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知夏，尚宇殤的刀刺
一場記者會下來，尚宇殤百口莫辯。他也不想辯駁。想不到莫絲絲竟然背後擺他一道。
其實他自己對外界的評價無所謂，董事會一幫老頭們現在鬧得歡，往後隻要能讓他們賺更多的錢，大部分都會閉嘴。主要是涉及到雲知夏，這是他的軟肋，必須反擊。
尚宇殤雖然不喜歡耍陰鬥狠，但是別人先對他用這些伎倆就另當別論了。
“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尚宇殤抬起頭，放下手中的簽字筆。
“進來。”
陳煥山出現在辦公室，“宇殤，您找我！”
尚宇殤自辦公桌後麵的皮椅上站起來，踱到休息的地方，那裏擺放了一套組合沙發。
陳煥山的目光跟隨著他，尚宇殤坐到沙發上，說道，“坐。”
在他旁邊坐下，上司總是慣於賣關子，陳煥山等著他說出目的。
“煥山大叔，我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情。”尚宇殤說這句話的時候，盯著陳煥山的眼睛。
“宇殤盡管說，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竭盡全力。”陳煥山這麽多年在容家辦事，什麽風風雨雨沒見過。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尚宇殤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我想讓你幫我查清莫絲絲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陳煥山臉色一沉，尚宇殤終於要動莫絲絲了。
尚宇殤接著說，“我要的是證據，無論你通過什麽手段拿到的。”
聽完這句話，陳煥山明白了，尚宇殤現在算是真的長大了，知道鏟除絆腳石，需要不擇手段，這是商業社會的規則。
“宇殤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辦到的。”
陳煥山走出辦公室，尚宇殤往後靠在沙發上，揉揉太陽穴。他不想這樣的，但是身邊人的步步緊逼把他鍛煉成一個這樣的人。
為了知夏，他也不能輸。想到這裏，臉上不經意浮出笑容，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現在他與雲知夏的距離越來越近了，愈是這樣，他就愈發害怕知夏離開。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屏幕上的號碼令他敬畏。
“喂！您好，爺爺。”
“小耀啊，爺爺最近身上不大舒坦，你過來看看爺爺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聲音和藹，但是也透著威嚴，尚宇殤無法拒絕。
“好的，爺爺，今天下班我就過去看您。”
此時的尚宇殤也想暫時脫離眼前的一團亂麻，放鬆放鬆心情，希望有一個老者能給他一些人生建議，雖然容老爺子不一定是那個能給他建議的人。
車子一直在開上坡，道路兩旁古老的山櫻樹隨清風一帶，落英繽紛。
容老爺子把公司交給尚宇殤之後，就住在郊區的別墅裏，他終究是不太放心，沒敢走遠。這個中年喪子，之後又丟失孫子的男人，一生經曆了太多的悲歡離合。
尚宇殤到別墅的時候，容老爺子跪在西南側的靈牌下麵，正給牌位上比他年輕的黑白麵孔上相。中國人信佛道那一套，因果循環，前世今生。越是有錢人越相信無疑。
他察覺到尚宇殤來了，仍然旁若無人的把手裏的香插進香爐裏，慢悠悠回過身來，看著尚宇殤。
“你來了。”語氣淡淡的，裝作不經意地問，“要給你父親上柱香嗎？”
尚宇殤點點頭，他有些排斥這些東西，但是不好拂了老爺子的意。
容老爺子親自從牌位後麵拿了三支香，點燃給尚宇殤。
尚宇殤接過香，舉在胸前，雙膝跪在蒲團上。這一跪，男兒膝下有黃金，還真有些儀式感。
向牌位上的人拜了三拜，隨後手裏的香恭恭敬敬插在沙土裏。
這不是普通的香，本來有息心安神的功效，尚宇殤感覺心裏寧靜不少。
容老爺子看著他做完這些事情，往客廳中央走去。
他的腳步慢悠悠的，蹣跚算不上，但是少了尚宇殤初次見他的那股冽氣。
尚宇殤上前扶住他的手。
容老爺子瞟了一眼尚宇殤環住自己的手，說道，“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很多事情也看淡了。”
“爺爺，你還不老。”
