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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無所獲

  在岩狼的記憶中,酋長是一個身材健碩勇猛無雙之人,初見之下果不其然,他不僅比凱文高出半個腦袋,體型也要大上一圈,若不是由於重傷之下散了精氣神,隻怕凱文在他麵前也會產生壓迫感。


  這一次酋長並非獨自前來,隨他同行的還有兩位部族的長老,其中一位是詩安的父親雲石長老,另外一位則是風鷹長老。


  凱文對這兩位長老很是熟識,他們的相貌與岩狼的記憶幾無二致,雲石長老麵容和善,略有皺紋的臉上總是掛著微笑,風鷹長老則冷峻許多,削瘦的顴骨高高凸起,幹癟的嘴角偶爾會抽搐一下,加上他那雙眯縫的眼睛,很容易讓人誤解他在藐視一切。


  對於凱文的語言能力,酋長和兩位長老均已有耳聞,隻是剛一見麵就能被凱文喚出名字,仍舊令他們深感意外。


  幾人見禮寒暄之後,凱文請大家進屋落座,卡爾兄妹和菲尼聽不懂部落的語言,隻得坐在一旁研讀各人的神色。


  酋長麵帶謙卑又感慨之極地說道:“我們部族地處偏僻,真神還能不嫌親臨,真是我們部族的榮幸,我們本該熱情恭迎,誰知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讓真神為我們做出這麽大的犧牲,我們……唉……真是無地自容啊。”


  “酋長言重啦。”凱文微微頷首道,“是我過於輕敵,才會被烏米亞司傷到。”


  酋長微歎:“我們與烏米亞司苦戰數百年,從來沒有一丁點勝算,真神此戰雖然受傷,但真神的神勇,讓我們看到了戰勝它的希望。”


  凱文隻是苦笑:“看來,要打開普拉托達爾的大門,必須想辦法製服這隻該死的蠍子才行啊。”


  酋長和兩位長老聞言,驚訝得相互對視。風鷹長老在酋長的默許下問道:“真神這次前來莫不是為了普拉托達爾?”


  “正是。”


  “那……不知真神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我本想這兩天去拜訪各位的,既然你們來啦,我就借機請教一下。”


  酋長忙道:“真神盡管問,我們一定如實相告。”


  “我想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烏米亞司的致命弱點?”


  “這個……”酋長麵露尷尬,還是風鷹長老及時出麵解圍:“說來慚愧,我們除了勉強自保,根本沒機會找出烏米亞司的破綻。”


  “那你們傷過它嗎?”


  “也……沒有……它的甲殼太硬了,我們的長矛弓箭根本奈何不了它。”


  “上一戰,我在它的腹下戳穿了它的皮肉,不知道你們是否有過類似經曆,是否可以推測腹部就是它的薄弱之處?”


  酋長沉聲回應:“那些被烏米亞司卷入腹下的族人非死即傷,真神的神勇無人能及啊。”


  凱文心知這是酋長的恭維,可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這可難辦了。”他皺著眉頭把情況告知卡爾兄妹和菲尼,艾米麗托著雙腮冥思苦想,像是在提建議更像是在自言自語:“要是挖一個很大的坑,讓它掉進去會怎麽樣呢?”


  凱文把這個想法跟酋長和長老們一提,雲石長老便有了話說:“真神有所不知,我們曾經這麽做過,可是烏米亞司的反應太過驚人,雖然它掉進坑中,但是不等我們采取下一步行動,它已經成功逃了出來。”


  “是不是坑的深度不夠?”


  “足有三四個人那麽深啊,可這深度對於它來說簡直不算什麽。”


  “那依你們的經驗,多深才能困得住它?”


  “問題不在於能夠困住烏米亞司,而是地坑挖到那個深度,下麵全是堅硬的岩石,實在無法繼續往下挖啦。”


  “哦,你們沒有在地坑中布上尖刺木樁?”


  “不瞞真神,我們這裏最缺的就是樹木,為數不多的木材都被做成了弓箭、長矛和盾牌,所以……”


  “明白啦,你們手頭還有其他重型武器嗎?”


  酋長緩緩搖頭,風鷹長老在一旁抽動著嘴角:“要說重型武器,隻有幾架投石車了,但是那玩意對付不了烏米亞司。”


  “那……有沒有什麽極為鋒利的兵器?”


  酋長仍舊搖頭,風鷹長老欲言又止,凱文看得真切:“長老有話盡管講。”


  風鷹長老猶豫片刻才道:“據說,用烏米亞司的甲殼能打造出神兵利器,但是……但是……”


  凱文心中一動,關於逆鱗的說辭一閃而過:“但是什麽?”


  酋長汗顏道:“但是我們打不過烏米亞司,自然取不到它的甲殼。”


  凱文頗為失望,如是轉述後,艾米麗興奮了一秒:“凱文哥哥,如果有逆鱗,你能打贏那隻蠍子麽?”


  “單純從力量、體型以及速度而言,我覺得蠍子並不比雪怪強大多少,隻要有逆鱗,我保證打得它服服帖帖的。”


  “那我們去找逆鱗唄。”


  “去哪找?鬼知道希斯曼把它藏在哪裏。”


  “那就去找希斯曼,還有雷納多,正好把賽琳娜姐姐找回來。”


  卡爾扯了扯艾米麗的衣袖:“凱文傷還沒好,怎麽去找?再說啦,我們也沒有任何線索,去哪裏找呀?”


