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鑽石打磨
初一以前在學校裏自己上手打磨石頭的時候可是沒有這麽大陣仗的。
手工雕蠟師、機器操作員、瑞士佬，馬丁湊到一塊了，看著初一。
幾雙大眼睛都盯著她，初一不自在地咳嗽一聲，掃了眼大家這才從絲絨袋子裏倒出了鑽石在小托盤裏。
瑞士佬讓初一使的是機械鋸鑽機，看成色有些年頭了。
“雖然熱化學加工、激光切割已經被各大公司泛濫沿用，但我們認為機械是不可替代的，你會使吧？”
初一點頭，她知道每一位對作品有要求的工匠師傅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匠心。
塗上鑽石粉的銅片在高速運轉，初一徒手拿著鑽石，打算將多餘的尖頭切下來，以做小鑽用。
小碎鑽被馬丁用絲絨袋子裝了起來，機械師傅開了打圓用的機械，高速旋轉的車床上，另一銅製臂杆上有做工用的鑽石，師傅將其交給初一，初一順勢轉動著臂杆，讓頂端的鑽石靠近鑽胚，兩顆最堅硬的石頭相互碰撞，發出呲呲的聲音，透過眼上綁帶的放大鏡能看到鑽石在逐步磨出細粉，一連許久個來回。
“鑽石打磨成形的時候一定要記得畫的線條之間的比例。牽一發而動全身。”
初一聽著瑞士佬在耳邊說著話，壓根聽不進去，機車和工具啟動的聲音讓她專心在眼前的鑽石身上，將鑽胚打磨成圓形，是她現在的首要目的。
另一麵，一個塗有鑽石粉和潤滑油的鑄鐵圓盤上，也在運作，瑞士佬接了初一的活，親自上手，打圓好的鑽胚車磨出所有刻麵，此次鑽石花型並不特殊，所以研磨的過程通常是，首先在底層做出8個大麵，然後做16個刻麵。加尖底，共25個刻麵，再並由此延伸出三角小麵，風箏麵及腰上刻麵，一共33個刻麵，算下來一顆圓形鑽石一共58個刻麵，如果沒有底尖的小刻麵則共有57個刻麵。
原本毫無光彩的鑽胚在瑞士佬靈巧且快速的車磨做工下，逐漸成型，燈光折射後，每一個刻麵都具有自己的火彩，耀眼又精致。
“切割世界上最堅硬的寶石，不僅需要先進的設備，更需要切割師豐富的經驗、高度責任心和全神貫注，才能釋放鑽石全部的靈彩。”
這是一項複雜又考驗功力的手藝，初一的手工雖然在其他人看來尚算不錯，但卻無法媲美大師，瑞士佬是存了惜才的心，這才親自接過初一手上的活計，一麵演示一麵告訴她，“首飾櫃台裏一顆鑽石，可能遺穿越過許多國家，經過若幹人之手，通過加工、鑲嵌、製作後才成為一件鑽石首飾。我們做工匠的，講究一個字，精，你雖然身手靈巧，但經驗不足，還需要鍛煉。”
初一聽的瑞士佬的話，暗自點頭。她雙手交握站在一邊，嘴角也隱約勾起了幅度。
瑞士佬的手藝算的上精湛，不愧是超過二十年的老工匠。他的話讓初一聽來無疑是一種肯定了。
馬丁發現初一偷笑的樣子，自己也跟著笑了笑，沒好氣地說她：“小樣兒， 瞧把你高興的。”
初一立馬收起笑容，冷哼一聲背著馬丁去看瑞士佬手上的動作。
馬丁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他很滿意自己帶的人能有上機的能力，畢竟初一還很年輕，不如老工匠來的經驗豐富。但能讓瑞士佬和自己都認為不錯的人，起碼她值得培養。
從工廠裏出來後，馬丁就提議讓初一暫時放下手上的檢測工作。並詢問初一對去工廠實習的想法。
初一心裏自然是高興的，正要滿口答應，馬丁突然想到什麽一般又說：“這事不急，你慢慢考慮。你是公司找來的檢測員助理，理當在技術部，公司因為重視中國市場所開設的工廠要求的匠師資曆都很老，如果你願意參加考試，通過了我想公司也不會太為難你。”
還要考試啊？
見初一為難的樣子，馬丁啟動車子，又安撫她：“我相信你能通過的。”
初一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隻是有點杵，Kelly留給她的陰影說大不大說小也有點。
她之所以會加入思比嘉的技術部，無非就是對自己還不夠了解。
“嗯。我會準備考試。”但大好的機會擺在麵前，她也要放手一搏。
馬丁一直認為初一是個很靈慧的人。滿意的點點頭，車子開出了老遠。
兩人回到公司就聽說了最新的消息。
慈善拍賣會的活動正式發布了啟動新聞。
官方網站為了吊足大家的胃口，先一批公布了會到場的明星，第二波是商會的企業家，名人業餘期間最大的愛好自然是做慈善了，出席的明星不少，熱度也能蹭不少，一時之間微博上思比嘉拍賣會就像是戛納紅毯一般引起了媒體和各界人士的關注。
思比嘉官網最後一波，重磅發布，展示珠寶的壓軸明星就是前些日子鬧出緋聞的影後元嬰，她所佩戴的珠寶將由珠寶皇後Kelly提供。
Kelly即將提供的全套飾品被公關公司和媒體炒了一番，熱度一再被拉高。
就連設計部的伍利在工作之餘也跟初一八卦，“Kelly大師會提供什麽樣的飾品啊，非常好奇。”
初一正在逐一幫著她看新畫的設計稿，沒搭腔，隻說：“其實我看不太懂什麽樣的設計是好看還是不好看，在設計上我不能給你建議，但全天下所有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珠寶做工精致，這是萬年不會更變的條件。”
