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廚房，歲月靜好
“你要走的話，也至少吃完飯再走。”尚宇殤放開雲知夏的手腕，兀自打開冰箱，裏麵還有昨天吃剩的飯菜。
雲知夏握緊塑料拉杆，反倒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尚宇殤站在冰箱前，回頭說，“能幫我洗菜嗎？”
“哦，好。”雲知夏莫名其妙就答應了，話落下來，才想起自己是要走的。
“還愣在那裏幹嘛？”尚宇殤拿了兩個西紅柿，伸出手去，遞給她。
雲知夏這才走過去接下他手裏的西紅柿，默默去廚房洗幹淨。
尚宇殤拿了兩個蛋進廚房，“今天沒有買菜，吃西紅柿炒雞蛋可以嗎？”
“可以。”
雲知夏把洗好的西紅柿去掉上麵綠色的梗，尚宇殤係好圍裙，拿出砧板，雲知夏把西紅柿放在上麵。
尚宇殤從架子上抽了一把水果刀，問雲知夏，“你知道怎麽去西紅柿的皮嗎？”
“不知道。”
尚宇殤把手裏的水果刀給雲知夏，自己拿了一把菜刀，在西紅柿底部劃了兩刀。
“像這樣，先劃一個十字。”尚宇殤放下刀，然後用食指和拇指揭開一層薄薄的皮，慢慢褪去。很快，光滑的西紅柿變成磨砂西紅柿，裏麵更紅的肉露出來，“知道了嗎？”
“知道了。”
雲知夏躍躍欲試，學著尚宇殤用手裏的水果刀劃開西紅柿的皮，揭到一半斷了，“呀！”雲知夏不禁驚呼出聲，小小驚嚇了一番，兩彎淡眉微蹙，粉紅色小嘴嘟起，表情煞是可愛。
尚宇殤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拿過她手裏的西紅柿，剝完剩下的皮。
雲知夏靠在櫥櫃上靜靜看他做這一切，此時的尚宇殤不是位高權重的總裁，也不是萬千女人心目中的情郎，而是一個安靜的居家暖男。廚房裏的景象，頗有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氣氛。
尚宇殤一邊切西紅柿，一邊問雲知夏，“你知道西紅柿炒雞蛋應該先放西紅柿還是先放雞蛋嗎？”
雲知夏笑笑，不回答。看他將雞蛋磕破，倒進碗裏，拿筷子攪拌均勻。
尚宇殤做菜的時候，樣子很認真，好像這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當然是先放雞蛋，因為西紅柿炒熟之後會析出水，再放蛋進去就不香了，而且等蛋完全熟了之後，西紅柿也就炒老了，不鮮。”尚宇殤顧自說著自己的炒菜經，“這些都是我媽告訴我的……”忽地一頓，接著糾正，“養母。”
他說話的語調，在說出“養母”兩個字的時候，明顯變輕了。雲知夏也生出許多感慨，突然間知道相處二十多年年的父母，其實是養父母，當時想必難以接受吧。可是也憑著年輕的無畏和單純過來了。
年輕的時候隻知道自憐，不理會別人的艱辛。年齡大了之後，體會過太多世事多艱，而心卻變得麻木了，不在意旁人的付出辛勞。人自生至死，都是在意自己比別人多。
尚宇殤今晚話似乎特別多，“我這些廚藝都是她教的。”
他用了“她”這個代稱，借此簡化內心複雜的情感。
“那時候雖然家裏並不富裕，每天粗茶淡飯。可是一家人都很開心，桌子上隻有三個人有說有笑，也顯得很熱鬧。其實有時候我寧願容老爺子當初不來找我，想想也挺狗血的。”
尚宇殤沒再繼續說下去，那句為了知夏答應接管容氏集團的後話，沒有說出口。
他不說雲知夏也明白，若是她沒有出現在尚宇殤的生命中，她的父親不嫌棄他當初樸素的身世。更遠一點，雲天南當年不綁架他的父母，一切都會和現在不一樣，他的人生可以有更多選擇。他現在或許是紈絝子弟，更加喜歡莫絲絲那種熱情火辣的女生也不一定。
雲知夏發呆的當兒，尚宇殤已經裝盤好菜，端給她，“你先端出去，餓了就先吃，我再炒兩個菜。”
“好。”
雲知夏乖巧地把菜端到桌子上，又拿了碗筷過來，才想起沒有煮飯，跑去廚房，本來想提醒他，但是看他忙得那麽認真的樣子，不忍心打擾。斜靠在門緣邊，看他忙活。
尚宇殤又炒了一盤菜，準備端出去，轉身見雲知夏靠在門邊，“我還以為你先吃了。今晚先將就一下，明天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從雲知夏身旁過去，見她沒動，回頭問，“你還傻傻站在那裏幹什麽，過來呀。”
“嗬嗬！”雲知夏冷不丁笑了，提醒他，“沒有飯怎麽吃？”
“哦。”尚宇殤愣了一秒，隨即反應過來，“你好壞呀！知夏。發現我忘記煮飯還不早告訴我。若無其事的看笑話。”
尚宇殤把菜放在桌子上，回到廚房，打開冰箱，從裏麵拿出昨天的剩飯，“那我們幹脆將就到底好了。”尚宇殤舉起手裏的碗給雲知夏看，“吃剩飯，大小姐。”
