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風浪
果然如梅竹楓所說，經過這次驚嚇他的暈船症狀仿佛完全好了，不隻不再吐，而且胃口大開吃嘛嘛香，精神頭甚至比趙樞還好。
“我隻知道驚嚇能治打嗝，頭一回聽說嚇人能治暈船的……”
李伯林如是評價。
大雨沒有持續下下去，連綿細雨不停，但大風連續刮了兩天，趙樞覺得船隊應該可以在風浪中行駛，但還是不敢冒險。
第三天風依然沒停，趙樞等不下去了，他跟老向商量後，決定采取比較保守的方法，沿高麗西海岸線北上，到達平壤以南二百裏的黃州，那裏與萊州隔海相望隻相距四百裏，一天半之內就能到達。
“老向你可把方向把持好了，別一不留神漂到遼東去，那邊可不太平。”
趙樞倒是不擔心遇上女真人的船，雖然他的福船/鳥船式山寨飛剪船比不上後世的正品，但甩開女真人八條街的自信還是有的，這就是趙樞不怕海匪的原因——根本沒人追的上他們。
但是現在刮南風，如果船隊偏到遼東，那就要逆風往正南跑回來，浪費的時間就太多了。
所以掌握好方向很重要。
好在雖然老向沒跑過這條航線，但在東南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知道怎麽應對。
前三百裏很順利，雖然風浪不小，但船隊承受住了這次的大風，這次的風浪不僅能讓船隻的後續建造做出相應的改進，更重要的是也讓這些船員積累了寶貴的航海經驗，假以時日，這批人會成為以後更大艦隊的骨幹。
然而天公不會作美的，最後一百裏，本就不小的風浪更大了，趙樞目測應該能達到八級風。
船帆不能完全降下來，不然就不能垂直於風向行駛，但也已經降到四分之一，趙樞在船艙中能感覺到船身在向右傾斜，艙壁吱呀聲比三天前更大了。不過還好暫時沒有翻船的危險，由於他把貨物都賣了換成貴重金屬導致沒有壓艙貨，老向指揮船員在船艙中塞了很多石頭，現在就起了救命的作用。
哎……可惜自己不信神，這種時候也沒個可以禱告的對象。
還是向自家親娘祈禱吧……
“娘娘保佑，若此次兒子能平安渡過難關，回東京第一時間定然聽話解決婚事，給您老人家生一堆孫子孫女……”
風停了。
“靠……”
“剛才說的話還沒傳回去吧……不算數不算數，終身大事不著急……”
十分鍾後，風又起了。
……
玩我呢？
老天爺大概也知道趙樞言而無信，所以他再改口祈禱也沒用了，風越來越大，白天可以看到遠處滔天巨浪，九艘十丈船組成的船隊在茫茫大海中顯得如此渺小，他覺得每一個浪頭都能把船隊吞沒。好在遠處的巨浪到了近處變得略微溫和了一點，即便如此，每一次船陷進波穀時他都有種再也浮不上來的錯覺。
趙樞一直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堅強的人，無論是今生還是前世，他都沒有吃過苦，他知道出海的危險，也曾在腦海中無數次幻想遇見風暴時的場景，在他的設想裏也許船員會想中世紀遇上海難的西方船員一般，混亂且絕望地跪在甲板上向上帝祈禱。
然而並沒有，船員們並沒有想象中的慌張和手忙腳亂，雖然在大風中的甲板上好像雖然都可能被吹到海裏，但他們把自己用繩子綁在甲板上，依舊在有條不紊地操控船帆。
趙樞也沒有想象中的恐懼，也許是船員們的敬業與樂觀感染了他，也許是他本身對恐懼並不敏感，總之沒有他想象中的抖如篩糠，也沒有手腳冰涼。為了不讓自己掉到地板上，他用絲綢把自己綁在床上，竟然還能睡得很香。
如果隔壁那兩個家夥不大吵大叫的話。
“嘭～”
“啊！哎呦……”
午夜時分，隔壁艙室傳來一連串慘叫，趙樞估計是梅竹楓那個家夥從床上掉下去了。
趙樞鬆了下絲綢帶子，五分鍾後正要睡著時……
“嘭～”
這次沒有呻吟，估計是李鹿也掉到床下了。
又過了五分鍾，趙樞反而來精神了，一直想聽下一聲骨頭磕到地板的聲音，然而等了半個小時還沒有聲音，看來那兩個家夥也把自己綁在床上了。
第二天醒來時天還沒亮，風浪終於停歇了，起床後趙樞去隔壁看望了二人，李鹿在去日本的路上就習慣了船上的顛簸，而梅竹楓暈船的症狀自從在高麗南端的小漁村受到驚嚇後就一掃而空了，除了額頭上青了一塊外，身體一切正常。
“你們兩個昨晚睡得不太好吧？”
“我摔下床一次，早秋兩次，這不腦袋上還有記號嗎。”
“這次行程是不算順利，但總算有驚無險，而且積累了寶貴的經驗，以後還要常來常往呢，怕不怕，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李鹿故作驚訝狀用誇張的動作左右看了一圈，
“你問我？”
梅竹楓也說道：“姐夫，我們做買賣的哪裏還有怕路途艱險一說？如果海路那麽好走，怎麽還會有這麽高的利潤？”
“你們能這麽想最好，咱們下午就能到登州，再過三兩天就能回海州了。出京前我跟官家請了兩個月假，這才過了不到一半，要不咱們去江南耍耍吧？”
“好主意，我還沒去過江南呢，聽說那裏的姑娘水靈的很啊，嘿嘿……”
跟趙樞這個守身如玉的柳下惠不同，李鹿在男女關係上完全符合這個時代的標準，在平安京那些貴族老爺們送美女就有他的一份。
“你也到成親的年紀了，到江南正好拐一個回去。”
“一個哪夠？我這麽強健的身體怎麽著不得四五個啊。”
趙樞嫌棄地看著李鹿，他的身體跟“強健”完全沾不上邊。
“其實江南女子和江北沒什麽差別，各有各的好，我的正妻是揚州女子，去年又納了一個應天府的妾室，她們二人相處的很好，就像親姐妹一樣。”
“咕嘟……”
聽到梅竹楓炫耀自己的兩個娘子，沒出息的李鹿竟然咽了口口水。
“那……早秋兄，跟咱們在日本交流過的女人比，江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