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跟蹤
除了磚窯之外，一切都在計劃中……
略顯遺憾地看完各個作坊，趙樞找到白露，她半個多月來一直在堆穀場和周圍幾個村子轉，協調村民與侍衛間的關係，還以郡王府的名義親自施粥，超額完成了趙樞交給她的任務。
聽說有些災民已經在自己臨時居住的茅草棚裏供奉趙樞和白露的長生牌，甚至還打算水災過後給二人修廟，路上還有些孩子在身上穿著茅草，打扮成侍衛的樣子巡邏。
嗯，不錯。
二十天跑壞了三雙鞋，看不出來這個大美女還是個鐵娘子。
“白露，過來。”白露正在把木板上破爛的紙揭下來換一張新的。
“郡王殿下。”白露姿態優美地行了一禮。
“咱們該回城了，你收拾一下，這雙鞋送你。”趙樞覺得皇後送的這雙木屐有點娘，還是適合女人穿。
回城再買一雙送給竹櫻。
“咱們走了這裏的災民怎麽辦啊？
“鄧寬帶著侍衛留下，等水下去了，災民都安頓好了再走，舍不得了？”
“沒有，就是覺得他們挺可憐的。”
“我也很可憐，都二十天沒吃李媽媽做的菜了。”趙樞哭喪著臉。
“當然，你做的也不錯，隻是我從小吃慣了李媽媽做的。”趙樞還是對白露的貢獻做出表揚。
“李媽媽做的菜的確好吃，奴家也喜歡吃呢。”
“那咱們這就動身，傍晚就能回城了。”
半柱香後，二人帶了五個侍衛，動身回城。
進城之後，趙樞讓車夫特意繞道城內最有名的鞋店，準備再買兩雙木屐送給竹櫻和李媽媽……買三雙，自己也要買一雙。
走進店鋪內，趙樞眼都瞪圓了——原來自己老娘送的木屐是這裏買的……
行吧，趙樞買了兩雙一樣的女士木屐，又挑了二十幾雙男士的，幹脆府中侍衛車夫廚子一人買一雙吧。
“好久不見啊竹大管家。”回府後見到竹櫻，趙樞很開心地打招呼，白露跟竹櫻打過招呼後去幫趙樞收拾臥室。
“五天前不是剛見過嗎……”竹櫻每五天會去看趙樞一次。
“給你的禮物，李媽媽呢？”
“你終於長大了，”竹櫻一本正經地點頭，“李媽媽正在給你菜。”
“這又不是我第一次送你禮物……我已經流口水了。”
“但這次的禮物一看就很貴重。”
可不嘛……五貫錢呢，趙樞覺得自己被坑了。
趙樞先去廚房跟李媽媽打過招呼，然後跟竹櫻走進正房。
進屋後，竹櫻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
“咦？這雙鞋怎麽在你這？”竹櫻有些意外道。
“哈？那雙鞋是你送給娘娘的？”趙樞也很意外。
“皇後把鞋送你了，然後你又送給我？”
“……其實不是，你送給娘娘那雙鞋，娘娘托大哥帶給我，我順手送給白露了，這雙是我進城後買的，李媽媽也有一雙。”趙樞耐心解釋道。
“……行吧。”竹櫻有些被繞暈了。
“我先去洗個澡。”趙樞對生活質量要求挺高的，在府中每天都要洗澡，為此還專門做了個……淋浴室。
這個年代洗澡一般都是用澡盆，也可以去去公共浴池，宋代叫“香水行”。而如果要淋浴，隻能讓人幫忙，用水瓢幫自己澆水。
趙樞做的這個淋浴裝置也不複雜，隻是做了個木架，上麵放一個底部錐形的大木桶，中間安一個帶有閥門的木管，下麵連接一個瓷製蓮蓬頭，旁邊一排斜梯，把水兌好爬上去倒進桶裏蓋上蓋子，然後就可以用了。
淋浴比起澡盆來，不隻更方便，而且洗的更幹淨用水更少，竹櫻和白露也都喜歡上了這種洗澡方式，大管家竹櫻後來讓雜貨店開辦上門安裝淋浴設備的生意，頗受歡迎，甚至還在計劃開個香水行。
“算了吧，你把現在的生意做好就行了。”趙樞如是評價道，他可不想別人搓澡的地方打著郡王府的名號。
讓趙樞意外的是，離開二十天，他的蒸汽風扇竟然還在轉，看來竹櫻嘴上嫌棄，卻一直在給它加水和木炭。
洗完澡，李媽媽已經在白露的幫助下把飯菜做好了。
趙樞吃飯一向細嚼慢咽，但一桌菜有一半都進了他的肚子，這讓白露頗受打擊。
“其實你做的也不錯，隻是比李媽媽差一點而已。”趙樞看出了白露的委屈，安慰道。
“郡王覺得差多少啊？”白露眼睛亮了起來。
“也就是遼國到大理那麽遠吧。”
……
趙樞隨後過了幾天沒心沒肺的日子，而白露經過打擊後苦練廚藝，短短幾天便突飛猛進，用趙樞的話來說，和李媽媽比起來，白露已經進步到“遼國到吐蕃的距離”了。
