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露偏方防疫
那位老學究也不是老頑固，知道自己錯怪了好人，拱手便要道歉。
“無妨，無妨，老先生為民請命，何錯之有？你我二人都沒錯，那孩子他娘也沒錯，侍衛執行我的命令，也不能說是錯的，歸根結底，隻是一場誤會。”趙樞熟練地運用起了國粹和稀泥。
“小王看老先生是知書達理之人，聽說在十裏八鄉也素有威望，不知老先生願不願意幫小王這個忙，跟鄉親們解釋清楚，讓他們配合一下？”趙樞拱手道。
“草民定當盡心竭力，幫郡王阻止疫情蔓延。”老先生也拱手道。
皆大歡喜。
該打人了。
“再加一條，”趙樞對白露說道，“每十戶為一保，各自推選保長，有村民違反條例，保長與裏正同罪。”趙樞直接用了王安石的保甲法。
“二位裏正，請以身作則吧。”趙樞揮手。
田二七和劉三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綁在門柱上，每人結結實實挨了二十鞭。
趙樞之所以用鞭，沒用衙門裏的法棍，那是因為夏天穿的少，用棍是能打死人的。
二人背上雖不至於皮開肉綻，但隻感到火辣辣的疼，也不敢捂，一瘸一拐地走了，趙樞繼續喝剩下的半碗湯……已經涼了。
“婢子去熱一下。”白露很有眼力勁兒。
“以後不要自稱婢子了，自稱‘我’就行，你是王府管事。”趙樞不太喜歡這種稱呼。
“喏，可也沒人讓奴家管啊。”其實竹櫻這個大管家也管不到幾個人，因為趙樞怕麻煩，王府總共就沒幾個人。
“我說的那些條例你都能理解吧，你帶五個侍衛，去監督他們做事，別再讓這種事煩我了。”趙樞覺得溫柔善良的白露應該能做好這件事。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趙樞還是讓白露一五一十給他講明白自己對條例的理解，才放她去做事。
其後半個月，白露每日穿行在堆穀場和附近幾個村中，按照趙樞的指示監督侍衛做事，主持施粥，調節侍衛和村民間的矛盾。
那位老夫子和幾個裏正也在村民間宣傳這些條例的道理，讓村民知道這些天兵天將是為了阻止疫情。
他們也沒讓趙樞失望，在他們的工作下，侍衛與村民間果然沒有再起衝突。
趙樞讓肥皂作坊臨時趕製出一批硫磺皂，送到隔離區，照顧病患的家屬吃飯前必須洗手，每天都要洗澡洗衣服，依舊嚴禁任何人私自出入。雖然肥皂很珍貴，但比起人命來，趙樞還沒有舍不得一說。
雖然趙樞不相信古代醫術，但還是派人去抓了些藥，能起到安慰劑效應，聊勝於無。
空地上火堆日夜不熄，不停頓地燒著熱水。
該做的都做了，效果如何隻能等時間來驗證——趙樞如是想。
他把白露派出去跑腿，自己也沒閑著，忙著抄條例，另外，他還打算把《三國演義》憑記憶大體寫出來，古代市井中最火的書就那麽幾本——《三國演義》，《說嶽全傳》，《隋唐演義》，《封神演義》，《西遊記》，《水滸傳》。
不過嶽飛跟趙樞同歲，成名還早的很。三國西遊水滸封神的故事雖然一直在傳，但都是明朝才總結成書，隋唐要到清朝了。
都是商機啊，這幾本書中三國格局最大，如果把它寫出來讓酒樓說書的去說，那豈不要賺的盆滿缽翻？
這就是信息優勢，想不發財都難啊——趙樞感歎道。
然而趙樞很快就發現，賺錢不是這麽容易的。
後世用鍵盤打字，熟練的一分鍾能打上百，然而用毛筆寫正楷，一分鍾二十個都算快的，趙樞隻抄條例就把手腕寫腫了。
還是給說書人口述吧……
活字印刷已經發明幾十年了，然而畢昇的活字根本沒留下來，也沒人重視——又是商機啊，這點怎麽早沒想到？趙樞悔恨自己怎麽忘了這個東西，並且決定等水災過去要再開個印刷作坊。
趙樞甩著膀子抄條例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哥，你怎麽來了？”來人正式太子趙桓。
“還說呢，你怎麽不回城？老三回城後說你隨後就到，你怎麽在這住下了？我出來查看災情，爹爹讓我順道帶你回去，爹爹和皇後都很擔心你。”
“我也很擔心你們，城內還好吧？”
“比城外強一些，但也有一小半被淹了，這場雨實在太大太久了，不過內城還好，皇城和你的王府都沒被淹。”趙桓簡單介紹形式。
