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11

  秦恪瞠目,看著耶律崇燁,奢望自己是聽錯了。


  但耶律崇燁決然的表情告訴他,方才他所聽到的都是真的。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到了這一刻,秦恪到底還是忍不住想要盡力周旋,低聲道:“王爺不是說過等秦恪的傷養好了,再.……”


  耶律崇燁笑道:“傷養好之前,總可以先做點什麽。”


  秦恪頓了下,自知自己也無法拒絕,隻能暗暗攥緊拳,拱手,應了句“是”。


  秦恪沐過浴,換了身寢衣出來時,見耶律崇燁已經在裏側躺下,外麵留了一人位置。


  秦恪盯著耶律崇燁的枕邊。


  他曾經也與人同榻而臥過一次。那時候得知太傅決意要走,他心中雖不舍卻也自知不好再留,隻能登門造訪,與太傅在他府中促膝長談,後來呆的太晚,索性與他同榻而臥了一次。


  那時候秦恪剛剛及冠,兩人又都是男子,根本不會聯想到任何。


  但現下,他與耶律崇燁卻不可能隻是單單簇擁而眠那麽簡單了。


  秦恪低下頭,恥辱同時也覺無比茫然。


  從前並非沒有大臣向他進諫,讓他選妃之事,母後雖然嚴厲管束他,但也希望他能早些有子嗣,但他那時剛剛登基,又逢上東陵國難,成日忙於政務,便絲毫沒有心情和精力。母後與眾大臣見他年紀尚且太輕,便也沒有再多逼他。


  他對於男女之事都不了解,實在難以想象男人與男人之間如何行那檔子事。


  秦恪在一旁駐立了半餉,本來因沐浴好不容易暖起來的身體又開始發涼,聽見耶律崇燁道:“杵在那裏做什麽?洗好了就快些上來。”


  秦恪抬眼,見耶律崇燁表情慵懶放鬆,一副像是要休息了的樣子,暗暗抱著僥幸他未必就會怎麽動自己,這才遲疑著掀開錦被上去了。


  周昭看著秦恪慢慢挪進了被窩,仍然緊挨著一側床沿,英挺的脊背緊繃著,竭力想與自己拉開距離,暗歎,他還是太過矜持木訥,一點長進都沒有。


  於是隻好端出耶律崇燁的樣子,斥道:“這般避著本王?也是來伺候人的態度?”


  秦恪頓了下,才道了句“王爺恕罪”,硬著頭皮將自己稍稍靠了過來。


  周昭將那渾身僵硬的人直接撈進了懷裏,在他耳邊,低聲警告道:“秦恪,你早晚都是本王的人,還是快點學聰明的好。”


  “.……是。”秦恪應道,骨節分明布滿劍繭的手暗暗扯緊了身下褥子,臉上滿是痛苦和茫然。


  他雖然仇恨耶律崇燁,卻知道他的話其實有些道理,他的確應該學“聰明”,可他卻怎麽都沒辦法去學會那些屈就逢迎的手段,能不反抗,似乎已經是他的極限。


  他素來磊落豁達,也從不做無把握之事,奈何在這條路上卻半點信心都無。


  周昭看著秦恪棱角分明,冷峻猶如刀刻的側臉,以及他臉上那隱忍痛苦的神色,也知道對於這素來清高到古板的人在這方麵不能太過急於求成,隻能慢慢教他。


  但眼下,還有一些事,可以先教給他。


  秦恪正腦中混沌一片,感覺到耳上傳來一陣熱意,顫了顫,心中猶如刀割一般,終究還是順從地閉上眼,任人宰割。


  之後的一段時日,每逢惡劣天氣,周昭都常常借著“寵幸”之名,將秦恪形式化的召進帳內或者馬車之中,摟在自己的懷裏焐著,總算讓秦恪身上的重傷好了些,不至於染上風寒或者落下什麽病根。


  不過秦恪自然想不到自己的仇敵“耶律崇燁”會這麽好心,每每被召喚進來,都幾乎是一副赴死的樣子。


  周昭也不能讓別人看出他待秦恪太好,隻能時不時便要折騰他一番,以至於秦恪每次從他那裏出去,身上總要留些醃臢印子,臉上也是一副被侮辱過的樣子,死氣沉沉。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這段時日,秦恪經過周昭的調畱教,總算越來越習慣被他觸碰,不至於太過抗拒。


  這日,又下了場大雪,周昭便例行慣例將秦恪召進了馬車之中同坐。


  狂風卷開馬車厚重的簾帳,簌簌將雪屑掃了進來。


  秦恪側頭,任由冰雪冷冷撲麵,望向馬車外。


  大道之上,西遼大軍旌旗飄蕩,馬蹄聲碎,行軍之勢浩蕩如虹,連綿大雪掩埋了天地間的一切也包括路道旁那些觸目驚心的累累屍骨,看起來卻更顯悲壯蒼涼。


  秦恪腦海中又回想起曾經在這裏有過的惡戰,他能想象到前線將士奮力廝殺之時那幅刀光劍影,龍血玄黃之景。


  他深吸了口氣。他終究是未能守住東陵江山,愧對了先烈,也愧對了那些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之人!


  但秦恪很快將心中悲戚愧疚壓下,眼中浮現出果敢與決然。


  這段時日的身心煎熬已經他他磨礪的更加能屈能伸,堅韌不拔。


  他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再經受怎樣的恥辱,也無論未來有多麽艱難險阻,他都必須要活下去,光複東陵!


  “過了前麵這段山路,就是我大遼主境了。”耶律崇燁突然道,他笑:“秦恪,你做好準備了嗎?”


