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作坊
趙樞心懷天下,不忍看到每年冬天都有人凍死,所以決定引進棉花大規模推廣種植,讓百姓都能穿的暖。
並不是因為棉花能賺錢,趙樞不是那麽膚淺隻愛錢的人。
才怪。
他出宮住不就是為了賺錢的?
趙樞一個月的正俸就有三百貫,加上各種布匹綢緞糧食以及賞賜,每年便有萬貫,這些年攢了十幾萬貫錢,不過大部分都在皇後那裏存著,成親後才能拿出來,他手裏隻有五萬貫。
趙樞去年策劃商業大計時,讓竹櫻出宮買了幾個店鋪開商號,又讓她去城外河邊買套別院,竹櫻沒找到合適的,就直接花一萬貫買了東京城外西北汴河邊方圓十裏地,佃戶數百家,九萬畝地中有四萬畝耕地。
竹櫻的大手筆著實讓趙樞肉疼了一番,不過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日後無論是種西瓜還是棉花,地少了可不行。
“竹櫻姐,咱們的生意現在怎麽樣了?”
這天吃完晚飯,趙樞終於想起自己的生意了。
“每天客流倒是穩定了,但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趙樞畢竟不是商學院的學生,也沒做過生意,新店開業走的還是賠本賺吆喝的路子。買賣的都是些常見的雜貨,近一年來,除去人工費,基本賺不到錢,有的月份還要賠點,竹櫻前幾天看了看總賬,一共賺了兩百多文。
“竹櫻姐真是經商奇才,說不賺不賠竟然能做的這麽精準。”趙樞誇獎到。
“你再拍我馬屁也賺不到錢啊,你不是說你出來就有辦法賺錢嗎,咱們什麽時候開始?”竹櫻頗有財迷風範。
“莫急莫急,賺錢的法子在城外的別業裏,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咱們一起去看看。”
“別業?你是說那些豬毛和豬板油?誰會買那些東西?”竹櫻一連三問,無法理解。
“你不就買了很多嗎?”趙樞笑著打趣道。
“……那是你讓我買的。”竹櫻無語,
“哈哈,明天去了你就知道咱們怎麽賺錢了。”
豬鬃在後世是重要的工業用品,21世紀的我國豬鬃產量占世界總產量95%以上,仍然有巨大缺額。然而這種戰略物資在這個年代還是廢品,沒有人意識到它的價值。
趙樞讓竹櫻找人把開封城內各個豬肉攤的豬鬃都買下來,豬毛本來打掃就困難,大多數肉攤老板都表示白送,甚至還有些表示,如果幫他們清理豬毛,還可以倒給錢。
不過趙樞為了長期合作,不止給錢,還跟各個豬肉攤簽訂了合約,以後十年,都以五文一斤的價格收購他們的豬鬃。
豬肉在北宋是賤肉,價格隻要四十文一斤,趙樞給豬鬃開出五文一斤的價格,的確很良心了。
第二天一早,賺錢心切的竹櫻就把趙樞從床上拖起來,像往常一樣在趙樞半昏迷的狀況下幫他洗漱穿衣,然後趙媽媽把早點端進了房裏。
“有必要嗎……”趙樞鬱悶。
“有,”竹櫻又瞪大了她好看的桃花眼。
“咱們前前後後花了幾萬貫,現在連個影都沒看見呢,這要是賺不回來,還不如拿去打水漂。”
“嘿嘿,你且放心,要是賺不回來,我把自己陪給你。”
“又瞎說……”趙樞的玩笑讓竹櫻羞紅了臉。
吃完早點,趙樞和竹櫻帶了十個護衛,乘馬車出發前去河邊的別業。
竹櫻買的那塊地在開封上遊三十裏,馬車顛了一個半時辰才到邊界,還要再顛五裏才能到目的地。趙樞在河邊劃出了一片荒地準備日後建一個工業園,現在隻有幾個茅草圍城的院子,買來工匠的家人暫時安頓在開封城裏,隻有幾個工匠在忙碌。
趙樞跳下馬車,然後轉身扶竹櫻下車,他在車上很有紳士風度地把墊子讓給了竹櫻,後果就是現在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屁股了,身體好像已經散架了。
有雙層墊子的竹櫻情況倒是好了不少,但顛了一個多時辰人也有點懵,這個年代沒有減震的馬車坐起來簡直是受刑。
還是得把彈簧做出來,趙樞暗下決定。
趙樞一瘸一拐的走到其中一個茅草圍牆的院子裏,幾個工匠看到他,都趕緊躬身行禮,口中唱到:“郡王殿下……”
“免禮,諸位,東西做的怎麽樣了?”趙樞打斷了他們的行禮,迫不及待問起了工作進程。
“回郡王殿下,小人們按照郡王的交待,將豬毛分好類,剔除腹毛,尾毛,發黴的毛以及雜物。然後用小火溫水煮了一天一夜,再用清水洗幹淨,掛在竹篩子上曬幹,已經如此處理一大半了。”
說話的是個製刷的工匠,不過原來做的都是馬尾軟刷,這個年代的硬刷隻有竹刷,做硬刷也是頭一回。
“做的不錯,接下來把曬幹的豬鬃捆在小木板上,放在大鍋裏蒸半個時辰。”趙樞先肯定了他們的工作,然後交待下一步的任務。
“是。”
“木匠那邊的木板做好了嗎?”
