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官家很生氣
“你們去打獵一天就半隻兔子？”
回府後竹櫻不出所料地嫌棄到。
“其實我們打到兩隻，我和三哥一人一隻，其中一隻被吃了，剩下的這隻我和三哥一人一半帶回家。”
“你們胃口還挺小的。”
“我還以為你要取笑我箭術。”
“你是故意讓嘉王的。”
“的確如此，三哥箭術實在太差，用蹶張弩射了三十多箭才終於射中一隻兔子，我百步穿楊的箭法把獵物全打了，豈不是讓他很沒麵子。不過烤兔子太難吃，不然也不會剩下一隻。”
“你平時不是挺喜歡吃烤肉的？”
“做法不一樣，切好了烤的肉好吃，但整隻串起來烤的兔子熟得不均勻，外麵的熟了裏麵還是生的，隻能一層一層撕著吃，而且不經醃製調料難以入味，吃起來味同嚼蠟，這半隻拿去鍋燉湯吧。”
“半隻兔子還不夠你一個人吃的，燉一鍋？”
“嚐嚐味就行了，又不指望它管飽，來白露，送你朵花。”
趙樞把頭上的銀花摘下來，給竹櫻戴到頭上，發現竟異常得搭配。
所以趙楷是送給他一根女式銀發簪嗎……
過年時趙樞把官家賜的金花送給竹櫻了，現在還戴在頭上，白露頭上也戴著去年趙樞送的金花，兩相對比，果然還是官家賜的東西最美觀。
元宵過後，皇孫百日，官家賜名趙諶，也就是說趙樞他們下一輩男子名統一用言字旁，如同趙楷所說，任命為高州防禦使。
參加完大侄子的百日宴後第二天，趙樞決定去看望一下皇後娘娘，過年後趙樞拖延症又發作，半個月沒去看她老人家了，昨天在席見就見皇後看他的眼神不善。
元宵後李媽媽和李鹿也回來了，學校也已經開課，趙樞讓李媽媽準備了些糕點，自己拿竹籃拎了就獨自出門，走在路上又想起趙杞和趙栩都喜歡吃排熾羊，繞道去買了些。
走在禦街上，趙樞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老五！”
不必說，全天下這樣叫趙樞的隻有一個人，
“大哥，真巧啊，吃了嗎？”
標準的寒暄用語。
“你這是要進宮？”
太子趙桓從四輪馬車上下來跟趙樞打招呼，
“是啊，這不都半個多月沒專門看望爹爹娘娘了嗎，去討頓罵。”
“你……”
趙桓欲言又止。
“怎麽了大哥，娘娘生我氣了？”
“不是皇後娘娘，是爹爹，爹爹的確是在生氣，不過不是對你，我勸你現在別去觸黴頭。”
“什麽事這麽嚴重？”
趙樞湊上前輕聲問。
“這樣，你來車裏我慢慢跟你說。”
趙桓把趙樞拉上馬車，在火爐上烤著手，開始跟他講解情況。
“爹爹昨日大怒，把你送給他的琉璃硯台都砸了，皇後娘娘和王姨娘勸了半天才讓他老人家消火。”
趙樞送給官家的琉璃硯台是玻璃消除氣泡工藝完善後的第一批成品，晶瑩通透品相極好，官家向來愛不釋手，看來這次是動了真怒。
“哦，不過你放心，不是對你，隻是爹爹當時氣上頭了，隨手抓起一個東西就往地上扔。”
“咕嘟……”
趙樞咽了口口水，這聽起來怎麽都不讓人心安，
“那到底是為了什麽？”
“哎……”趙桓皺著眉頭深歎一口氣，“高藥師回來了……”
高藥師是誰？
趙樞愣住神想了五秒鍾。
“哦……是北上聯絡女真那個？怎麽了，事情不順利嗎，女真人不合作？”
“非也。”
“女真人合作？那不是好事嗎，正順了爹爹心意啊。”
“非也。”
“啥？不是合作也不是不合作，難道郭藥師根本沒見到女真人不成？”
“然也。”
“怎麽可能？女真人又不是兔子，難道看見他們就跑了不成？”
“女真人不是兔子，高藥師是兔子，他們從登州乘船去女真境內，想以買馬為名打探女真虛實，到達岸邊後發現女真巡海士兵頗多不敢靠近，隻得乘船返回。爹爹大怒，已經命人將隨行將吏發配邊地，讓王師中挑人再跟高藥師北上。”
……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總之爹爹現在正在氣頭上，你要想探望最好也過兩天他老人家氣消了再去。”
“多謝大哥提醒了。”
“無妨，我正要去赴一個詩會，要不要一起來？”
“不了，我還是回家把這些東西吃了吧，這些是李媽媽做的糕點，分你一半。”
趙樞直接把雙層竹籃上麵一層放在車裏，提著半個籃子下車回家。
“嘿嘿，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你魔怔了？”
看到趙樞一邊傻笑一邊胡言亂語，竹櫻覺得瘮得慌。
“你看看遼國地圖，就知道哪裏有意思了。”
白露去書房拿來地圖癱在桌子上，這是趙樞憑記憶畫的東亞地圖，雖然比不上前世的標準地圖，但比現在的地圖還是精確多了。
“你們看，政和六年，東京裨將高永昌叛遼自立，女真人打著支援高永昌的名義出兵，先打敗遼軍，再轉頭打敗高永昌，然後就攻占了東京五十餘州。”
趙樞在地圖上標注出金國現在的勢力範圍。
“嗯……是有些奇怪。”
白露也看出不對，但說不出具體哪裏不對。
“這怎麽可能？”
竹櫻恍然大悟。
“看出來了？”
“女真人控製的地區海岸有近千裏，他們怎麽可能找不到地方上岸？”
“嘿嘿，你說呢？”
“高藥師是投降派，不願意聯金抗遼。”
“你都看出來了，爹爹不可能看不出來。”
“那還讓他再次出使？”
“做個樣子罷了，畢竟這不是大罪，不能直接處罰一個文官，但肯定要冷落他，現在暫且不管他，但以後他也肯定管不了事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是挺亂。”
“我突然理解你了。”
“理解什麽？”
“理解你做的準備，一國君臣不能同心同欲互相算計扯謊拖後腿，要是北人真打過來了，還不一觸即潰？”
“竹大管家英明。”
“不過你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什麽問題？”
“君臣間相互拆台的問題。”
“這就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了，走到大宋現在這個樣子總是有個過程的，到那時候咱們要麽已成大事，要麽遠渡重洋，要麽死無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