  要準備的是什麽,秦恪自然心知肚明,暗暗咬牙。


  這些日子耶律崇燁越來越無所顧忌,甚至明言告訴自己,等回到西遼,就要徹底.……

  秦恪竭力麻痹自己不願再去多想,閉上眼,任由耶律崇燁擁著他。


  “別擺出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周昭掰過他沾染了雪屑,神色灰敗的臉,讓他看向自己,譏道:“陛下不是也開始慢慢能體會到其中的樂處了嗎?”


  秦恪睜開英氣銳利的眼,看著他,瞬時麵紅耳赤,羞憤至極。


  這是最讓他感到恥辱和難以置信的事。


  自己竟然會在某些時刻出於本能而.……耶律崇燁不知哪裏來的那麽多經驗技巧甚至還似乎對他了如指掌,一旦存了想戲弄他的心思,秦恪根本經不住。


  他素來冷淡自持,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會有那樣的一麵。


  “陛下早晚會適應的。”耶律崇燁看看這素來冷硬的人滿麵羞紅的樣子,撫了下他微蹙的劍眉眉心,低笑著,又將他逼到了一旁。


  兩人剛纏到一起,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耶律崇燁!受死吧!”


  還未等兩人知道外麵發生什麽,伴隨著一聲怒吼,一柄長刀竟是破開窗簾徑直刺了進來。


  耶律崇燁自然不會那麽輕易就被刺殺到,幾乎是在瞬間反應過來堪堪揮手擋開了,但事發突然,那長刀又來勢洶洶,他的發絲還是被險險削下了一縷,落在秦恪衣衫半開的胸膛。


  秦恪向外麵看去,瞪大雙眼。


  引起動亂的人,竟然是李肆戚。


  李肆戚雖然武藝高強,但畢竟手腳被沉重鐐銬所困,軍中又有雷樊坐陣,自然是很快被拿下了,隻在剛剛被拿下瞬間,從馬車簾幕縫隙間隱隱看到耶律崇燁,拚命將手中的刀瞄準耶律崇燁的方向揮了過去。


  周昭帶著秦恪走了出去,站在車攆上居高臨下往下看,就見李肆戚已經被那些西遼士兵狠狠押住。


  李肆戚掙動著,滿臉血汙泥沙,雙眼赤紅看著他們。


  “耶律崇燁,你這畜生!你竟然敢強迫陛下做出……”李肆戚看著來不及整理衣衫脖頸處還有明顯印記的秦恪紅著雙眼,說不下去了,隻能咬牙切齒,含血罵道,“你不得好死!”


  秦恪收緊眼瞳,僵住了。


  這一刻到底還是來了。


  秦恪清楚他那幫護主心切的忠臣良將一旦知道他與耶律崇燁之間的事會怎麽樣,所以之前一直想法設法想竭力瞞下此事。


  但他也知道不可能。耶律崇燁的龍陽之癖在西遼不是秘密,他留下自己這樣一個亡國之君,其中原因西遼人一定已經心知肚明,也一定會傳的沸沸揚揚。而且西遼人的戒心很強,他身為一國之君,被完全的控製住隔離開來,現下幾乎完全沒有機會去聯係那些臣子。


  秦恪目前隻能想到辦法用當初投降時商議好的暗號告訴他們自己平安無事,內心暗暗祈願他們會保持冷靜。


  畢竟在投降之初,秦恪雖然沒有想到會遭遇這些,但還是明白自己日後必然會遭遇種種非人折辱,當時便曾令眾大臣發誓無論聽到什麽風言風語都務必保持冷靜,切不可將事情鬧大。


  但他還是隱隱知道,那幫大臣目前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個的,尤其是李肆戚。


  李肆戚性格向來衝動,慷慨激昂,之前秦恪選擇帶他們投降他已經是悲憤恥辱至極,聽說了秦恪竟然被耶律崇燁做了那些事後哪裏還能受得了,方才聽了幾個西遼官兵添油加醋的譏諷一番,完全崩潰了,當場奪了兵器就殺了過來。


  “強迫?”耶律崇燁挑眉,突然笑了,掀開大氅一把摟住了站在一旁的秦恪,看向李肆戚,“不如就讓你們的皇帝陛下告訴你,他到底是被強迫,還是心甘情願的?”


  李肆戚惡狠狠啐了一口,嘶聲罵道:“我呸!陛下向來清高自持,怎會是心甘情願!定是你這狗賊.……”


  “住口!”秦恪厲聲喝住了他。


  李肆戚這才住了嘴,卻又實在憤恨憋悶至極,喊了一聲“陛下——”,跪到了地上,眼底已然赤紅一片。


  秦恪看著他,也是頗為動容,可,他雖然感念李肆戚護主之心,卻也痛惜自己一貫器重的愛將這般衝動妄為,致使自己大禍臨頭!

  事到如今,自己又該如何,才能保住他!

  秦恪思忖片刻後,忍住恥辱,在眾目睽睽下任由耶律崇燁摟住,甚至第一次有了點討好他的意思,低聲道:“我……的確是心甘情願。”


  李肆戚徹底崩潰了,一時竟然幾近瘋癲之狀,嘶吼著再度拚命掙紮起來。“我不信!我不信!”


  耶律崇燁看著他,滿臉得色笑了起來,下令道:“來人,先將李肆戚押下去,聽候發落!”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這麽晚,睡著了起來繼續修的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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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有屯稿,但是寫得時候總愛大刪大改,最近又太忙了,哎,本菜b會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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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看文。希望每個人都平安喜樂,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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