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采訪稿件
伍利送初一出設計部，她有意跟初一打好關係，走到電梯口還不忘記約初一下次一起出來聚一聚。
“我今日要回頭將新的設計方案趕出來。忙的腳不沾地，得了空我約你出來你可別拒絕我。”
“初心”的主打款雖然過了選稿大會，但是其他配飾就難說了。隻是這伍利如今忙起來也是甘之若飴。
初一點著頭沒回話，進了電梯她也就沒有再回公辦事了，直接回到家。打開電腦正打算研究一下上次劈割的那顆鑽胚，以防第二日在工廠裏失了手，抬頭卻看到還放餐廳餐桌上粽子禮盒。
看看時間還不到六點，初一將鬧鍾調到了七點半。
七點半一到鬧鍾準時響起，初一這才從埋首的電腦前起身，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提著那個夏小憂送來的粽子去隔壁，嘴上還嘀咕著：“這個唐白啊唐白，如果不是我在，鐵定又要忘記吃飯了。”她在心裏感慨唐白真幸運能遇上她這樣善心人士，卻也沒想過唐白這些年沒有她不也活的好好的嗎？
唐白在敲第四聲門的時候才慢慢的來開了門。
初一正意外他今日怎麽開門開的如此快？就見到唐白穿戴整齊的樣子，“怎麽？你要出門。”
“不是。”不習慣地扯了扯襯衫領子，盯著她手裏提著的東西側身讓她進屋，“我正想去看看你在家沒？家裏沒有什麽東西了。”
初一聽他這樣說立馬就明白了“不是吧。我去香港這幾天你一次也沒出過門？”
唐白聽出初一口中有責備的意味，閉著嘴巴不說話，跟著她走到廚房，初一很自然的拉開冰箱，果然出了有一些零碎麵包和其他不能直接入口的東西以外，果然是其他的什麽都沒了。
將禮盒的包裝拆開，初一犯了懶，“晚上吃粽子好了。”她轉身去找鍋，但對唐白的廚房不太了解，沒找到，正打算轉身問他，唐白看穿她的意圖，上前一步，緊貼著她的麵抬手拉開了高出她一個腦袋的櫥櫃裏翻了翻。
初一毫無防備的愣在原地，鼻尖將將擦過唐白藍色細格子襯衣胸前的衣料，聞到一股好聞的沐浴乳味道。
輕微的摩擦感也讓唐白抬手的動作僵了僵，木木地待在原地半響沒有下一步動作，初一覺得尷尬，想催促他，抬頭卻看見唐白愣在原地正低著頭看著自己，他的個子太高，初一望天才到他下巴，頭頂傳來唐白細細的呼吸聲，初一卻煞風景的打了噴嚏。
一聲“阿嚏”讓突然變得奇怪的氣氛很快回到原地。
唐白將煮果拿下來，放在電子的爐上，動作嫻熟的拿容器裝了誰到進去。
初一退了一步，將粽子纏著的線一個一個分開，“你那小學生送來的，囑咐我一定要給你吃。”
“學生？”
“前些日子守在你門口那個小姑娘。我覺得她挺怕你的。”雖然怎麽看初一也不覺得唐白有什麽可怕之處。
唐白這才哦了一聲，說道：“哦。是她。”
“她在畫室幫你做事，所以你就收她做了學生嗎？”
兩人之前很少閑聊這些家常的事情，唐白見到初一問，也挺樂意回答，“她是我在美院掛職的時候上課的學生，學校我去的少，沒什麽太多印象。”至於夏小憂怎麽突然成了畫廊的工作人員這他就不的而知了。
唐白在回國的時候就被聘請為B市美院的客座教授，這差事也是姑姑Kelly替他接的，原本他不打算同意，但姑姑認為他回國後一個人的日子太清閑，一個學期去一兩回，倒不費事就去了。
“咦，原來你不是總孤單一個人啊。”初一聽著唐白細細的說著，驚奇道。說著話，正要將粽子放到已經熱了誰的鍋裏，門鈴意外響起來。
初一看唐白一眼，唐白皺著眉頭很意外，平日裏他這裏除了初一會來也就是冒叔了，而冒叔有鑰匙。
“愣著幹嘛？去看看是誰。”還是初一捅高木的胳膊，他才轉身走出去開門。
唐白很謹慎地透過貓眼看清楚了來人。
悶悶地拉開門，一臉不耐煩的看著merry。
“什麽事？”
Merry看著唐白擋在門口一副很不想見到自己的樣子，長了張嘴巴，又敏感地撇了撇屋子裏，笑著說道：“小少爺，boss讓我給您送來的。”雙手奉上打印出來采訪稿，“上次您回答的電子稿實在……有點過於簡單了。報社希望您能抽點時間出來重新作答。Boss的意思是，如果您不配合工作的話，她不介意聽您回應。”
唐白見merry恭敬的臉上諂媚中帶點威脅的意味，從鼻子裏呼出一道氣，接過采訪稿：“你可以走了。”轉身關門，一氣嗬成。
Merry還想探頭看清楚房裏發出來的細微聲音是誰，一堵大門就將她隔絕在外。好歹她也算是有點美貌的女人，被男人摔門差點撞上鼻子，她尷尬地咳嗽一聲，見走廊裏沒其他人，這才摸著鼻子離開。
回到唐宅後， 一字不漏的將自己遭遇的事情和聽見的聲音告訴了Kelly。
“你是說這小子在家裏藏人了？”
merry撇撇嘴巴，想說boss您能別說的那麽難聽好嗎，她隻不過交代自己聽見廚房裏有聲音。
“定是初家那小丫頭了。唐白動作挺快……我還以為他又要磨磨唧唧個幾年。”
“BOSS，我聽到的隻是聲音，也可能是老鼠之類的……”不要露出那麽興奮的表情好嗎？
“哼。”Kelly根本不聽merry的解釋，心裏已經認定了。
想要問冒叔，轉頭方才還看見冒叔的人，怎麽一會功夫就不見了?Kelly愣了一下，咬牙切齒道：“這個死老頭又裝消失。”
