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護步達岡
“哎呦，”
習古乃站在達魯古城殘破的城牆上，看向身邊吱呀怪叫的銀術可，
“這肉也太硬了，差點把我牙崩掉。”銀術可一手拿著肉幹放在嘴邊，一手拿著裝水的皮囊揣在懷裏。
“哈哈哈，銀術可，我看你是剛過了兩天好日子，就嬌貴起來了，咱們幾年前，連凍肉幹都不夠吃，這就嫌硌牙了？”
“原來吃也硌牙啊，隻不過原來都吃不飽，硌牙也隻能忍著。”銀術可笑到。
“再忍幾年吧，等我們多打下些土地，遼國跟咱們議和，就有更多吃的了。”習古乃感歎道。
“習古乃，你說遼人和宋人冬天吃什麽，也吃肉幹嗎？”
此去南下三千裏，開封城。
“嘿嘿，真香。”
“……”趙樞越來越覺得這傻大姐沒出息了，吃個蔬菜罐頭也能這麽高興。
第一場雪已經下過十天了，雪花飄落的時候，郡王府就開始拿出兩個月前做好的罐頭。
那天竹櫻緊張的看著李媽媽拿起瓷罐，洗淨瓶口的蠟，然後用菜刀撬開軟木塞，李媽媽利索的動作在竹櫻眼裏已經變成慢動作，罐頭打開那一刻，仿佛已經過去一年那麽久。
趙媽媽聞了聞，然後笑著把瓷罐遞給旁邊望穿了眼的竹櫻。
“呀！真的沒餿哎！”竹櫻輕巧的跳躍宣告了罐頭的成功。
趙樞自然也很高興，不過他不想表現得像竹櫻那麽沒見識，所以一直故作鎮定。
其實竹櫻的心情也能理解，冬天宮中雖然有暖房種菜，但產量畢竟不大，連趙樞每頓飯也隻有盤，竹櫻隻能吃到趙樞分給她的一半，不然就隻吃一冬天的白蘿卜和醃菜，確實很難受。
“明年咱們要早點準備，冬天肯定能大賺一筆。”竹櫻已經開始相信趙樞能在三年內回本了。
“不急，明年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還是得把別院那邊的房子建好，作坊都要擴大，還有外城的酒樓也要建起來，香豆的產能也要提高，我派出去找天然堿的也沒消息……”趙樞掰著手指數了起來，說到最後頭都大了，
“還有，我要建一個造船廠。”
“造船廠？你要出海捕魚？買船不就行了嗎，海船又不貴。”
“嗯，要出海，但不隻是捕魚，我要造能遠洋航行的大船，去日本做海貿。”趙樞也沒敢跟竹櫻說自己是想組織船隊準備在最壞的情況下逃命用。
北宋時期，日本處於平安時代，平安朝的藤原氏對外采取閉關政策，不允許日本人民私自出海，所以日本很少有船來宋，中日之間也沒有正式的官方外貿。
但宋朝經濟發達，私人可以隨便往日本跑海貿，日本官方和民間都喜歡中國的商品，對做海貿的宋朝商人也會給予安置和優待。
趙樞的設想是，讓船匠按自己的技術路線，用十年時間積累造船經驗，如果自己能阻止靖康之變，就組織一個船隊去美洲把辣椒西紅柿土豆玉米地瓜橡膠帶回來。如果靖康之變還是發生了，那就直接坐船跑路。
“嗯，我可以聯係到造船匠，不過咱們賬上可沒多少錢了。”竹櫻家中經營絲綢生意，跟一些跑海貿的商人有長期合作。
“此事不急，還是先把手頭幾樣生意經營好，罐頭生意明年年中再準備也不遲，造船廠過一兩年再開始也無所謂。”
視線回到北上三千裏外。
十二月初十，遼金兩軍還沒碰麵。
遼禦營副都統耶律章奴叛變，率三百兵往上京，跟魏國王淳妻兄蕭裏敵及其外甥蕭延留等，預謀扶持耶律延禧的堂叔燕王耶律淳自立。
天祚皇帝不得不中途回撤，這種時候撤軍，那就是作死啊……
未打便撤，後軍以為已經戰敗，騷亂不斷。
十二日，爻刺，國相撒改宣布了遼軍正在潰退的消息。
“還未交手，遼人為何不戰而走？”婁室不解，撒改微笑著看著營帳內的諸位。
“哈哈，撒改叔叔，你就不要賣關子了，看把婁室急得。”宗雄打趣道，眾人都微笑起來。
“遼人內亂，在達魯古城被咱們打敗的章奴帶兵跑了，有流言說他要擁護延禧的堂叔自立，延禧急著回去平定內亂。”撒改簡單介紹形勢。
帳中轟然熱鬧了起來，這次沒有人主張防守，所有人都想率兵作先鋒追擊。
阿骨打和撒改笑看著帳中的爭論，而後，抬手壓下了聲音。
“本來隻是想和遼國議和分庭抗禮，不想遼國內部竟如此不堪，看來咱們可以揮師滅遼了，我將親率大軍追擊。”
兩軍在一個叫護步達岡的地方相遇。