“那就好，我暫時還不能走，這場水太大，我這裏收留了千多災民，要是沒人管，非爆發疫情不可。”附近幾個村子都來了，堆穀場已經住了近兩千災民。
“你這裏還沒起疫情？”趙桓似乎有些震驚。
“什麽意思，其他地方已經起疫情了嗎？”在趙樞的理解裏，疫情應該是水災過後才會爆發的。
“當然，我從下遊過來，一路上見到道路間，河道裏不少屍體，疫病都是整村整村得，已經死了不少人，禁軍都已經被派出來維持秩序了。”
看來趙樞對水災與疫情的關係理解不到位。
“你這裏多少人得病？”趙桓追問到。
“我也不清楚，要不一起去看看吧。”趙樞穿好衣服，係上佩劍，打起傘，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紙包揣進懷裏，帶著趙桓一行人去到堆穀場。
頂盔貫甲套著蓑衣的鄧寬隔著很遠就看到趙樞一行人，跑過來行禮。
“卑職拜見郡王，太子殿下。”鄧寬畢竟還是趙樞的侍衛，所以把趙樞放在前麵，不過也沒人關注這點細節。
“鄧寬，最近病患有多少，死了幾個，多少痊愈，給太子殿下匯報一下。”趙樞吩咐到。
“喏，回稟郡王，太子殿下，最近五日沒有再出現病患，半月間共有病患二十三人，十一人痊愈，有兩個沒熬過去，都是年紀太大的老人家，現在隔離區還有十個病患，以及照顧他們的家人。”
“很好，去忙吧。”
趙桓在旁邊瞪大了眼，
“老五，最近五天城內就死了近二百人，你有什麽治災之法？速速說與我聽。”趙桓拽住了趙樞的袖子急忙說到。
“鄧寬！”鄧寬剛走兩步又被趙樞喊了回來。
“拿張條例給太子殿下。”
趙樞讓木匠做了一些木板，把條例貼在上麵，又立了遮雨的棚子，每個旁邊還安排一個侍衛給不識字的災民講解，鄧寬直接去一個棚子下揭了一張拿來給趙桓。
趙桓由隨行侍衛打著傘，拿起條例看了起來。
“就這些？”
“就這些。”
有些趙桓能看懂，有些看不懂。
“隔離治療之法自古皆有，但實效不大。”趙桓提出疑問。
“白開水才是關鍵，把人隔離起來喝生水，那不就是放著等死？”
“燒過的水可以治病？”
……
“這是獨門秘方，我最近找了個管事，這些都是她們老家的偏方。”趙樞不想再給古人普及衛生知識了，決定還是以古人的思維跟他們對話。
“原來如此，可否請那位管事一見？”果然，聽到趙樞說是獨門偏方，趙桓便不再質疑了，其實趙桓也覺得難以置信，但事實擺在這裏，這個難民營確實沒有爆發疫病，由不得他不信。
“去把白露找來。”趙樞對身邊的侍衛吩咐道。
“預防大於治療，如果照大哥所說，疫情已經爆發，那可能已經晚了。”
“試試吧，總比任他們自生自滅強。”
“還有勤洗手，病從口入，摸了髒東西不洗手就吃飯，也會得病。”趙樞又補充道。
“總有些人舍不得跟家人分離，不願去接受隔離治療。”趙桓依舊有些擔心。
“所以就讓他們一起去，但進了隔離區，病愈之前病患和家人都不能再出來。”
“那他們就會覺得官府是要讓他們自生自滅，更不願去了。”
“啪。”趙樞拍了一下腰帶上係著的寶劍，他覺得趙桓是不是有些優柔寡斷了？
“……行吧。”
說話間，白露已經被帶來了，跟二人見禮後，開始接受趙桓的詢問。
“聽建安郡王說，救災之法是你老家的偏方，你是哪裏人士？”趙桓開口依然是沒有新意的套近乎。
白露疑惑地看向趙樞，趙樞點點頭使了個眼色，雖然不知道趙樞想幹什麽，但聰明伶俐地她還是開始配合趙樞演戲。
“回太子殿下，民女祖籍荊湖北路江陵府。”
“哦，江陵是個好地方啊……”
隨後趙桓就條例上的內容向白露一一詢問，白露便按照趙樞之前的指點逐條解答，有很多以現在這個時代醫療技術理解不了的東西，白露就很有默契地以“獨家偏方”來糊弄過去。
“很好，你可願隨本太子入宮，向官家獻上救災之策？”
“她不願意。”趙樞幽幽地替白露回答。
“呃……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老五啊……”趙桓很尷尬，當著主人的麵要人確實不太禮貌，不過他心急救災一時把禮數忘了。
“大哥你等等……”趙樞擺了擺手，把白露拉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