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留下來
當車子在一棟樓房處停下李亮這才鬆了口氣,盡管頭還稍有些昏沉。廠長下了車在樓道旁管理室處喊了一位管理員後忙引下了車的大海:“這是我們的宿舍樓先把行李放到裏麵吧。”
樓房看起來並不是新建的但也不太老舊,共五層:第一層是男生宿舍剩下的皆是女生宿舍,由此可見廠裏男女比例失衡。不過五樓倒是有些特殊處,廠裏出於人性化考慮在上麵安置了數間夫妻房,當然有男人住在上麵。李亮的檢驗員就住那,當然上廁所洗淋浴還是要到一樓去。
李亮他們住到105室——一層不過八間房子而已。管理員打開了門,李亮一見裏麵沿著牆並排放了4張床,後麵有個露台供晾曬衣物。不過整棟樓的後麵都是背陰晾曬衣服隻是後麵是靠風吹幹罷了。門後還放著物品架共四層,上麵多用於放置洗漱用品。李亮見了不免失望:竟與在學校的宿舍相差無幾,環境條件不過如此隻不過這裏沒有人會在門前就近方便而已。
“我們的住宿環境就是這樣雖不豪華但也不算簡陋。”廠長道。“恩,還行”大海道:“集體宿舍都這樣。”“那好,把東西都放下吧。這裏每張床你們都隨便住,這裏的地方是特地騰出來的。”李亮以前在宿舍就特中意於上鋪,他便自己挑選了那張靠露台的上鋪。冠登在下鋪靠開關的位置,大海、大斌、彭少皆住在下麵。
“既然這裏安排停當那再把她們的宿舍也安排一下吧。”“行啊。”“女生的宿舍在五樓”,“跟我走吧。”廠長出門右轉拐進樓道。楊瑩瑩她們跟在後麵。“你們在這裏,我過去看看”大海對李亮他們說道。
五樓與一樓布局類似隻是門前多了些水泥堆砌的護欄。她們住在508室。裏麵有三張床上放著被子是住宿的痕跡:兩張明顯可以看出是被整理過的但另一張卻顯淩亂,可以看得出它的主人清晨走的有多麽匆忙。
廠長在她們將行李放於床上後便說要帶他們一起去吃飯。於是他們下了樓來喊了李亮他們一同前往。
廠長引領他們走出宿舍樓拐進了樓前的兩層小樓。“糟了,原來他不是帶我們飯店而是他們自己家的食堂啊!”李瑤驚訝的說。“你以為他又有多麽大方啊?”大斌說。李亮倒是無所謂他到現在也沒有胃口。他隻要了一個麻團和一碗稀飯,並且他迅速吃完後就看著登:他喝了一碗稀飯一碗豆漿外加餅子雞蛋之類。他不禁感慨:冠登胃口倒是不錯。
廠長並未吃東西,他說自己早上吃了就坐在不遠處隻是偶爾轉頭看他們;一會之後,見他們吃完飯後便領著他們說是到會議室開會。他們隻得跟著——吃了別人的。
會議室在一廠一樓,整個廠區分為兩個廠,剛進廠門便是一廠。他們從食堂出來徑直走過二廠便是;穿過一道窄門進了整燙車間出車間對麵有兩排房子,上麵掛著不同的指示語——財務室,廠長室,會議室等。他們進了會議室原來裏麵竟有人在那裏等待著他們。方桌盡頭是一個女人坐在那裏,兩邊還坐著三個年齡與李亮他們相仿的小青年。見他們進來,女人立馬起了身待廠長走過去後方自己坐下又招呼他們一起坐下。她看了廠長一眼,他並未看她隻是掏出一支煙來點燃獨自在那裏細細品味。李亮沒看清香煙的牌子但覺他的打火機價格不菲:通體金黃,光彩熠熠,盡管李亮見他打了好幾次才見它吐出低矮,淡淡的火苗。“果然是廠長,這打火機自是身份的象征。”他自忖道但他卻並未在意它是不是偶爾或經常打不著火。
“給你們介紹一下,”那個女的終於開口道:“這位是我們一廠廠長,賈(假)廠長。”她說完又不免尷尬的補充道:“‘賈’是他的姓氏,不過他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真廠長。”下麵起了一陣哄笑。賈廠長見故“恩很,恩很”幹咳兩聲,下麵又立馬安靜下來。李亮便覺好笑又似乎知道為何這賈廠長身為一廠之長卻讓這主任來介紹他。他不禁又瞟他一眼他看後卻“蹼趾”一聲笑了出來:廠長嘴裏依然叼著那支香煙但中途似乎截了火。他“吧嗒吧嗒”打了兩下打火機隻是它沒了反應就索性將火機丟於一邊嘴裏還依然叼著半截煙卷竟若有所思起來。車間主任以為李亮還沉浸於剛剛的話語裏便對李亮道:“那個小朋友不要再沉浸在我剛剛的話裏麵,注意聽我說啊。”她便自我介紹起來。
