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出山（下）
李鹿和孔家兄妹三人吃過晚飯後各自回屋早早休息，山上條件雖差，房子倒是不少，雖然都是些簡陋的木屋草房，不過現在五月中旬天氣早已轉暖，即便睡在野外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也不會冷，所以住宿這一條李鹿還算滿意。
一夜無夢，醒來時天還沒亮，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知時辰，李鹿再次感歎沒有擺鍾的不方便，這可真是件用了就回不去的家具。
而且連個打更的都沒有，事實上不隻是山上，農村也很少有更夫，這個年代的百姓大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聽雞鳴聲起床。
雞沒叫，所以不起床，李鹿翻了個身繼續睡。
雞沒醒，孔方醒了，他不隻醒了，還來拍李鹿的房門。
“砰砰砰！”
“孟舟！還沒醒嗎？”
李鹿覺得自己剛睡著就被叫醒了，起床氣發作無名火起，掀開被子摸索著穿上鞋下床打開門，剛想發作，看到天已經蒙蒙亮，這才想起是自己昨晚讓孔方今早喊他起床，嘴邊的抱怨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不過他的表情還是把孔方嚇愣神了，
“你這麽看我幹什麽？”
“沒什麽，公明哥哥他們都起了嗎？”
“我哪知道，你讓我早些叫你，我剛醒就來了，不過天都快亮了，公明哥哥和吳先生他們應該都起了。”
“嗯，知道了，幫我打點水。”
李鹿回屋穿好衣服，洗漱過後也沒吃早飯，直奔聚義廳。
聚義廳門口掛著一隻燈籠，但隻有紙殼裏麵是空的，屋內點著三根蠟燭，沒辦法，當山賊窮的很。
已經有小半頭領打著哈欠等在裏麵了，見李鹿前來都起身打招呼，然後邊犯困邊等人的隊伍中又多了李鹿一人，宋江貼心地準備了小米粥和鹹菜。
直到拂曉時分雞開始打鳴，人終於到齊了。
“咳，”
吳用清嗓，
“兄弟們都到齊了，我替公明哥哥說兩句，咱們這次要幹什麽，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廢話了，如今奸臣當道欺上瞞下阻塞聖聽欺壓百姓……”
自稱不廢話的吳用洋洋灑灑扯了一堆廢話，從三皇五帝講到當今官家，其他人聽不懂，而且吳用這個半吊子書生水平太差，李鹿聽來又隻覺漏洞百出，不過這個時候也沒心思糾正了，意思到了就行。
吳用羅嗦了一通，總結起來就一句話，爺們兒們劫獄的事兒鬧大了，現在隻能跑路，為了梁山的聲望考慮，第一站先把梁山泊周邊不聽話的寨子掃了。
梁山泊內勢力最大的是青龍山楊誌，手下五十人，宋江決定猛虎搏兔，親自率領五個小隊去解決。然後是鳳凰山、龜山、小黃山，勢力由大到小，最小的一股小黃山隻有二十人。
根據他們昨天的商議結果，李鹿帶人去第二大的鳳凰山，鳳凰山頭領柴進，手下三十多人，原本宋吳二人讓李鹿帶三個小隊，但李鹿很自信隻準備帶十個人，也就是徐寧那隊，徐寧被趙樞一箭射中小腿現在不隻沒好利索，傷口已經開始發炎了，在這個年代隻能靠身體硬撐，但大家都知道他怕是時日無多了，所以雖然掛了個隊長的職位，訓練的時候卻連在一旁看著也做不到。
龜山小黃山分別由老大哥林衝、張橫和李應、李逵帶人攻打，還好絕大多數人都是光棍，少數幾個有家眷的已經安排到了岸上的村子裏。其餘人包括山上的“技術人員”在內都由吳用帶領直接上岸，等他們四批人掃清梁山泊內幾個山頭後合兵一處再掃蕩岸上的寨子。
計劃很簡單。
或者說其他人根本沒考慮過會遇上困難，李鹿提出來後大家合計了半天也沒想出可能遇上的麻煩。
所以在不說廢話的吳用說了一堆廢話作為動員大會後，梁山二百多號人立刻登船分頭出發。
李鹿這邊算上他隻有十一個人，兩條小漁船便能把人和兵器裝下，由漁民出身的“兄弟”劃船往鳳凰山去。
雖然上山大半個月，李鹿還是不適應這個稱呼，畢竟跟一群山賊稱兄道弟他還是有些心理負擔的。
“鳳凰山”這個名字相當於山名中的李偉，幾乎每個省份都有幾座“鳳凰山”，梁山泊中這座自然沒什麽特別的，聽說隻是一個並不高的山頭，除了柴進一夥山賊，隻有一個小村莊，總共也就幾十戶人家。
“林先生，”
旁邊一人靠過來對李鹿說到，
“您聽說過鳳凰山柴大頭領嗎？”
李鹿瞥了他一眼，
“聽說過啊，叫柴進，手下三十多人吧，怎麽了？”
“林先生隻知道這些嗎？”
“是啊，我是去打他又不是去說親，還要知道他生辰八字不成，怎麽著，你跟他有一腿？”
李鹿聲音不小，逗得兩條船上十個人哄堂大笑，說話那人被他損得滿臉通紅。
旁邊另一人也說道：
“林公子，您不知道，那柴大頭領來頭可不小啊。”
“如何不小，他老子是官家不成？”
李鹿心想，這群人眼裏的大人物頂天也就是哪戶財主家的護院罷了，然而事實比他想得更不堪。
“那柴大頭領啊，跟魯大師一樣出過家，不過可不是魯大師那吃齋念佛的家……”
李鹿嘴角抽了一下，還是沒忍住開口打斷，
“魯智深也不是什麽吃齋念佛的，喝酒吃肉樣樣不落，經估計也念不得幾篇……”
“這個這個……魯大師修的是大乘，不那什麽小……”
“不拘小節。”
“對，不什麽小菊……不說他，說鳳凰山的柴大頭領，這柴大頭領可不簡單，他年輕的時候在少林寺打雜過幾年，從……”
“從後廚作飯的大和尚手裏學了幾招，然後還俗回家，就成了鄉裏數得著的高手，鋤強扶弱仗義疏財，被官兵逼迫落草為寇。”
“咦？林先生不是不知道嗎，怎麽卻又說得如此清楚？”
“因為說書的都這麽說，我說，你們太落伍了，東……應天府裏現在大火的是仙俠，知道仙俠嗎？就是一邊修仙一邊打仗一邊跟朝中相公鬥智一邊找一堆女人的書，現在大城市裏的人都愛聽。”
“林先生，這麽多事，那大俠忙得過來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既然是仙俠，當然寫的是仙人，仙人無所不能。”
“哦……原來是這樣，林先生的意思是，柴大頭領是仙人……不對……林先生是說柴進的本事是假的？”
“我怎麽知道？”
“不會不會，我們村李大棒就在鳳凰山，他說柴大頭領一身少林功夫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