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膽小的趙杞
李鹿張大了嘴看二人交手二十回合,趙樞竟然贏了十七合。
“怎怎怎……怎麽可能?他他他……他是讓著你的吧?”李鹿指著徐高問趙樞,這是他唯一能接受的解釋了。
不過他也知道並沒有,以徐高剛才展示出來的身手,換成自己隻有被秒殺的份。
“怎麽會這樣……你竟然是大隱隱於市的高手嗎?”
“哈哈,這就是兵器的優勢,槍為百兵之王,再優秀的劍客遇上長槍都是劣勢,戰陣之上永遠是長槍為主,刀劍隻是輔助兵器,這也就是為什麽民間不禁樸刀而禁長槍的原因。徐高用短劍能贏我三合,已經說明他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如果同樣用長槍,我是一回合都贏不了他的。”
“原來是這樣……所以你要我練長槍嘍?”
“不,還是練棍棒,習得棍棒,長槍短劍自然都會使用了,我不在的時候就由侍衛教你。”
“行吧。”雖然不知道趙樞為什麽要讓自己習武,但肯定是有目的的,總不會是耍他開心。
“前兩個月,每天紮一小時馬步,站穩才是第一步。”
趙樞直接把鄧寬當年給他安排的訓練項目安在了李鹿身上。
三天後,文安郡王趙杞出城踏青,回城時順路來到五哥別院。
趙樞的別院在竹櫻買的那方圓十裏地中部北方,在汴河和一片荒山之間臨河而建,分為三部分,上遊是趙樞的三層小樓和周圍七十丈衛星狀分布的侍衛宿舍,下遊兩裏地是沿河一字排開的別院,第三部分是建在南邊山上的學校,三部分成等邊三角形排列。
文安郡王在建安郡王的住處撲了個空,隻見到了建安郡王府的白管事,趙杞從她那得知自己的五哥在學校上課,於是又乘車去了二裏之外山上的學校,臨走前溫柔的白管事還讓自己小心,然而趙杞並沒有聽到心裏——五哥又不是老虎,小心什麽?
走到教室外,趙杞揮手屏退隨從,自己悄悄從後門進去,在專心講課的趙樞並沒有發現他。
趙樞當然不可能發現,因為從講台到後門中間是一圈高大的組成階梯教室的木架子,視線完全被擋住了。
趙杞楞了一下,感覺眼前像一個迷宮,不過兩邊倒是道路通暢,他沿著牆壁找到一條通道,地麵上是什麽?好像是嘔吐物,這五哥到底在講什麽課?如是想著,看向中間的講台。
看不清,走近些,看清了。
……
“先生,有人暈倒了。”
……
解剖課因為趙杞被嚇暈而不得不暫停。
趙杞被嚇暈並沒有讓趙樞感到意外,他比趙樞小一歲,跟教室裏最大的學生差不多大的年紀,這些學生接受了兩個月的生物教育,看到解剖人體還都吐了一地,趙杞完全沒有思想準備的前提下突然看到這麽惡心的東西,不受驚嚇反而怪了。
不過讓趙樞意外的是——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從此以後解剖教室上課時,嚴格執行隨手鎖門,不允許任何外人進入。
這都是後話了,眼下還是先把趙杞招待好吧,要是他去官家那裏告一狀,挨罵事小,如果被禁足十天半個月就麻煩了。
趙樞對被驚嚇而暈厥的機製不是很了解,這已經超出高中生物的範疇了,不過肯定是某種原因導致大腦缺氧造成的,在嚇暈那一刻之後應該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首要任務是把趙杞挪開,萬一他醒過來看到屍體再被嚇暈就麻煩了。趙樞找了兩個力氣稍大的學生,把趙杞抬到木架和牆中間的空地上,自己脫掉手套和圍裙,走到趙杞身邊蹲下,拍了拍他的臉。
“六哥兒,老六,醒醒……”
趙杞恢複意識後看到的是五哥清秀的笑臉,然而這張俊俏的臉在他眼中卻格外駭人——他剛才明明看到這個五哥在切屍體,莫非他在發展食人的邪教不成?
“嘿嘿,六哥兒,沒事吧?”
“五……五哥,你這是在幹什麽?”
“待會兒跟你慢慢說,這個點還沒吃飯吧?餓不餓,走,五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趙樞拉著趙杞從正門出去,示意李鹿安排一下教室的後續處理,然後帶趙杞坐上四輪馬車回住處。
小孩子恢複就是快……
趙樞讓白露做了一桌菜來招待趙杞,兄弟二人吃了一會兒,趙杞就把剛才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五哥,這又是什麽新菜?”趙杞指向白露剛端上來的一盤烤串問道。
“這叫‘骨肉相連’,瘦肉和脆骨穿在一起烤的,嚐嚐。”
“好吃。”
真是個吃貨……
“六哥兒是來我這玩的?”