楊瑩瑩坐於李亮身邊她微低下頭對李亮一笑:“忍住啊,不然老女人又要說你了。”李亮道:“我倒不是笑她,你看賈廠長傻傻愣愣的表情,他的黃金打火機竟老是打不著火,他現在隻得用嘴巴嚼著半截香煙。”“我怎麽沒注意到?”她聽李亮一說便抬頭望他但見他嘴巴裏的確咬著煙卷,不禁也覺好笑。
車間主任介紹完自己後又介紹三個年輕人:“我要向你們介紹一下你們的老鄉,他們也是你們泗縣人。”她又指了靠近她身邊的一位:“這個小朋友雖來的時間不久但他上手很快,他是個肯學,勤學苦幹的人;以後你們需像他學習。”李亮見他的嘴角隻是浮過一絲微笑知他的確是謙虛謹慎之人,但李亮見他的麵龐似覺得像他的一個叫馬建軍的中學同學。隻是畢業後已有三年未見於此場合問他自是不便,隻是心中便疑惑不解。
“廠裏免費提供你們的食宿但僅是第一個月,以後便要從你們的工資裏扣除;住宿費是每月八十元,吃飯自費。”“廠裏每月十五號按時發放上月工資。”“這是你們第一個月的飯票。”說完便起身發於李亮他們。李亮接過一看不過是一張窄小的硬質紙上麵印著一斤,五斤不等的字樣,他見無特別之處便隨身放在口袋裏。不過他最大的安慰是自己終於可以平安挺至發工資的日子因為他身上隻剩幾十元了。因為他即將第一次體味到人生的貧窮與困窘,以至於後來的日子他覺得自己真的無法再繼續生活下去了。
“家有家規,廠有廠規,”她又說道:“不可遲到,不可早退,不可無辜曠工”,“廠裏需注意安全衛生,禁止在車間抽煙抓住開除,不準穿鞋進入廠區。”她又解釋道:“需穿拖鞋方可,等下你們買生活用品時要記得購買。”
她說完之後房間陷入短暫的沉默,盡管關上了門但整燙車間裏“蹼趾蹼趾”的蒸汽聲還是不絕於耳。她看了眼廠長,他已經點燃了香煙。他略點了下頭。她便道:“好了你們三個去上班吧。”三個人便轉身離開。她又對李亮他們道:“你們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嗎?”見沒人回答便道:“那好明天八點前到二樓報道。”“散會吧。”
廠長至始至終沒有再說一句話。
出了窄門,他們便一同回到宿舍。由於上午宿舍了沒人於是楊瑩瑩她們並沒回自己的宿舍而是一起到了李亮的宿舍。他們便各自坐了下來。
大海道:“這裏怎麽樣還行吧?你們在這裏要好好幹啊!”“恩,這次就在這邊了別的地方我不再去了,你們要是去就隨便你們吧。”彭少道。李亮跟著說;“我也是不走的,你呢楊瑩瑩?”她點點頭。李亮心中一喜,他不知怎麽了他似乎喜歡上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覺盡管他們之間並沒有過多的交談,他更害怕他們哪天會分開,便會有酸楚的味道。
“等下你們早些去買些東西就回來吃飯,趕上下班時間人太多過了下班就隻能吃到些殘羹剩飯了。”“要不現在就走?”冠登提議。“隨便你們。”“賣東西的在哪裏?”“出廠門左拐直走便到了,那邊叫楊亭。”大海說。“怎麽你和大斌不去嗎?”楊瑩瑩問他。“我們就不去了,明天可能會回去。”“我們隻是負責把你們帶過來安排後自然要離開,分離總無法避免。”大斌說。
李亮他們便離開廠裏往楊亭去了。走在路上時新燕突然道:“怎麽就剩了我們幾個總覺得我們的人忽然間少了很多。”“不就是大海他兩個嗎?”“不是,還有一個李瑤。”彭少提醒道。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果是如此。“怎麽她沒跟我們一起來呢?”時新燕疑惑的說。“這個你沒看出來嗎,他們其實是一起的。”彭少說。“怎麽會呢,她看起來和我們沒有什麽區別。”時靜梅說。楊瑩瑩也說“是啊,她年紀還是那麽小。”“你們想也知道了在周莊她老是幫著大海說話而且大海對她也是照顧有加,她要喝酒而大海卻是阻攔她,若陌生人誰會管誰啊?”彭少便實例列舉出來。“以大海的為人說不定還喜歡她喝醉撒潑呢。”冠登嗬嗬的說道。“那他們不會是那種關係吧。”時靜梅似恍然大悟道。“肯定是啦,我們卻一直被他們的偽裝而蒙在鼓裏,要不是他們要回去肯定不會漏出破綻。”“是啊,她當然不用買什麽,她明天就和大海一道回去了。”彭少下了結論:“她,大海,大斌不過都是幫著傅家超辦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