“趙樞，醒醒。”趙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竹櫻的桃花眼已經快湊到自己臉上了。
“哎呦……你幹嘛，輕薄我啊？”趙樞用被子裹住自己身體……竹櫻看起來濃眉大眼的，二十多歲不成親，難道是喜歡小正太？老阿姨竟然好這口，以前也沒發現啊？
“噓……小聲點，你想什麽呢？”竹櫻捂住趙樞的嘴小聲說道。
“穿上衣服跟我來，小聲點，別喊。”竹櫻拿開捂住趙樞嘴的手，開始幫趙樞穿衣服。
“天都還沒亮，到底怎麽了，怎麽不點燈啊？”趙樞學著竹櫻的語氣輕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咱們去看看就曉得了。”
現在剛到卯時，也就是後世五點左右。
“你好像在做賊。”趙樞精準地評價道。
“……”
“你是不是什麽妖怪，附身在竹櫻身上要把我騙走？”趙樞決定開個玩笑緩解尷尬的氣氛。
“我是修煉千年的狐狸精，再吃一個郡王就能成仙了。”
“噗哈哈哈……”二人都輕聲笑了起來。
趙樞本來想穿上木屐，竹櫻從櫃子裏給他拿了雙軟底鞋。
“你要跟蹤人？”趙樞聲音不自覺又大了起來。
“噓……”竹櫻走過來幫趙樞穿好鞋。
“哎……你拿劍幹什麽？”趙樞墊著腳拿下牆邊長幾上擺著的寶劍。
“咱們不是要跟蹤人嗎？”趙樞以為竹櫻發現蟊賊了。
“……白露。”竹櫻小聲說出這個名字。
“什麽？！”
“噓……”竹櫻又捂住趙樞的嘴，一股桃花的香氣——香豆新品，摻了桃花汁液的肥皂。
“我三天前發現，每日卯時，白露都會從後門出去半個時辰。”
“你是說……可白露不是清倌人嗎”難道竹櫻發現白露去找原來的恩主？
“我不知道，應該不會是那種事，待會兒她就該出來了，咱們跟上去看看。”
“好。”
一盞茶（十分鍾）的功夫，趙樞聽到旁邊房門“吱呀”響了一聲，然後是布鞋輕聲踩在地上，鞋的主人應該是墊著小腳的，然後又是“吱呀”一聲關門的聲音，一陣小碎步聲，又是兩聲“吱呀”，開關院門的聲音，然後小腳步聲遠去。
“不愧是絕世美女，連腳步聲都這麽好聽。”趙樞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變態？
“……想女人想瘋了吧？”看來竹櫻也覺得趙樞變態。
“走吧。”趙樞要推門出去。
“等等，等她走遠一些再出去。”竹櫻攔住趙樞。
“你好像很擅長跟蹤？”
“……話本小說裏看的。”
“現在可以走了吧？”
“再等等。”
又過了五次呼吸的時間，竹櫻推開門，
“走。”竹櫻從門邊拿過燈籠點起火來。
“人呢……”
二人出門，已不見了白露的影子。
“這邊。”趙樞往北一指，帶頭往前走。
“你怎麽知道往這邊？”竹櫻不解。
“這邊有美女的氣息。”
“……”
“傻嗎不會看腳印？”
“……”
“要不是我，你一路走到人販子家裏都不知道。”——這智商竟然還敢跟蹤人？
“！”竹櫻瞪了趙樞一眼，沒跟他計較。
果然，走了沒多久，二人就看到白露的倩影。
天還沒亮，看不清白露的衣服，隻能看到她一手提著一個燈籠，另一隻手挎著一個跟身材不成比例的大籃子。
白露一路走到封丘門，衛兵打開門放她出去，然後又把門關上。
趙樞和竹櫻走到城門，守城的長官認出了趙樞。
“卑職封丘門守將石文昌，拜見郡王。”
“石文昌？你是威武郡王的後人？”
威武郡王便是大宋開國名將石守信。
“郡王明鑒，卑職……”
“別扯輩分了，我問你，剛才那個女子出城幹什麽？”竹櫻看這倆竟有要聊天的勢頭，趕緊打斷說正事。
“卑職不知。”石文昌拱手道。
“不知道你就放她出去？”竹櫻瞪大了眼道。
“可……可她有郡王府的腰牌，她不是建安郡王府的人嗎？”石文昌很委屈。
“……”竹櫻愣住了。
“好了好了，你倆再扯這些沒用的，人就跑遠了，石兄，快些把門打開，我們要出去。”趙樞覺得竹櫻的跑題問題比自己嚴重多了。
門外的腳印已經很亂，二人不知道該往哪走。
趙樞回頭看向城樓，石文昌給他指了個方向，二人快跑了三十丈左右，終於又看到挎著大籃子的背影。
而後又走了半裏，二人看到白露走到一個鋪子門前，敲開門走了進去。
“不會吧……真的是那種事？”趙樞下巴都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