“嗯,不是,我今天出來踏青,爹爹讓我回城時順路來五哥你這裏一趟,還有半個月就冠禮了,爹爹讓我叮囑你別亂跑,別忘了提前回宮準備,還讓我給你帶了一封信。”
趙杞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趙樞,趙樞很不合禮節地當麵打開看。
隻是一封公式化的家信,官家在信中說自己多重視這個兒子,看到兒子即將加冠成年很欣慰,並表示了對孩子的期待吧啦吧啦,都是些套話,沒什麽有營養的東西。
“五哥你剛才上的什麽課?”
趙杞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始好奇起來。
“解剖課,拆一具屍體研究構造,用來培養郎中的,你要不要來聽聽?”
“算了……”趙杞可不想再見一次屍體。
“來吃菜吃菜,剛才嚇得不輕吧?好好補補,今天就住五哥這,明天帶你去看些好玩的。”
“五哥又搞出什麽新物件了?對了,剛剛坐的馬車好舒服,也是五哥最近新做出來的吧?”
“沒錯,送你一輛,你回城的時候帶走就行了。”
“哈哈謝謝五哥啦。”趙杞也不客氣。
當晚兄弟二人抵足而眠,第二天趙樞帶趙杞去參觀別院,趙樞也帶趙桓和趙楷來過幾次,算是為了堵禦史的嘴。
其他作坊變化不大,趙樞直接把趙杞領進了琉璃作坊。
“來,看看些杯子怎麽樣?”
趙樞把最新一批幾乎沒有氣泡的淺綠色琉璃杯拿給趙杞。
“好漂亮,五哥,這是水晶杯嗎?”
“琉璃杯,燒製出來的,現在還不成熟,再過幾個月我就能做出沒有顏色的比水晶杯還清透的琉璃杯。送你一套,你回宮後在兄弟姐妹間炫耀炫耀。”
“哈哈,五哥放心,我懂得。”
……
趙杞跟著五哥逛了半天作坊,又蹭了頓飯,帶著五哥送的馬車和一車東西回宮了。
晚飯過後,太子右庶子耿南仲照例去找太子,一起討論當天朝野內外發生的事。
“希道來了,坐。”太子對自己的心腹很客氣。
“殿下,北邊又在打了,雖然勝負未知,但太學院那群人又在起哄,到處聯絡朝中大臣請求北伐。”
“不奇怪,他們吃的就是起哄的飯,能收複失地就多出來官額,他們不就有奔頭了嗎,反正就算打了敗仗也怪不到他們頭上,不理他們,你看這杯子如何?”
趙桓遞給耿南仲一個琉璃杯。
“好透亮的琉璃杯,此等質地怕是千貫難尋,敢問殿下此物從何而來?”
“你猜一下。”趙桓微笑問道。
“建安商行?”
趙樞也給趙桓送過不少新奇的東西,看趙桓的表情,耿南仲猜測這又是趙樞送來的。
“老六拿來的,他去老五那邊玩,蹭了一堆東西,哈哈,把他高興壞了,回宮這些天後見人就送,估計是老五讓他幫忙吆喝呢。”
“微臣聽說,建安郡王辦了個書院?”
“是,不過此事不必擔心,吾派人打聽過多次,教的都是工匠之學,最近還在教醫術,前些天老六都被他嚇暈了,他這是在給自己培養童工呢,這個老五啊,還是太看重錢了。”
“今天微臣遇到陳東,他也提起建安郡王,他說建安郡王在養望。”
“嗬嗬,他去老五府上求見三次都不得見,把麵子丟光了,這是恨上了,想在我麵前咬人呢,老五除了在那群畫師和工匠中聲望不錯外,這些天把求見他的人得罪了個遍,連父皇都聽說了,讓他收斂些對人客氣點,要是養望能養成他這樣,那我可高興壞了。”
“殿下明鑒。”
“不過陳東此人還是可以用的,敲打他一下,讓他把力氣放在正當處,不該咬的人別瞎動嘴。”
“喏。”
趙桓所說的趙樞得罪人,是指他讓侍衛打人的事。
送走趙杞後,趙樞花了兩天時間把進行了一半的解剖課上完,在別院趕上了春雨,今年的第一場春雨來的晚了些,趙樞的製硝和酸堿工匠們幾個月內刮完了周圍幾個村子的廁所和牆角,然後又被派去更遠的村子繼續刮,在下雨前竟然刮了足有千斤硝土。
大喜過望的趙樞狠狠獎勵了工匠,給刮了幾個月廁所的他們放了半個月假,然後做好了給海州漁船的床弩。
軍用的八牛弩是不容易搞到的,那東西威力太大,而且太貴,製作周期長,一副弩臂就要花費三年,趙樞用的是三根楠木弩臂,射程隻有六十丈,還不到八牛弩的一半,不過捕鯨夠用了。
做完這一切,趙樞回城準備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