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白菜的原產地
竹櫻和白露的話嚴重打擊了趙樞這個兩輩子北方人的世界觀。
大白菜還真就在南方,趙樞不知道的是,白菜確實原產中國,有七千年曆史,但遠古時期的“白菜”和後來的“白菜”完全不同,白菜在宋以前一直叫“菘菜”,而且是青色的。白綠相間的大白菜是唐代才培育出來的品種,現在隻有揚州一帶有,叫“白菘”,幾十年前才第一次有“白菜”這個名字,現在還沒有普及開來。
“那是揚州特產,當然在南方。”竹櫻吃了一塊豆腐,說道。
“白菜是揚州特產?”在趙樞的印象裏,大白菜明明是北方過冬必備才對啊?
不過……
“為什麽不在北方種?”
“也許是水土不服吧?”竹櫻也不懂種菜的事。
“不可能,白露,你記一下,明天派人去揚州買些白菘,順便請教當地人種植方法,咱們要發財了。”
“你要種白菘?”
“沒錯,如果白菘就是我說的白菜,那咱們就可以用它在兩年內大賺一筆。”如果把白菜帶到北方,兩三年時間應該就能普及開來,最賺錢的時候隻有前一兩年。
“怎麽賺?白菘也不是很好吃啊。”白露不解。
“白菜可以儲存起來過冬吃,還可以做酸菜。”這年頭沒有大棚,過冬能吃的隻有白蘿卜和醃菜,當然還有建安商行即將推出的罐頭。如果有一種可以過冬的蔬菜,可以預見必然火爆。
“你確定?”竹櫻也興奮了起來。
“不確定。”
……
“如果白菘就是白菜,那就可以。”趙樞補充道。
“不過就算是,那也得等明年了,今年已經太晚了。”白露提醒道。
現在已經秋末,確實過了種菜的時間。
“那新酒樓取什麽名字?”嘉德帝姬又拋出了關鍵問題。
“鼎香樓如何?”
“上次你就說過這個名字。”
“是嗎……”
“好吧,那就鼎香樓。”出人意料,嘉德帝姬竟然同意了。
“那咱們賣驢肉火燒如何?”
……
嘉德帝姬臨走前叮囑趙樞送個銅鍋給自己,她走後,趙樞端起羊湯又開始說起了另一個生意。
“你們有沒有發現,有錢人家燒的都是木炭?”
“不然呢?”竹櫻也端著一碗羊湯喝著。
“哧溜……你們有沒有發現,有錢人家都不燒煤?”
“大塊的煤不好燒,碎煤燒起來太髒,有錢人家不用,窮人直接燒木柴,煤更多還是用來煉鐵。”白露比竹櫻更了解生活常識。
“完全正確,所以說,如果我有一種讓煤即幹淨又容易燒的方法,是不是就能賺錢呢?”
“什麽方法?”白露好奇地伸過頭來——趙樞發現白露比竹櫻還勤學好問,可以說是問題姐姐。
“哧溜……黃泥。”趙樞又喝一口湯說道。
“黃泥?”
“黃泥?”
趙樞覺得竹櫻和白露越來越默契了,她倆不會是……那什麽吧?
“把碎煤和黃泥加水攪拌,然後用木模定型,我已經安排了別院調試比例,過個把月應該就能拿出去賣了。不過這東西技術含量不高,兩三年就會有仿製品出現,咱們還是賺頭兩年的錢。”
趙樞說的自然是蜂窩煤,煤和黃泥四比一或三比一(具體比例趙樞記不清了)混合,壓成蜂窩狀,還有少量中間摻鋸末的引火煤用來生火,是煤球的改進產品,比煤球易燒還更幹淨,曆史上從二十世紀五十年代開始,城市中就逐漸普及了蜂窩煤。
“不一定……”竹櫻把碗放在嘴邊嘟囔到。
“啥?”
