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糧倉
“熙寧變法推行‘將兵法’，京東路有四萬八千六百兵額。”
“你把我搞糊塗了，大家都說京東隻有幾千禁軍，我記得你也這麽說過。”
“因為確實隻有幾千禁軍。”
“九成空餉？”
“也不能完全這麽說，一般軍中本來就隻維持五到七成實額，不過差額如此之多還是大大出乎我的預料。”
“鄆州有多少？”
“五百。”
“既然如此，那更不能坐視梁山發展壯大，應該從速剿滅才是，不然他們起事後若是真拉起上萬人怎麽得了？”
“就是因為禁軍缺額大，才更需要讓梁山起事，而且要讓他們縱橫河朔劫掠州縣。”
菜已經上來了，現在趙樞由一開始假裝愛答不理李鹿的搭訕變成二人你一言我一樣的閑聊，在外人看來像是兩人已經相熟一般。
不過李鹿還是沒明白趙樞的話，
“我覺得咱們二人現在必定有一個喝多了……”
“那我再跟你說一件事，熙寧變法時大修糧倉，各州府都有，理論上各自應有儲備三萬到十萬石存糧不等，以備軍需或災情。”
“實際存量也不足吧？”
“我旁敲側擊打聽過鄆州糧倉，隻有三千石，想來其他州府情況也差不多。”
“我懂了，就是你原來講過的故事，看守糧倉的人貪了一成的糧食，可以上報說是鬧了老鼠，貪了三成的糧食，可以上報大雨衝垮了牆角，但要是貪了五成，那就隻能再貪掉另外一半，然後上報糧倉失火。”
趙樞讚歎，
“你終究還是不傻。”
“對京東官吏來說，宋江就是那場及時雨。”
“但他們更想讓梁山放那把火。”
“所以現在最怕梁山不能起事的恰恰就是他們，那麽他們自然會樂意看到我們把那些人劫出來。”
“不僅如此，我甚至懷疑如果你們不去劫獄，他們也會找理由把他們放走。幾天前我提出以李逵他們為餌誘抓梁山盜，被平陰縣令拒絕了，當時還以為他不讓我把人帶走是因為想扮演強項令，後來才想到，他是怕我真把他們一路帶回東京導致梁山元氣大傷無法起事。”
“就算如此，如果我現在回梁山等他們自己回來，就浪費了一次立功的機會。”
“那你就製定個劫獄計劃，平陰縣令會配合你們的，而且依我看沿途官吏一路上也不會攔截，讓你們順利返回梁山泊。”
“我懂了。”
“你又懂什麽了？”
“怕是多出來的那幾個捕快也是壽張縣令塞給你的吧？他們知道梁山上派人出來劫人，怕你真把他們抓了，所以多派人手警告他們別自投羅網。”
“嗯……我倒是沒想過這點，不過你說的有道理，確實有這個可能性。”
“還有一點，王高斐怎麽樣了？”
“你是想問那幾個青樓女子吧？早秋來信他們已經到海州了，有女子願意給他當妾室，剩下的我讓他帶去應天安頓，怎麽你有掛念的？”
“掛念談不上，隻是不忍心看她們再被欺淩，不過王高斐怎麽樣了，濟南王知府難道就這麽算了？”
“他倒不想算了，可他有什麽辦法，隻是知府又指揮不動禁軍，禁軍也盼著梁山鬧事後他們去平定好撈些功勞，而且招安後梁山他們就是禁軍下屬，可以填補缺額，一舉兩得。何況京東西路這邊的官吏都盼著梁山鬧事呢，他區區一個知府死了個侄子就壞大家的好事，誰能答應？”
“哎……國事糜爛啊……”
“你怎麽老氣橫秋的？”
“我說，這是你們家的江山，這些官吏就好似蛀蟲一般壞你們家社稷，你怎麽還像沒事人一樣？”
“哎……大宋病了，可我有什麽辦法，總不能直接上朝參奏京東路所有官員玩忽職守吧，你有什麽證據？就算有證據也應該讓禦史幹這活，我可一直不上朝議政事。不過仔細一想你的‘計劃’確實有可行之處，咱們可以裏應外合讓官家知曉京東官場之腐敗，說不定能促成整頓吏治。”
“所以王高斐白死了？”
“是啊……我的錢都沒機會拿了。”
“你的錢？”
“我本來看上的王高斐的家財。”
“真霸道，你看上的就是你的……”
“過獎。”
“我沒誇你……不過他死了也總算是為濟南府百姓除了一害。”
“濟南府如何不清楚，平陰縣那邊百姓可痛快著呢。”
“而且濟南府青樓的姑娘也不必被這孽畜糟蹋了。”
“這你就冤枉人了，王高斐不糟蹋姑娘。”
“不會吧？”
“這也是後來打聽到的消息，他微勃。”
“什麽是‘微勃’？”
“就是不能行房事。”
“不對啊，他不是有個相好的叫瑤什麽……”
“惡之花瑤塵。”
“既然王高斐微勃，那他倆怎麽弄的？”
“王高斐用舌頭……”
“停，吃飯呢不要再說了。”
“嗯，就是這樣。”
“那你是不是要回京了？”
趙樞點頭，
“跟官家說出門兩個月，這就剩半個月了，我再留幾天，等你們去劫獄的消息，萬一你被抓了我好去撈你出來……算了，我直接幫你們一把，我這就回平陰縣，你去劫人的時候直接找我，咱們配合一把。”
“好，不過也沒事，我躲在後頭讓他們上。”
“知道就好，我給你大半年時間，到年底若是事不能成，你就老老實實給我回去。我對外說把你留在日本賣貨，你在這可別被人認出來。”
“這你放心吧，在京東沒熟人認得我。”
“還有，要是被官府抓了就報我的名號。”
“我又不傻，這你不說我也知道。對了，我娘親那邊那可得保密，別跟她老人家說我混進賊窩去了。”
“我又不傻，這你不說我也知道。”
“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是關於練兵的。”
“梁山盜已經在練兵了？”
“他們自稱習武，但我看還不如王高斐那幾個護院靠譜，兵器也是五花八門，除了長槍什麽都有。我記得你跟我說過軍中以長槍為主，所以建議他們練長槍陣，不過孔小妹有個問題把我問住了，如果長槍這麽厲害，為什麽軍中還有刀盾？我還記得上次見過那叫‘背嵬’的大圓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