竹沒關係，但視頻事件和現在重新冒出來的這些謠言，可能跟舒柳竹有一定的關聯。”
“你什麽意思？！”丁元琛冷冷地看著肖樂凡，目光如寒冰。
肖樂凡被丁元琛的目光看得心裏一怵，“這隻是我推測，你別在意。”
“既然是推測，你說出來做什麽？！”丁元琛啪地一聲把筷子拍到桌子上，起身離開。
被大力甩上的房門，震得肖樂凡的身體跟著顫了顫。
肖樂凡難受地閉了閉眼睛，暗惱自己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跟丁元琛說這個幹什麽，把事情扯到成海身上也行，她腦抽到跟丁元琛說舒柳竹幹什麽？
還是她喜歡上丁元琛的那一刻，就開始嫉妒舒柳竹，想方設法地證明舒柳竹有汙點，讓丁元琛明白舒柳竹配不上他？
肖樂凡發現自己的心思可能真的如此齷齪，也沒有了吃東西的胃口。
她站起來把餐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上樓洗漱後，拿著筆記本電腦搜杜若盈在婚禮上大罵她的場景。
把那個視頻看了好幾遍，杜若盈謾罵的話她都一一聽進耳裏。
現在想來杜若盈罵她的話好像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