過程沒什麽值得說的，沒有你死我亡的交戰，沒有奮勇向前的拚殺。
——還沒打，遼軍就崩潰了。
一方是帝國末日，士氣低落撤軍騷亂。
一方是王朝將起，鬥誌昂揚殺紅了眼。
金太祖完顏阿骨打親率兩萬步騎銜尾追擊，十萬遼軍一觸即潰，天祚皇帝棄軍而逃，一晝夜疾行五百裏。
耶律淳還是很夠意思的，直接把蕭裏敵和蕭延留砍了送給耶律延禧，內亂看似彈指間被平定。
然而這隻是個開始，耶律章奴依然在流竄，率數百流寇搶掠上京。
遼國東京，渤海人殺死東京留守蕭保先起事，裨將高永昌率三千人反遼，建“大元國”，自稱大渤海皇帝，攻占遼國東京道五十餘州。
天祚皇帝派張琳，耶律淳募兵鎮壓高永昌。
金軍大帳內，
“渤海國皇帝致書大金國皇帝陛下，今遼帝昏庸無道，我等起兵伐之，渤海國與大金國實互為唇齒，望陛下……”
“你的皇帝可是讓我發兵支援？”阿骨打打斷高永昌的使者。
“回陛下，正是，我家陛下希望貴軍出兵共同抗遼。”
“正如爾方才所說，渤海國與我大金互為唇齒，朕自然不會坐視爾等被遼人欺壓。”金太祖大義凜然地說道。
阿骨打以增援高永昌為名，派完顏斡魯率兵占領遼東京地區，於沈州擊敗遼軍。
而後高永昌於沃裏活水（遼水）結陣抵抗金軍，完顏闍母強渡沃裏活水，大敗渤海軍，第二日，高永昌出城決戰，被擒殺，金軍趁勢攻占東京。自此，遼東京道五十四州全歸金國。
此時是宋政和六年，遼天慶六年，金收國三年，四月。
趙樞最近也很忙，當然，這個“忙”隻是相對於平時的悠閑。
開春後，別院和酒樓的建設終於動工了。
為此還訓練了一批施工隊，以後還可以出去幫人蓋磚房賺錢，又是一筆收入。
城外別院那邊，趙樞還是先安排了工匠住所的建設，也沒什麽規劃，在山腳下劃了一大塊荒地，先讓他們按自己的喜好蓋簡房吧。
但酒樓這邊趙樞還是親自抓的，畢竟這是曆史上第一座水泥樓，容不得半點馬虎，可惜的是趙樞現在還做不出鋼筋，所以樓梯和地板隻能還用木頭，為了保證安全趙樞還多設計了三根立柱。
新酒樓的占地麵積是原來六倍，按照趙樞和嘉德帝姬的安排，一樓為大廳，二樓分成包間，三樓是說書唱曲兒的娛樂場所。
現在酒樓主體已經建好，但趙樞和嘉德帝姬在裝修風格上起了衝突。
趙樞主張多用鮮豔色彩和琉璃裝飾，多掛一些打擦邊球的仕女圖，打造成豔俗的風格。
嘉德帝姬主張清新淡雅的素淨風格，並怒斥趙樞過於市儈，迎合市井小民丟天家臉麵
二人僵持不下，最終由竹櫻從中調和，按橫向分三個區域，一個豔麗，一個淡雅，中間則是模仿京城中大正店的風格，看顧客選擇哪邊多，以後再做修改。
“那就給竹櫻個麵子。”嘉德帝姬退了一步。
“不過五哥兒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身為皇子，怎麽能去討好市井小民？”但還是怒斥道。
“嘿嘿，大姐，市井小民能給咱們錢啊。”
……看著趙樞要錢不要臉的樣子，嘉德帝姬和竹櫻都無話可說。
“對了，咱們還給酒樓取個名字呢？，二位有什麽意見？”竹櫻生硬地引開話題。
“鼎香樓如何？”趙樞想致敬一下前世某部喜劇中的驢肉店。
……
“俗。”嘉德帝姬又是言簡意賅的評價。
“天然居怎麽樣？”趙樞又想起了某著名電視劇的橋段，決定借鑒一下。
“這個不錯，有什麽講究嗎？”竹櫻問道
“偶得半幅對聯。”
“什麽對聯？”嘉德帝姬來了興趣。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
“把對聯貼在門柱上，開業前三天誰能對下半聯，飯菜打五折。”竹櫻頗有營銷頭腦。
“可以，就叫天然居。”嘉德帝姬拍板。
“你準備幾幅畫，要正經點的，我去找三哥兒把對聯寫出來。”兄弟姐妹中，老三趙楷寫字最漂亮，老五趙樞作畫最好。
其實趙樞上輩子繪畫水平很一般，他跟美術唯一的聯係，就是小學三年級當了一學期的美術委員。
由於美術課本的誤導，他最初認為古代畫作少工筆多寫意，傳意大過寫實。
甚至也動了隨便畫幾幅素描就能鎮住古人的YY念頭，然而三歲以後，徹底放棄了這種小看古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