他的動作，在雲知夏看來十分滑稽，忍不住咯咯地笑。尚宇殤，我的人生跟你在一起就不會是將就，離開你，生活才會變成將就。
尚宇殤打開火，問雲知夏，“蛋炒飯，可以嗎？”
“都行。”
廚房裏又傳來“嗞嗞”的聲音，鐵鏟撞擊鍋壁，發出“嘭嘭”的聲響。都是生活的煙火氣。
雲知夏覺得這一切是那麽地真實，而又遙遠。以前聽人說過這麽一句話，夢境比現實真實。大概就是雲知夏現在的感觸。
等尚宇殤做好蛋炒飯，雲知夏坐在桌子旁邊等他端過來。
蛋炒飯放到她麵前，尚宇殤脫下圍裙，就著在她旁邊坐下。雲知夏手裏拿著筷子指指對麵，“吃飯的規矩懂不懂？”
“我辛苦這麽久，是不是該有所獎賞？”尚宇殤微微揚頭，嘟起嘴，閉上眼睛。
原來是索吻。雲知夏夾了一塊蛋放在他嘴邊，尚宇殤感覺不是雲知夏的嘴唇，掙開眼睛，是雞蛋，張嘴吃進去，“打折的獎賞，勉為其難接受。看來我要更努力才行。”
尚宇殤有點失望，乖乖坐到對麵去。雲知夏有些不忍心，走過去，彎腰，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低頭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
雲知夏從來沒有主動問過他，尚宇殤本來不抱多大的期望。既然她主動吻他，哪有放開她的道理。尚宇殤按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離開，加深這個吻，直到兩人都呼吸不過來，才放開她。
重新獲得自由，雲知夏粗重地呼吸兩口，又氣又惱。憤憤然噘嘴，回到餐桌對麵。
在尚宇殤看來，她臉上的表情嬌俏可人。雲知夏吃了一口蛋炒飯，感覺對麵投來的視線，抬頭瞪了他一眼，換來他笑得更歡的俊朗臉龐。
“吃你的飯，別看我！”雲知夏警告他。
“好。”尚宇殤收回目光，低頭吃飯，接受這甜蜜的責備。
一頓飯下來，兩個人都沒再多說話。
尚宇殤收拾好桌子，去廚房刷碗。雲知夏站在客廳裏，看著沙發旁邊那一堆行李，不知去留。
他對她的溫柔讓她留戀，可是他們之間橫亙著莫絲絲，她就是個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爆發，然後給他們的人生帶來毀滅性災難。可是就這麽離開尚宇殤，雲知夏沒有自己想的那麽釋然，她心裏是有不甘心的。尚宇殤喜歡她，她也喜歡尚宇殤，為什麽退出的那個人是自己？
直到尚宇殤收拾好廚房出來，雲知夏還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尚宇殤從後麵抱住雲知夏，在她耳邊呢喃，“知夏，相信我。”
撥開知夏耳邊的頭發，尚宇殤朝她耳朵吹了一口氣，銜住她的耳垂。雲知夏的身子登時軟了，陷進溫暖的懷抱裏。之後尚宇殤抱她上床，他的動作很輕柔，像對待名貴脆弱的瓷娃娃一樣對待知夏。
第二天，尚宇殤醒來的時候，雲知夏還在沉睡。輕手輕腳起床，換好衣服，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走出臥室，借著微弱的燈光，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床上安安靜靜躺著的知夏。他心裏其實是害怕的，他害怕晚上回來的時候她就不在了，可是他也不能囚禁她，畢竟愛是兩廂情願的，單方麵的捆綁不是他希望留下知夏的方式。
經過客廳，知夏打包好的行李還放在那裏，格外刺眼。尚宇殤走到玄關處換鞋，穿好之後，又返回來拖走行李箱。
確實挺幼稚的，尚宇殤把行李放進車的後備箱，拖著行李去公司。這樣能讓他好受一點，至少，她再想離開的時候，尚宇殤能夠知道。
來到公司，日常處理事務。昨天記者會的後遺症還在，集團的股票依然在下跌。尚宇殤倒是不著急，不過下午想必會有股東坐不住了。
陳煥山早上沒有來公司，尚宇殤昨天安排了其他事情給他做。
尚宇殤一上午都在掛念這件事情，臨近中午的時候，陳煥山終於來到他的辦公室，手上拿著一個皮夾。
“宇殤，我查出來了。”陳煥山連忙打開皮夾，從裏麵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尚宇殤。
“辛苦你了。”尚宇殤打開信封，裏麵是一遝照片，拍攝的角度千奇百怪，不過還是分辨得出上麵的人是誰。女主角毋庸置疑是莫絲絲，男主角卻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