Merry也是不明白自家boss什麽意思，一會興奮一會氣個半死到底是怎麽回事？更年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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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白也不是很明白姑姑我什麽而一定要讓自己做采訪。
以往他要做什麽，不想做什麽她都沒有太多的幹涉，自從回國後好像一切都變了？
初一端著熱乎乎的粽子出來的時候，見唐白坐在沙發上拿著A4打印紙埋頭看著。她沒有打擾他，又從廚房裏拿了兩個空盤子，兩幅刀叉，擺上，剝了殼在各自的盤子裏分了兩個，自顧自的吃了兩口。
唐白扶額，抬頭見初一嘴裏包著東西，咀嚼著盯著自己看，冷不丁的就被她水靈靈的眼睛看的臉紅。
見唐白臉紅，初一奇怪的看他一眼，端著自己的盤子走到客廳裏。
“看見什麽讓你生氣的事情了？”
唐白“我……”了一聲，一時無言以對，隻好說：“沒什麽。”擰著眉煩悶的將稿子扔在了桌子上。
“快吃吧。味道還行，還算能撐飽肚子。”
初一並不在意唐白為什麽事情發愁，掉頭回去將唐白的盤子端了過來，放在他手邊。
放下的時候瞥到了紙上的東西，猜到大概是采訪之類的稿件。
“稿子不合格？”初一見唐白並不介意的樣子，於是又湊近看了兩眼。
提問：“是什麽原因促使您畫畫的呢？喜歡上畫畫的契機是因為什麽？父母的影響還是？”
回答：“沒有契機。”
提問：“聽說Sean用左手畫畫，但您並不是左撇子，這是什麽原因呢？”
回答：“沒什麽原因。”
……
“你這樣回答人家確實不知道怎麽發表。”初一其實想說，這個記者提的問題真夠傻的。但她是個有禮貌的人，不會提出來。
唐白看她一眼，又看了看采訪稿，沒有說話。
“原來你真不是左撇子啊。”初一見他右手拿起叉子，正切了一塊肉粽放進嘴裏，也不免嘀咕了兩聲。
之前並沒有注意這些細節。
聽到初一嘀咕，唐白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半響，似想到什麽一般眉頭蹙了蹙，過了會才慢悠悠說道：“小時候發生過意外，右手隻能做簡單的生活動作。畫畫有點困難。”
初一沒想到唐白會跟自己解釋。
聽說他小時候發生過意外，看了看他的右手，青蔥一樣的五指，看上去完美的沒有瑕疵，但是明顯有些許笨拙，她不免也有點遺憾。歎著氣問他：“那你是後來練習用左手畫畫嗎？會不會很辛苦？”
唐白搖頭，“一開始有點辛苦，後來就好了。”
初一抿嘴笑，仿佛眼前已經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少年一開始用左手笨拙的在畫板上畫畫，畫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樣子。
“那你還真是一個堅強的男孩。”
聽到初一這樣說，唐白並沒有表態，而是低垂下眼，長睫毛刷刷的顫動了兩下。
初一見他不說話了，以為是戳到他什麽傷心事，也就不再問。轉移話題，指著采訪稿說：“要我幫你嗎？”
唐白抬眼看初一，眼裏有驚喜，“怎麽幫？”
“我來問，你來回答。”
唐白自然沒有意見，雙手疊在腿上乖寶寶一樣等著初一提出問題。
初一將大體的采訪內容都看了一遍，采訪問題把唐白能挖掘的消息都挖掘了一遍，大部分還是從他繪畫的作品的入手。
翻到第二頁的時候，初一停住了視線，好奇地抬頭問唐白：“原來你以前也學過珠寶設計？後來怎麽一直在畫畫了呢？”
“設計圖我畫的不好。”
初一咦了一聲，想起曾經她問過唐白是否會畫鑽石設計圖，他那時也這樣回答。這個答案讓初一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接話說：“其實畫畫也挺好的。”
唐白嗯了一聲，問她：“你呢？你為什麽這麽喜歡鑽石？”
“天下哪有不喜歡鑽石的女人？”
“但你比許多女人更喜歡。”唐白上下看她一眼，她的身上甚至沒有帶上任何珠寶首飾。
“夢想嘛。雖然說出來挺老土的，但這確實是我的夢想。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為大師。”
唐白看見初一說著話的時候，眼裏露出閃閃發亮的光芒。
他想起許多年前，記得是多少年，他第一次見到初一。她明明還是瘦瘦的小個子的女生，卻充滿了活力，為了引起姑姑的注意不惜朝家裏扔小石頭，後來被冒叔給趕走了。
那時候真好。他們都還很年輕。
初一將自己覺得有意義的問題圈了出來，正想問唐白，卻見他沉默著不知道想什麽，看上去情緒低落。
“唐白，怎麽了？”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有用？”我不能陪著你一起完成你的夢想，隻能遠遠的看著你。
“？”初一不理解唐白的意思。
“畫不好設計圖。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你不用覺得失落，如果你喜歡可以重新開始，你不也用左手學會畫畫了嗎？你想學的話，我可以勉強做你的師傅，但我也是半吊子。”
看著初一躍躍欲試的樣子，唐白低著頭半響沒回應。
重新開始，他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