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收拾細軟
最終宋江拍板，便依李鹿的計策，下令梁山集體出動，半天時間收拾好東西，大家要開始流竄作案了。
李鹿本人沒有行李，他被孔家兄妹綁來山上時隻有一身衣服一把劍和幾塊碎銀子，這個年代大部分交易還是銅錢，隨身帶銀子也隻是商家習慣，畢竟大筆生意拿一堆銅板實在太不方便。
銀子在劫獄那趟花的差不多了，衣服在山腰小院激鬥時被燕青劃破了袖口，上山後托人縫好了，讓他意外的是山上竟然還有裁縫，不得不感歎這小小梁山可真是人才輩出啊。
大家都在收拾東西，連孔家兄妹都有一堆家什要帶走而沒空再搭理他，李鹿又不是趙樞那樣能閑得下來的性子，百無聊賴的他隻得獨自一人在山上無聊地到處走走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山上所有能拿走的東西都有人在搬，大到桌椅屏風小到鍋碗瓢盆，甚至還有人在拆門板房梁。
這還不是最誇張的，他晃悠到山上糧倉院中，不多的存量早就搬上了船，但他看見李逵那個憨貨在……
“李逵！你幹嘛呢？！”
正在專心做事的李逵被李鹿在背後的一聲大喝嚇了一哆嗦，
“哎呦林先生……人嚇人是能嚇死人的，你能不能輕點說話？”
“你這是……要把磨盤搬走？”
“是啊，這麽好的磨盤扔了不可惜了，我尋思咱們不管走到哪裏都得磨麵不是？”
“是個屁，誰讓你拿的？”
“這……公明哥哥不是說能拿的都拿走嗎？”
“這磨盤就是不能拿的，誰會要這東西？去了外邊哪個村子沒有？留在這裏官軍也不會搬走的，你要是不放心就挖個坑埋了，帶著這東西拖累行軍，小心我抽你鞭子。”
雖然李鹿把練兵之法教授下去後，一直由吳用監督練兵，但規矩都是他定下的，包括犯錯後的鞭子，所以直到現在無論誰被抽時都會想起李鹿，而且他現在在山上眾人眼中的的地位僅次於宋江，跟吳用不分上下，所以說話還是有一定威信的。
“是，聽林先生的，俺這就挖坑埋了。”
“你要是聽我的就別跟這磨盤較勁了，老實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去。”
“俺光棍一條沒啥東西，早就收拾好了。”
“那就去看看兄弟們誰需要幫手，跟我學學，去到處幫幫忙。”
李鹿大言不慚地把自己到處閑逛說成是幫忙，成功忽悠到了李逵。
“是，那俺去了。”
“嗯，去吧。”
李鹿原本自以為比起趙樞那個從小連穿衣服都有人伺候的皇子來說，自己是懂得民間疾苦的，至少在求學時雖然不至於程門立雪，也是在書院內偶爾幹些雜活。後來被趙樞拐過去在學校教書，接觸到的不是孤兒就是別院附近的農家子弟，跟他們閑聊時也聽過不少農家的生活情景。
然而這是他第一次長時間親身體驗底層百姓的生活，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百姓的生活不是靠聽幾個故事就能腦補完的。
梁山上這些匪人跟話本小說上所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完全不同，一個個仿佛難民一般，收拾行李好似蝗蟲過境，門板、房梁、瓦片，甚至連窗戶紙都被揭去了，真如李逵所說要“把能拿走的都拿走”，甚至更進一步，不能拿走的創造條件也要拿走。
看到此情此景，李鹿有些不知道自己所做究竟是對是錯，把這些人放出去也許不是個好主意。
不過轉念一想，現在他們人尚少，讓他們出去總比等他們積攢夠力量後禍亂鄉裏強得多，而且以他現在在山中的地位還可以做一定約束，不至於讓這些人失控。
他爬到山頂俯瞰四周，夕陽下的山景很美，不過他此時無心欣賞，他在信中寫到，
“梁山這個水中孤島說大不大說小倒是也不小，而且山上沒有驛道，隻有山間小路，大軍不易進軍，正是典型的易守難攻之地，隻要願意守，便是幾千官軍一年半載也毫無辦法，然則要促使梁山起事隻能誇大官軍威脅，同時誘以大利……”
“哎……”
“怎麽唉聲歎氣的，出什麽事了？”
趙樞讀信時竹櫻來到別院，看到正在看信的他若有所思愁眉不展，不禁發問。
“看來李鹿也發現梁山盜跟他想象的不一樣，他想招攬那些人的想法恐怕已經打消一半了。不過一來他這個人不想輕易認輸，還想試試，二來現在也是騎虎難下，要是直接跑回來，那這大半個月的忙活圖什麽呢？”
趙樞和李鹿的計劃自然沒瞞著竹櫻，當然她知道後的第一反應或者說直到現在的反應都是懷疑，
“我看你還是讓他趕緊回來吧，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李媽媽不得哭死？”
“這倒是你多心了，從信中來看他現在在梁山地位頗高，而且萬一到了絕境他也可以自報身份，既然宋江打的是造反招安的算盤，那就萬萬不會對李鹿不利。”
“他一天天瘋瘋癲癲的，我看你也被傳染了，哎你說他是不是吃了周君易練的什麽丹把腦子吃壞了？”
“周君易現在練的不是紅豆丹嗎？”
“我看過練丹作坊的出入賬本，最近半個月有一斤鉛和一斤半水銀不知去向，你猜是到哪去了？”
……
“隨他去吧，反正做的也是高危行業，就算不嗑藥也不一定能壽終正寢。”
“可這是監守自盜。”
“嗯……那就給他加一成損耗，這件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趙樞繼續看信，李鹿寫到自己在山巔負手思考梁山的未來，自認為很是有種世外高人的風範。
然而有人打擾了他的裝逼。
“哎，我哥喊你去吃飯。”
……
“哎，我在跟你說話。”
……
“哎呀！”
孔小妹喊了李鹿兩句，李鹿依舊看向山下不做反應，孔小妹一怒之下抬腳踹向李鹿的大腿。
“大膽！大軍出征在即，你這女子下手不知輕重，傷了本頭領如何是好？”
“小女子下的是腳，誰讓你裝聽不見我喊你的？”
“你方才是在喊我？”
“廢話，這裏還有第三個人？”
“你明明喊的是‘哎’，我又不叫‘哎’。”
“你愛叫什麽叫什麽，話我已經帶到了，飯你也愛吃不吃。”
說完孔小妹頭也不回下山了，李鹿笑著跟在她屁股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