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他回來了
這裡的裝飾和三年前並未有什麼不同,依然是木質的的樑柱,古樸的陶瓷碗筷。
「店小二!城內有地狎妓否?」一個兇悍的壯漢提著朴刀邪笑道。
「大哥,我們城小,哪有青樓啊!但是城內有去三王古城的傳送門,你三位待會可以去那耍耍!」一個衣服簡樸滿的小人物點頭哈腰道。
「你在說什麼鬼話!看你年紀也有四十來歲了,把你家女兒拉出來讓大爺們耍耍!」一個刀疤男子呵呵笑道。
「各位大爺!」店小二苦悶道,「我沒有女兒啊!」
「那就是有兒子?豈不是更好!」朴刀惡漢大笑道。
一個身穿獸皮的大漢笑著看面前的三人,身上掛著一排如彎刀的狼牙,每一柄都是從刀齒狼的嘴裡拔出來的,看起來十分兇惡,與寒淵森林的劍齒不同,冰界山脈十分寒冷,靈獸的皮甲都十分厚實,狼群都生著彎刀似的刀齒,易於切割獵物。
「咳咳!」劉英寒順勢將刀放在桌子上,「不小心」掉出了興武要塞的令牌。
身穿獸甲的凶漢看到這塊令牌,又看見劉英寒,眼中的那道兇悍的冷光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臉上的橫肉在抖動幾下之後,兇悍的臉上現出一絲驚恐。突然,令店小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身穿獸甲的凶漢走到那名恐嚇店小二的朴刀惡漢面前。
啪!啪!二聲脆響,朴刀惡漢滿臉詫意的臉上,留下二個紅紅的巴掌印。朴刀惡漢一臉錯愕地摸著臉看著獸甲惡漢,獸甲惡漢打了朴刀惡漢二耳光后,立即換了副嘴臉,猛地抱拳走到劉英寒面前,朗聲說道:「將軍,我這兩個小弟都是鄉野之人,有眼不識泰山,不識禮節,請將軍大量,不要動怒!」
劉英寒面露微笑地看著這一切,看來興武軍的「惡名」早就傳到了這裡,這是一支混合了魔、獸、妖、人四族的軍隊,誰不怕呢,更重要的是周興是周陵的兒子,不知道有多少勢力暗地裡支持他。
劉英寒吃了些肉菜以後,挑了一間乾淨的屋子睡下了,他將刀放在自己的身邊,手撫藍色的刀鞘,他緩緩睡去。
三年前,御天門。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劉英寒的身上。古墓阿道的目光里,起了失望之色,他當時曾親口問過劉英寒,齊建宇和馬秋雨的死和他有沒有關係,劉英寒張口就說沒有。
那一幕,如在昨日。一滴冷汗,從劉英寒的額頭泌出。若說對於任齊建宇和馬秋雨的死,他完全問心無愧的話,是不可能的,畢竟那二人罪不該死。
「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恆長老,快逼問出來!」齊震東在知道是劉英寒殺死了自己孫子后,聲音明顯冰冷了許多,看向劉英寒的目光,也開始冷漠起來。
恆長老聞言,目光閃了幾下,就轉頭看向陳猛,厲聲喝問道:「陳猛,當時他殺齊建宇和馬秋雨的時候,你也在旁邊,你還打算包庇他到幾時?」恆長老的情緒,明顯失控!陳猛聞言,面色難看異常,不知道如何回答。劉英寒腦海中,生出一片空白般的感覺,那是有口莫辨的苦悶,和對恆長老無法言語的複雜心緒。這一刻開始,二人是徹底翻臉了。
「齊建宇和馬秋雨的死,也是失手錯殺,當時英寒為我出頭,再加上齊建宇和馬秋雨主動挑釁,才失手錯殺了他們的。」陳猛為劉英寒辯解起來,說完之後,急急忙忙的朝齊震東道:「齊王,我說的句句屬實!」