“也就你還來哄哄我這個老爺子。我孤單了大半輩子，沒想到臨老，還能白撿你這麽個孫子。”
容老爺子自從搬過來以來，不問世事。心性倒是修煉得到位，不急不慢，不慍不火的。
尚宇殤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自己剛知道有這麽個爺爺的時候，言語衝撞，行為激烈，沒少涼他的心。現在想通了，便覺得對不起他老人家，他也有他頗為無奈之處。
“宇殤本來就是爺爺的孫子。往後宇……容耀多來看您。”尚宇殤還是不習慣容耀這個名字。
走到客廳中央，容老爺子就在民國樣式的白色沙發上坐下，“你有這份心，我心裏就別提多高興了。我知道你工作忙，偶爾有時間過來走動走動就行。”
善解人意的老者，孝順體貼的後背。這一幕多麽溫馨！
“我聽說，近來董事會出現一些動蕩。”
容老爺子悄悄轉了話題，尚宇殤正為這件事情頭大。
“你也不要怪那群老家夥，他們很多都是元老級的人物，當初一起跟著打天下的。生意人嘛，有奶便是娘。他們一直咋咋呼呼的，也情有可原。容氏集團開始是家族企業，一直沒能吸引更多像你這樣的青年才俊，給公司注入活力。”
尚宇殤聽他說完這段話，霎時懂了。容老爺子這是在提醒他。
“爺爺，我知道了。”尚宇殤忙回道。
“你知道什麽？”容老爺子語氣忽而變得有些嚴厲，尚宇殤還是太年輕，需要人引導，“近來媒體上有那麽多關於你的負麵消息，都傳到我耳朵裏來了。”
傳到您耳朵裏？不是您自己看的嗎？不然您住這個地方，誰來沒事跟你告狀。尚宇殤心裏嘀咕，自覺錯在於自己身上，沒敢說出來。
“你別怪爺爺插手你的私事，這關乎到容氏集團的聲譽。你在外麵玩可以，要有分寸。不能把別人肚子搞大了，還跟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你也知道，雲知夏的父親雲天南……”
明顯察覺到尚宇殤的臉色不太好看，容老爺子噤了聲，忙圓場道，“我知道，雲知夏和她的父親關係不好，不說她。可是如今莫絲絲懷了你的孩子，不管你是自願的還是被動的，生米煮成熟飯，還能賴賬不成。至少，那是容氏的孩子。”
容老爺子最關心的還是容氏，是他的產業，尚宇殤直接把話挑明了，“爺爺，你您為什麽容氏集團一直不能吸引年輕人進來嗎？”尚宇殤頓了一下，他也沒想讓容老爺子回答，而是自問自答，“就是因為您的陳腐思想。”
“你……你怎麽能這樣說爺爺呢？”容老爺子氣急敗壞，話都說不利索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麽多年來，雲知夏已經成為尚宇殤的鎧甲和刀刺，誰碰誰倒黴，無一例外。
尚宇殤緊接著還有更加傷人的話，“如果要我在容氏家族和知夏之間選一個的話，我會毫不猶豫選擇知夏。”
沒等容老爺子給出反應，尚宇殤自行請退，“爺爺，我先走了，知夏還在家裏等我。”
尚宇殤說完便走了，他沒看到容老爺子臉上的神情，青一陣白一陣的。
他的內心是堅定無比的，為了自己，也為了知夏。
而身處漩渦中心的另一個人，或許不那麽堅定。
雲知夏收拾好行李，坐在沙發上等尚宇殤。
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在沙發旁邊，尚宇殤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番景象，心裏咯噔一下。
還好她還坐在那裏，沒打算不告而別。
雲知夏聽到開門聲的一瞬間，心髒不由得縮緊。她多麽希望尚宇殤永遠不要回來，這樣她就可以一直等下去。緊接著是換鞋子的聲音，沉悶的腳步聲，一氣嗬成。
她坐不住了，從沙發上站起來，不敢看尚宇殤。一隻手握住箱子的拉杆，低著頭說，“既然你回來了，我該走了。我就是等你回來告別的。”
雲知夏拉著箱子從尚宇殤身邊經過，尚宇殤抓住她的手腕。雲知夏登時緊張起來，這是她最害怕也是預料之中的反應。她沒想好如何拒絕，可是她知道尚宇殤一定會留她。
她心裏排演過尚宇殤會說出多麽激烈的言辭，會多麽執著地想留住她，可是尚宇殤隻是淡淡問了一句，“吃飯了嗎？”
雲知夏反倒無法回答，勾起他們在一起的美好回憶，那些朝夕相處的日子，尚宇殤會給她做飯，會提醒她吃藥，無條件的寵溺。每天一醒來就是尚宇殤那張帥到窒息的臉，一起出去散步，感受和煦的陽光照耀灑在身上，看最後一抹斜陽落下天際。靜謐而美好，現在看來，都像是偷來的。
尚宇殤看見她的手握緊拉杆，反複婆娑，他知道她心裏有多糾結。連他們最快樂安寧的那段時光，也是他一廂情願的享受，而她，早知道他們將要麵對的種種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