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太驚險了
風吹花輕輕一聲歎息,望了望天邊那遙遠的星辰,仿佛連思緒都已經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早已就遠去的年代。
他的目光也漸漸有些飄渺了起來,說道:“曾經,我也有過伴讀和伴武的下人,他們也是經過千挑萬選出來的,不僅有著過人的智慧,還有著強健的體魄。我們三個也如二弟他們一樣,每天都在一起練武和讀書,那段時光是我生命中最開心的時候。”
花愁聽著,仿佛也跟著他的記憶回到了那遙遠的年代,她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三個清秀俊雅的少年,在朗朗讀書,在舞刀弄劍,親切得如一母所生的兄弟。
他們是那樣的開心,是那樣的真摯,像三兄弟一樣的相親相愛,互相扶持,沒有王子的尊貴,也沒有下人的低賤。
花愁想到這裏,聲音變得溫軟起來,她說道:“後來呢?”
風吹花的心一陣刺疼,好像那已經結痂的傷口,又被再一次的撕開,很殘忍很粗魯地被活生生地撕裂開來了。
他現在就如站在自己被撕裂開的傷口前,朝著裏麵探望,看那曾經愈合的傷口,再次被撕開之後,裏麵還殘留著些什麽。那些已經遠去,並且已經漸漸模糊的身影,此刻,竟又在他的腦海中浮現,鮮活得一如當年。
“後來,我被地邪王抓走之後,他們跟著父王去救我,卻在那場戰鬥中,死去了。”
他說的時候,聲音很淡,淡到連花愁都聽不出來,他究竟是怎麽樣的一種心態。
但是,她聽了之後,心裏卻是極其的悲傷。那種壓抑在心頭的痛苦一直糾纏著她,那種感覺就像花的香味,越是他那麽淡淡地說,便越是在她的心中持久縈繞。
“他們都死了啊?”她還是喃喃地問了一句,心中滿是惆悵,連聲音變得有點嘶啞。
“是啊,都死了,被地邪王活活地撕扯成了兩半,我甚至都看見了他們的心髒,依舊在跳動著,一下又一下。”
他說著,聲音比她的還要嘶啞,幹澀得很,仿佛有魚刺哽在了喉嚨裏,吞不下,吐不出。
花愁聽了,心又禁不住劇烈地顫抖著,自己的好兄弟死在了自己的麵前,這本身就是一個悲劇,何況還是如此慘烈地死亡。
她發現她與他真的有很多的地方相似,她也曾經曆了手下小弟的死亡,也是那麽眼睜睜地看著那麽年輕鮮活的生命,從她的麵前一點點的消失,她瘋了似的地想挽留,卻是無濟於事,緊攥著他肌膚的手,越來越涼,涼得如冰的水,徹骨的痛。
而他也有著這般相同的經曆,他們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她啞著嗓子說道:“沒事了,都過去了,現在你的身邊有我,這已經足夠了。”
輕輕一抬手,她挽住了他的胳膊,麵上帶著淡淡的笑,可是她的心卻是如吃了黃連一般的苦澀。
他微微一垂首,目光定在了她的臉上,他知道她曾經也一定有著如他般傷心的往事,並且已經在她的心頭綻放如花,憂傷如香氣般的縈繞在了她的心房。因為,他看見了她眼中的淚花,晶瑩似雪,清涼如霜。
樓下,傳來那個男子慘痛的呼喊聲,花愁低頭一看,驚雷的劍已經沒入那個男子的身體中,烈焰反手一劍,斬下了他的頭顱。
風吹花喊道:“二弟,怎麽不留個活口?”
風起軒微微一縱身,從樓下飛躍而起,停在窗前,朝著花愁微微一笑,方才將目光轉向風吹花,說道:“王兄,小弟已經知道這兩個賊人的底細,所以無需再留活口。況且這兩人武功高強,若一個不慎,很有可能全功盡棄。”
風吹花聽了微微一怔,繼而點頭,說道:“如此甚好,不知道他們是何來路?”
風起軒麵色一正,說道:“他們是地邪王手下的索魂二將。”
花愁聽了,微微愁眉,說道:“二弟,如何得知?”