“咱們可以跟煤炭商人簽契約,把以後的碎煤全包下來,就像豬鬃一樣。”白露替竹櫻解釋。
“你倆怎麽這麽有默契?”趙樞還是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半個月後,別院拿出了第一批調試好比例的蜂窩煤。
趙樞先在自己屋子裏安了個蜂窩煤爐子試試效果,普通的爐子很簡單,直接用水泥澆製的,然後安三個木腿,趙樞這個比較精致,在水泥內膽外麵裝了個青銅外殼。
雖然現在還沒到燒爐子的時候,但趙樞決定為了科學犧牲自己。
最近來拜訪建安郡王的客人都發現了一個詭異的現象——還沒到小雪,建安郡王就穿著單衣,在屋子裏點起了火爐。
“郡王的爐子成功了?”這幾天白露經常來看這個精美的爐子,還用它給趙樞開了幾次小灶。
“嗯,成功了,小雪過後就拿出去賣錢,明天就開始把爐子和蜂窩煤往城裏的倉庫運吧,給竹櫻姐和李媽媽屋裏也各裝一個爐子,以後不用木炭盆了。”
白露眨著大眼睛看著趙樞,跟同樣是大美女的竹櫻的桃花眼不同,白露是典型的狐狸眼,介於柳葉眼和杏眼之間,楚楚可人與媚態混雜在一起,看的趙樞心髒似乎停跳了兩秒鍾。
“你看啊,”趙樞咽了口口水說道,“一進那裏侍衛的住所起碼要三四個爐子,咱們這裏如果還放四個,每個人都要一個,就有些奢侈了,不如……”
聽到趙樞的暗示,白露低下頭,羞得耳根都紅了。
“不如你去竹櫻房間睡吧。”
“……”趙樞的惡意引導讓白露華麗麗地想歪了。
“嗯……我去跟竹櫻姐商量一下……”白露灰溜溜地跑了。
“哈哈哈……”惡作劇成功的趙樞努力讓自己不笑出聲,然而這很難做到。
趙樞並不是什麽聖人,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何況前世也是一個血氣方剛青年學生,也有女朋友,該了解的生理知識也都了解,然而……
雖然這個時代十四五歲成親生孩子比比皆是,但在他的觀念裏,無論是自己這具身體還是白露,隻是兩個孩子而已,他可沒饑渴到這個程度。
過高的道德底線讓自己不得不守身如玉——趙樞又在無恥地自誇。
第二天趙樞難得早起,晨練後出門,提著要送給嘉德帝姬的銅鍋,漫步在街上。
“老五!”
不用看也知道,趙楷一般叫他“五哥兒”,叫老五的隻有趙桓。
趙樞扭過頭看到趙桓坐在馬車裏向自己招手,周圍幾個侍衛,看起來正往北走。
“大哥,要出城?”
“去城外看看災民安置如何了,你這是要進宮?”
“是啊,給大姐送點東西,爹爹在嗎?”好像有日子沒回宮了,要不要順便去打個招呼?
“爹爹偶感風寒……”趙桓臉色有些尷尬地說道。
“又出去嫖娼了吧,昨晚在李師師那過夜沒回宮?”趙樞湊上前,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趙桓苦笑,露出一個“你懂的”眼神,擺了擺手。
“我懂的,那你先去忙,閑下來去我那一趟,請你吃好吃的。”趙樞揮手送別趙桓。
給嘉德帝姬送完鍋,趙樞又去找皇後聊聊天。
“見過娘娘。”趙樞垂首拱手行禮,但遲遲不見皇後回應。
“我又惹事了?”趙樞心想,“不應該啊?”
趙樞悄悄抬頭,隻見皇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與平日裏的慈愛有些許不同。
趙樞一臉茫然,“娘娘,孩兒又做錯事了嗎?”
“沒做錯事,今天不是專門來看娘的吧?”鄭皇後笑道。
“嘿嘿,瞧您說的,今天當然是特地進宮看娘娘,順便給大姐送點東西而已。”趙樞笑嘻嘻地給鄭皇後倒上茶。
“哦?給玉盤送什麽東西?”
“一個銅鍋,大姐說中午請您吃涮羊肉,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鄭皇後抿了一口茶,收起笑容,趙樞知道,這個娘親還是有話要對自己要說的。
“昨天官家又提起你的婚事了,太子已經成親,嘉王也有婚約,你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給弟弟們做個表率。”
“喏。”
“每次都答應得痛快,每次都當耳旁風。”
……這話沒法接,過。
“你是有心上人了?”鄭皇後盯著趙樞,緩緩說道。
“沒有啊?”趙樞有點懵——確實沒有啊。
“獻策防疫的白露管事,是你買來的青樓女子?”
“是,不過並不是您想的那樣。”
白露做過清倌人的事宮中應該沒多少人知道,不過白露是嘉德帝姬從青樓買來送給趙樞的,鄭皇後以為趙樞買的,那就說明不是嘉德帝姬告訴她的……消息還真靈通。
“買來幹什麽?”
“伺候起居而已,娘娘可是聽到什麽話了嗎?”
“你可知……昨日有禦史參奏你,說風聞建安郡王欲娶一青樓女子為妻,並已私下把人接回郡王府。”
“……”趙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有點太無厘頭了。
“無非是狂妄之徒欲借孩兒成名罷了,禦史不都是這樣嗎。”
曾經有個禦史參奏歐陽修,說歐陽修和兒媳亂搞,氣的歐陽修連上三道奏章要求官家查清事實,定要還自己一個清白。
歐陽修被罵後接連上書三次要討公道,官家找來那個禦史,問他哪來的消息,那禦史說“風聞”,官家說,風聞也得是有人說的吧,誰說的?那禦史也是光棍,耿直了脖子說我就是風聞,您要是覺得我錯了就懲罰我。結果官家問了半天什麽都沒問出來,無奈之下隻得懲處他。
而所謂懲處,不過就是把那個禦史調到外地擔任知州,僅此而已,以至於趙樞覺得那禦史就是被官家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