此時此刻,那幾個壯漢也都紛紛附和,畢竟這些貴族少爺對他們的壓迫實在太甚。恆長老大怒:「好一個失手錯殺!」齊震東還沒說話,恆長老已經怪笑了一聲說道:「齊建宇是失手錯殺,馬秋雨也是失手錯殺,他殺的人,全是失手錯殺了嗎?那我來問你,就算你們說的都是真的,齊建宇和馬秋雨這兩孩子是犯了什麼大罪還是當街殺人了,逼迫你們去殺死他們嗎?只是小小的傭金問題,齊建宇和馬秋雨就一定該死嗎?」陳猛呆了呆,再一次說不出話來。
這件案子里,劉英寒的確十分理虧,眾人看向劉英寒的目光,更加複雜起來。古墓阿道則是一陣心神疲憊,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個徒弟的那一邊。
「劉英寒,你這個小兔崽子,果然是你殺了齊建宇和馬秋雨!」偏偏就在此刻,馬奔昂的聲音,終於從殿外傳了過來。這個老傢伙,不是剛剛得到消息趕來,而是一直以靈識看著這邊的動靜,就要看看劉英寒的如何為自己辯解,然後再做對策。關於任齊建宇和馬秋雨的許多事情,他也是首次聽到,隱隱感覺到,御天門不會在此事上,重罰劉英寒,哪怕劉英寒拿不出證據來。
「漢王,你也來了?」齊震東微微額首。
「我家裡的小孫子被人殺了,我能不來么?」馬奔昂氣呼呼道,「按照天獄的法令,他應該流放到冰界山脈深處!生死由天!」
「師傅!我不能去那!我會死在那的!」劉英寒苦苦哀求著古墓阿道。
古墓阿道閉上了雙眼,臉上有淚水劃過。
如今……
「殺!」劉英寒拔出未名刀從床上坐起,看著安全無事的房間,他擦了擦冷汗,收起未名刀,此時已然日出,他穿好衣服,很快就忘記了剛才的惡夢,他將興武軍的令牌掛在腰間,銀色的邊角彰顯著他校尉的身份。
「劉英寒!不不……英寒將軍!」
有消息靈通者根據劉英寒狹長的未名刀一眼就認出了劉英寒,畢竟在追隨周興起家的所有校尉將領中只有劉英寒入選了無畏軍,而無畏軍以一萬抵擋十萬獸族軍隊的傳奇早已響徹全北境。
「他就是劉英寒?兩年前從冰界山脈爬出來的少年?如今興武要塞無畏軍的主心骨之一?」一些武者竊竊私語道。
沒有管那些看客們的目光,劉英寒的目標是將軍鎮,御天門前的最大城鎮也是劉家旁系血脈的居住地,他的家。
他不緊不慢地走在官道上,不自覺的往林中走去,正好看到一隊劫持商隊的傭兵。
突然出現的藍衣少年,讓得雙方都是略微一驚,不過片刻后,商隊這方即是逐漸的平靜了下來,這個藍色衣袍的人看起來像是個蠻正派的宗門弟子,那麼他們相信,他至少不會幫著傭兵即是。
而那群傭兵,望著劉英寒這不速之客,卻是大為的惱怒,那名領頭的傭兵,眼睛陰冷地掃過劉英寒,也不廢話,手掌一揮,兩名實力在武師境初階左右的傭兵,即是揮舞著朴刀,滿臉凶光的對著劉英寒衝殺而去。
抬了抬眼,劉英寒輕嗅了嗅迎面撲來的淡淡腥風,微微皺了皺眉,然後手掌緩緩的握在未名刀柄之上,腳掌輕輕抬起。
「未名!」
然後猛然一踏。身形驟然間由極靜轉化成極動,一道人影猶如閃電一般,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快速的與兩位傭兵猛然交錯而過。
「拔刀斬!」
身形剛剛交錯,劉英寒的身形一停,閉上雙目,緩緩收刀,而那兩位滿臉凶光的傭兵,則是如遭重擊,身形劇顫的口中的鮮血狂噴而出,直接被斬成了兩段。
緊握著未名刀柄的手掌微微鬆了松,劉英寒用手捋了捋頭髮,目光掃了掃那些身後的傭兵。
劉英寒與傭兵的身影交錯,以及到傭兵的當場被斬,其間不過短短一瞬而已,而這一瞬,勝負立分。望著劉英寒這雷霆殺戮,那十來名商隊,嘴巴微微張大,臉龐上充斥著驚愕,目光錯愕地盯著少年的背影,他們很難想象,這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宗門弟子,怎麼可能會隱藏著那般恐怖的力量?