“回郡王,已經送來了。”刷匠把一旁的一個小木板拿過來遞給趙樞。
趙樞把玩幾下,點了點頭,遞給一旁的竹櫻。
竹櫻接過木板,上麵打了三豎排六行小孔,就是一個普通的刷子上的木板。
“你要做刷子?!”竹櫻恍然大悟。
“……”趙樞白了竹櫻一眼,“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真聰明。”
“哼!”竹櫻回了一個白眼。
“剩下的你們比我懂,下次來我要見到大量的成品。”趙樞繼續對刷匠交待。
“是。”
“嗯,繼續幹吧。”趙樞帶頭走出院子,進了遠處的另一個院子。
“不必多禮,活幹的怎麽樣了?”
“回稟郡王殿下,磚窯這個月就能修好,下月中旬之前就能燒出磚。”
“嗯,很好,繼續吧。”
“是”
趙樞以前覺得北宋沒有磚頭,還在後悔當初沒有研究過造磚工藝,然而當他把他在苦惱的東西告訴竹櫻後……
“不就是磚嗎?”
“有人能做磚?”
“廢話,你以為這屋子的牆是什麽做的?”
“不是石頭嗎?”
“……”竹櫻一臉嫌棄的看傻子般看他。
“嘿嘿……”
看來終究還是小覷了古人……趙樞慚愧地想。
但水泥總是沒有的,而且工藝也不複雜,石灰石和黏土三比一混合在燒石灰的窯裏燒成熟料再磨碎就是了。當然具體細節趙樞不清楚,他找了幾個石灰匠,把大體工藝告訴他們,然後由他們自己摸索去了。
趙樞轉完了幾個院子,給工匠們賞賜些布匹綢緞,送到他們在城內的家屬那裏,然後帶著眾人回城。
“老馮,駕車慢點,能走多慢走多慢。”
趙樞上車前不忘跟車夫老馮吩咐。
老馮駕車技術的確了得,來時一個多時辰的路,回去走了三個時辰,侍衛長鄧寬幾乎從馬上睡著了,差點摔下馬來。
到達開封城北門,城門已經關上了……
東京一般是不關門的,但最近從山東那邊來了一群流寇,為了安全起見,戌時便關城門。
鄧寬用郡王府腰牌叫開了門,老馮又一路以最慢的速度挪到郡王府。
李媽媽已經在門口等了一個多時辰了,看到一行人過來,上來就小聲對鄧寬埋怨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不知道最近鬧匪嗎?”
鄧寬很委屈,“郡王讓老馮越慢越好,結果這一路走了三個多時辰。”
老馮:“……”
李媽媽:“……”
鄧寬:“……”
鄧寬為了避免尷尬,去車旁輕聲叫趙樞,
“郡王,竹姑娘,已經到王府了。”
……
李媽媽親自過來掀開車簾,看到二人睡得正香,
“鄧寬把郡王抱到臥室去。”關鍵時刻還得趙媽媽拿主意。
“是。”
“幾時了?”鄧寬剛走到門口,趙樞就被他的殺氣驚醒了。
“快亥時了。”李媽媽輕聲回答道。
“嗯……老馮幹得漂亮。”
……
自從出宮開府以來,趙樞覺得小日子過得越來越舒服。
如果竹櫻沒有聽皇後的吩咐,每天拖趙樞起床吃早飯,那就更好了。
鄭皇後是一個養生愛好者,自己生活極度規律,什麽時候起床睡覺什麽時候吃三餐,一天三頓吃多少量,都是嚴格控製的。因此也給趙樞規定了作息時間,由竹櫻監督。
趙樞無奈,親自跑進宮中跟鄭皇後陳說利害,花了一下午時間才讓自己這位娘親了解小孩子發育期需要多睡覺的道理,這才給自己爭取到了早上的睡懶覺時間。
趙樞一般會在巳時,也就是十點左右自然醒,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吐槽這個年代的計時方法太粗糙了。
二十多年前,天文學家蘇頌在太史局做了個水運儀象台,被後世稱為世界上最早的天文鍾,十二米高七米寬的龐然大物,後來在靖康之變時被金人搬走了。
而在民間,計時的方法有兩種——白天看太陽,晚上聽打更。
趙樞已經把做鍾表提上日程了。
前世趙樞的爺爺那輩人喜歡買大掛鍾,他十二歲就拆過,零件崩了一整屋子,後來也沒找全。爺爺又買了一個,手把手教趙樞拆裝,這也為後來趙樞成為一條工科汪埋下了種子。
以現在的加工技術和金屬材料,做個懷表是不可能的,發條根本做不出來,但完全可以做出做重力式機械擺鍾。
這都是後話了,飯要一口一口吃,現在還是以賺錢為第一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