伍利聽初一這麽一說，腦海裏一閃而過什麽，抓著自己的設計稿全然忘記了方才自己還在八卦的心情，在十幾張設計稿裏選出一張，遞給初一：“我決定了。”
思比嘉給設計師的空間很大，一個係列的珠寶首飾，如果主打款被認同，那麽附屬款就沒有那麽嚴格了，附屬款的上新與否，會交給直營事業部和門店經理挑選。
初一看著伍利遞過來的設計圖，是上次初一見到她畫的哪款產品，但不同於前些日子見到的樣子，設計圖上了色，鑽石的周邊裝上了細微的淺藍色寶石。
“初一，你支持我嗎？我想試試。”
“這是什麽材質？”初一看著設計圖，比早前看的樣子精致了許多，並不是特別出彩，但意外的順眼，很百搭。對膚色和顧客的臉型搭配等方麵也考慮到了。
伍利指著藍色小鑽，“我打算用天然帕拉依碧璽，用料很少，隻做點綴用。”
“嗯。倒是挑不出什麽錯。”初一想著，這個伍利倒是聰明的，這款飾品上市後口碑肯定不會差。
“這麽說，你是支持我了。初一，我需要你幫我……”
“幫你做模具？”初一有點不樂意幹這種免費的活，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撇撇嘴巴想推脫：“你找馬丁給你安排工廠的人，我手工不好。”
伍利卻不管她，一副你丫還想騙我的樣子。
“你可以幫我做技術指導嘛，上次我見過你做模具，手工嫻熟，窩在技術部讓你做檢測員是真屈才了。”
初一沒見過這樣恭維人的，從喉嚨裏發出咕咕兩聲。
“初一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拜托啦……”
在伍利苦苦哀求下，初一最終也沒有正麵回答她的要求，公司對每個部門的職責分工明確，說到底她現如今也隻是一個檢測員，還沒有負責做工一套產品的資格。
從設計部回到辦公室，馬丁已經下了班其他人破天荒的對拍賣會的事情也感了興趣。
“聽說這Kelly小時候就跟著老溫莎先生學習工藝，你們說她到底是什麽背景？能得到老溫莎先生的青睞。”上次讓初一幫忙在香港帶東西的師兄說。
見自己同伴有這疑問，自詡了解實情的傑克森搖頭晃腦的賣起關子來。
“我聽說她是中國人，姓唐。”
“什麽意思？”其他人不明所以。
“你們知道做珠寶的唐家嗎？那是全世界唯一與戴比爾斯合夥承包南非百分之八十礦洞的珠寶商。”
初一聽得這幾個老爺們的八卦，及時頓住了要離開的腳步。
“啊……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的。沒見人提過她跟唐家有關係。”
“思比嘉是不是成立了自己的礦岩勘測隊？”有人問，及時轉移了話題。
原本初一還想聽點什麽，但那位師兄切了一聲，沒有再做長舌婦。隻不明所以的回答：“這就不清楚了。”思比嘉並沒有正式公布在巴西開采礦岩的事。初一雖然從高木那裏聽說了，也沒有要八卦的意思，駐足了一會見他們已經轉移開話題。
“這麽說起來，思比嘉也想學戴比爾斯做全套服務？從礦岩到銷售，這得是多大一筆資金。沒想到公司還挺有實力的嘛。”
初一沒有聽見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很快就離開了。
進了電梯一路上就在尋思Kelly與唐家扯上關係的可能性，她是在十五歲那年知道Kelly的，一位來她家做針灸治療的老工匠曾無意中提起在比利時最有名的華人珠寶鑒定師，初一便留了個心眼。
那時候初一常在安特衛普的中醫館裏替姥爺打雜，聽得多了，就上了心，後來偷偷摸摸的在老工匠那裏得到了地址，她貿然找上門，妄想拜她為師，下場隻能是出師不利，第一次假裝路人被保安趕走了，第二次敲了門被管家攔在門外，第三次蹲守在門口二十個小時終於逮到從外回來的kelly，kelly連正眼都懶得瞧她一次。終於第八次出現在kelly家時，她見了初一，但僅僅告訴她：“你不適合。”
初一問為什麽？
Kelly說：“沒有為什麽，我就是不想教你這麽個冒冒失失的毛頭小丫頭。”kelly認為初一莽撞不知所謂，她曾評價她：“千萬不要認為世界圍著你轉。”
十五歲時的初一初生牛犢，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她自信滿滿地說：“我不是毛頭小丫頭，我很聰明，學東西很快。”
這是老工匠曾經誇獎初一的原話，被她照搬了來。但kelly不買賬，揮揮手看小朋友一樣，“等你先改掉你的臭毛病在說。”
初一再次被當成垃圾掃地出門。她氣不過，躲在後院裏朝二樓扔石頭，以此來報複kelly。
當然這也沒能引起kelly的注意。
老工匠笑言，不如讓她先學做個小工匠？
初一跟著老工匠學了一段時間，她很有熱情，從學會認識礦岩開始。家人的反對讓她不得不減少學習時間。老工匠並沒有要求她，隻教她以平和的態度去麵對這一切的阻礙。後來她才知道，老工匠就是傳說中的小溫莎先生，盡管如此，初一並沒有放棄向往kelly的想法。
大四那年，初一寄出去的申請書都石沉大海了，唯獨收到布魯塞爾大學的offer，讓初一意外的是，推薦人居然是kelly。時隔多年，她再次見到了kelly，以為這就是轉運，卻被kelly當場羞辱，直到現在她依然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