風起軒嚴肅地說道:“王嫂想必還不知小弟的職責吧?我奉父王之命行走江湖,以防有人在江湖中興風作浪,危急到朝廷的安危。故而,小弟對江湖之事,還是了如指掌。”
花愁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
想必當年風吹花被擒一事,已經讓風鎮南警覺了,地邪王的所作所為,他肯定是明白她的意圖,無非就是想要奪他的天下。
在風國有兩個人不可忽視,一個是二殿下風起軒,一個是負責鎮守邊關的鎮遠將軍尉遲浩宇。這兩人一個主內,平息內亂,一個主外,防止外擾,是風國最得力兩根支柱。
風鎮南的原定計劃,平息內亂是由風吹花來負責,無奈幼時他遭到巨創,幾乎死去,雖然最終活了下來,但性格變得極其怪異,實在是不宜當此要職。
其實,風鎮南對風吹花還是非常優待,隨著風吹花的日漸長大,雖然他知道風吹花的性格孤僻,殘暴不仁,做事從來不留餘地,但他也深知風吹花的智慧並不輸如風起軒,隻是在行為上不及風起軒得人心罷了。
風鎮南的本意是讓風吹花接任王位,由風起軒和尉遲浩宇為其的左右臂膀,平息內憂外患,如此一來,風吹花便可安枕無憂地做他的王上了。
想法雖好,終究結局如何,現在卻是誰也不曾知道。
風起軒笑著說道:“今夜我們將這索魂二將擊斃,便已經是天大的功勞了,也是等於給了地邪王一個重創。要知道這索魂二將,乃是地邪王最得力的手下,她定是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行蹤和目的,所以趕在我們到達桐倉山之前,就除掉我們。”
風吹花笑了笑,說道:“隻是,地邪王未曾料到我們居然能將她最為得意的手下,就這麽輕而易舉地給滅掉了,二弟,你的金光粉,真的好生厲害啊。”
風起軒趕緊說道:“王兄過獎了,區區金光粉,乃是當年金光道人所傳授。”
花愁看了看躺在地上兩人,他們身上的金光粉依舊在閃爍著淡淡的金光,非常顯眼。
風吹花說道:“派人將這兩具屍體處理了,然後,你去歇息吧,天已深沉,一早還要趕路。”
風起軒一抱拳,飛身落下,跟驚雷和烈焰交待了幾句,便回房去了。
花愁回首,看著躲在被窩中的銀子和燕兒,說道:“你們兩個不必那麽緊張,已經結束了,快睡好。”
銀子聽了這話,才從被窩裏爬了出來,說道:“我說嘛,有我們偉大的太子殿下在,還有什麽搞不定了?”
花愁淡淡一笑,說道:“這次多虧了二殿下,若不是他,我們也不能這麽輕易地就除掉了地邪王手下最得力的下屬。”
銀子聽到二殿下三個字,不由舔舔唇,一臉花癡地說道:“二殿下……”
花愁忍無可忍,再次出手,在她的頭上狠狠一敲,說道:“不要一提到帥哥,就這麽一臉花癡,這樣會連著你老姐我臉上無光的。”
銀子一邊揉著腦袋一邊說道:“姐,你別這樣好不好,你再敲我的頭,我就是一天吃個十斤的核桃,都不夠補的啊。”
風吹花徑自往地鋪上一躺,說道:“你們還不睡?明日還要早起出發。”
燕兒自然是最乖巧懂事的,一聽這話,立刻鑽進了被窩,乖乖地躺在了那裏,不動,也不吭聲。
銀子和花愁也不再言語,趕緊躺下了,風吹花那“明日還要早起出發”幾個字讓她們心裏有點難受,銀子在心裏嘀咕,這都幾點了啊,還早起……
花愁也是閉目而臥,卻怎麽也睡不著。
今夜發生的事,太驚險了,若是稍微疏忽一下,可能大家都被暗殺了。
不知道接下來地邪王還會派什麽人前來刺殺?
風吹花則更是無心睡眠,他的腦海中一直在想,那個飛鴿傳書給他的人,究竟是誰?為何知道地邪王的行蹤?他(她)是否一直藏於暗處跟蹤他們?與其說是跟蹤,還不如說是保護,這次若不是他提前通知,怕是花愁幾人已經遭了暗算了。
如此說來,這個人可真是非常神秘的一個人物了。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就是地邪王是如何知道他們的行蹤的?這次的出發相當的隱秘,朝中都無人知道,地邪王又是如何知道的?
莫非地邪王一直在監視著他?
想到此處,他不禁哆嗦了一下,渾身上下都有股絲絲的涼意,讓他很不舒服。
一夜無話,直到天色漸亮時,他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再次醒來時,又是日上三竿了,花愁和銀子還在睡著,燕兒則早已起來離開了房間,估計是去梳洗了。
他起身來到燕兒睡過的地方,往上麵一坐,輕輕躺在花愁的身邊,聽著她均勻地呼吸,看著她平靜的睡容,心中就禁不住很是溫暖。
嘴角牽出一絲微笑,他看她的臉,素淨如玉,明豔動人,尤其是她的睫毛,長長的,卷卷的,很是好看。
他忍不住在她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心卻跳得很快,仿佛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原來,想她的感覺竟是這樣的,想著她,哪怕她在麵前,都還是忍不住想著她,親她一下,都感覺仿佛回到了青澀的初戀,那薄薄的唇,帶著微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