「小子!受死!」領頭的強悍傭兵一拳轟出,真如蛟龍出海,朝著劉英寒當頭鎮壓而去,恐怖的血氣力量,竟然在林地上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拳影。
「好厲害的血影之拳。這少年肯定輸了。」已經有人大聲喊起來。面對著領頭傭兵施展的血影之拳,任何師境武者,都只能飲恨落敗。沒有人認為,這少年會例外。
「要輸了嗎?」黑衣少女喃喃道
劉英寒看著當頭鎮壓而下的無數血影,拔刀逆沖而上。
「神嵐殺!!」
轟轟轟!巨大的碰撞聲發出。血氣蛟龍和無數刀光撞擊到一起,血氣光芒,頓時衝天而起。無數刀光,被血氣蛟龍,瞬間震碎。瀰漫在林地上的血氣力量,頃刻之間,全部消散。領頭傭兵和林英寒也顯現出來,對面而立,眼神里都有深深的凝重。
「這怎麼可能?你竟然沒事?」領頭傭兵震撼無比,他的臉上滿是疑惑。他實在想不通,林英寒到底憑什麼,可以和他分庭抗禮。第一次的交手,看似兩人平分秋色。誰都知道,領頭傭兵已經輸了。以他半步大武師的實力對戰靈師境七階林英寒,竟然沒有取勝,這已經是極大的失敗和屈辱。
「這傢伙……好強悍。」微張著紅唇盯著那如戰神般的劉英寒,那名黑衣女子,忍不住的失聲喃喃道。
「嘿,依然小姐,你們沒事吧?」遠處,一名男子滿臉興奮的跑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繞開幾名傭兵,來到商隊之中,沖著女子笑道。「小虎!你不是回將軍鎮找救兵了么?怎麼還在這裡?」
「救兵馬上到!就在後面!」
「以你的實力,還戰勝不了我。」領頭傭兵定許多,望著林英寒淡自信說道,「不過今日點到為止,胡某今日要撤了。」說罷一眾傭兵扔下煙霧爆彈扭頭就跑,劉英寒也不曾追。
那黑裙女子正欲上前謝謝劉英寒。
「你們去將軍鎮?」劉英寒主動問道。
「嗯嗯,是的,公子順路?」黑衣少女問道。
「順路,不過我得先去祭奠一個朋友。」劉英寒淡淡道。
「行!有公子您,我們商隊也會安全多了。」
這是一處孤單的墓碑,墓碑上沒有一個字。
「公子,這個墓是誰的啊,怎麼沒有名字?」黑衣少女好奇道。
「未名。」劉英寒輕聲道,「她只有我起的一個名字,但那絕不是她的名字。」
「好玄啊……」黑衣少女喃喃道,「咦!怎麼上面刻著一隻兔子啊!哪家的孩子那麼沒教養,墓碑也亂畫,還刻得那麼丑。」
「呵呵,」劉英寒忍不住笑了出來,「是挺丑的。」
沒人在意的淚水從某人的臉頰滑下。
「走吧,去將軍鎮。」劉英寒握緊了未名刀。
將軍鎮大街上,行人摩肩擦踵,商鋪繁華熱鬧,劉英寒和黑衣少女在傳音石上印刻下標記后就分道而行了。
「三年了。」劉英寒腰間掛著一柄刀,踏著高靴行走在街道上,「終於回來了,北武城的本家畢竟不是真正的家。」
看著熟悉的小鎮,甚至還有些認識的攤販。「三年了,當初被流放的時候我才十五歲,現在的我和當初相比,變化太大了。」劉英寒感慨。
十五歲時,意氣風發,鋒芒畢露!被譽為御天門未來的第一人。然而從流放,到逃出,再到歸北武,如今入興武要塞,三年下來,他才覺得當初的自己多麼的稚嫩和衝動。
一路行走,看著熟悉的店鋪酒樓,熟悉的花香酒香。終於,他鬆開緊握刀柄的手,來到了一座府邸外。劉英寒停頓了片刻才上前,咚咚咚,敲響了大門。
大門打開一條縫,一老頭朝外探出身子看了眼,跟著就瞪大眼睛:「大少爺!」眼前的青年一身藍衣,意氣風發,可他是看著大少爺劉英寒長大的,一眼就認出來了。
「您是……鄭叔。」劉英寒笑著說道。
「大少爺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鄭老頭激動的高喊,聲音響徹整個府邸,兩個僕人立刻拉開了整個府門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