  “不是還有禁忌之地麽?”就算菲尼不說,大家也知道那裏是僅存的線索,但菲尼這麽一說,明顯就是在護著艾米麗,自然引得凱文會心一笑還有卡爾的白眼冷對。


  若不是有外人在場,凱文又會拿卡爾玩笑幾句:“如果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也隻能等我體力有所恢複,再去那裏探個究竟了。”


  說到這裏,凱文轉而問向酋長:“我聽先知說起普拉托達爾曾經開過大門,這裏麵的細節不知酋長是否清楚?”


  酋長飛快與長老交換過眼色,頗為平淡地說道:“先知怎麽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先知說過些日子就是祭祀之日,我便順口問了一些關於普拉托達爾的事情。”


  酋長輕輕“哦”了一聲:“普拉托達爾是部族的神域,各種傳聞莫衷一是,雖說見過它的人不在少數,但是誰也沒有親眼看見大門開啟,先知所說的,恐怕也是一種傳聞吧。”


  “有這可能。”凱文對這個解釋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關於普拉托達爾的事情,酋長和兩位長老還能多講一些嗎?”


  雲石長老和風鷹長老默默搖頭,酋長擔心凱文難堪,便道:“真神身體剛剛康複,不宜過度操勞,我們今天已經叨擾很長時間了,要不另外找個時間再細說這件事情吧?”


  凱文聽出話外之音:“也好,明日我登門拜訪,到時候還請酋長多多賜教。”


  酋長急忙客套回敬,幾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酋長等人起身告辭,就在他們出門之時,恰巧碰上前來送飯的詩安。


  詩安見到雲石長老,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她支吾著讓到一旁,垂著腦袋不敢與父親對視。雲石長老的腳步也為之一滯,但他很快調整過來,隻是朝詩安瞪了一眼便隨著酋長揚長而去。


  這個細節並未引起凱文的注意,就連詩安的魂不守舍也被當成調侃的談資,直到次日清晨換成另外一名姑娘前來送飯,他才隱隱意識到這其中有些蹊蹺。


  早飯過後,凱文在守衛的帶領下直奔酋長的住所。酋長早已把閑雜人等全都打發走,就連護送凱文的守衛也被勸離一段距離,屋內就隻剩下他與凱文兩人。


  酋長正欲單膝跪拜,卻被凱文攔住:“這裏就隻有你和我,酋長不必如此多禮。”


  酋長執拗不過,隻得邀請凱文席地而坐,並奉上一碗水酒,隨後開門見山地說道:“關於普拉托達爾的很多事情,一直是曆任酋長耳口相傳的秘密,別說長老們不清楚,就連先知也隻是知道一些皮毛,所以昨天多有不便,還請真神原諒。”


  “原來是這樣,昨天是我魯莽了,酋長莫怪。”


  “真神千萬別這麽說。”酋長說著又要起身行禮,凱文趕緊一把將他拽住:“好啦好啦,我們都別客套了,說正事吧。”


  酋長連聲稱是,卻遲遲不見開口。凱文奇道:“是不是還有什麽不便之處?”


  “這個……”酋長尷尬得用手直搓下巴。


  凱文隻道酋長還在猶豫,便勸道:“雖說這是你們部族的秘密,但是覬覦者越來越多,如果到最後被外人率先打開大門,豈不是……”


  “真神說的是。”酋長一味點頭,就是始終不入正題。


  凱文想了多種可能,也勸說自己不可操之過急:“酋長如果仍有顧慮,這事我們以後再說也是可以的。”


  酋長一愣,見凱文已有起身的意思,終於憋出一個問題:“不知真神與先知關係如何?”


  凱文立時醒悟,對於這種猜測他想多幾分把握,於是故意回答:“先知救了我的性命,我自然對他十分感激。”


  “噢。”酋長稍有沉吟,很快換做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其實,這些所謂的秘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隻是經過這麽多年,傳遞秘密已經成為酋長更替的習俗,保守秘密也成為曆屆酋長的責任,既然真神是為這些秘密而來,我也沒有理由再作隱瞞。”


  說完,酋長把普拉托達爾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其中的細節描述得非常詳盡,倘若換做旁人一定會心滿意足,但是凱文對此早已了然於心,而且這些內容根本不能用“秘密”二字來形容,它們是部落人盡皆知的東西,哪怕三四歲的小孩也能說出一二。


  聽完之後,凱文產生一種強烈的感覺:酋長依然有所防備,不是防著他就是防著先知,但他並沒有說破,隻是表示感謝後悻悻離開。一路上他都在嘀咕:“哼,你們盡管糊弄,等哪天我把巴庫帶來,看你們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回到住所時,卡爾等人早已等候多時,艾米麗最是耐不住性子,一見凱文進門便跳起來迎上去:“凱文哥哥,酋長說了什麽?”


  凱文摟著她的肩膀來到卡爾和菲尼麵前,先把酋長說的內容大致複述一遍,接著道:“依我看,酋長與先知之間有些問題。”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大家的濃厚興趣,就連菲尼也頻頻點頭:“我昨天還在納悶,怎麽說著說著他們的臉色就有些奇怪,原來是因為這個。”


  艾米麗生怕想法被人搶了去,一把捂住卡爾的嘴巴,興衝衝地說:“那個詩安姐姐不是長老的女兒麽,凱文哥哥,你為什麽不去問問她?”


  凱文聳著肩膀道:“今天早上詩安就沒來,看來她已經被替換了,而且,新來的那個姑娘是個啞巴。”


  “怎麽會這樣?”


  “我哪知道。”


  “隻有一個可能。”艾米麗擺出一副明察秋毫的樣子,“詩安的父親跟酋長是一夥的,所以不願意詩安變成先知的棋子。”


  “廢話!”卡爾忍不住在艾米麗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那個長老能跟酋長一起過來,自然是一夥的。”


  “那可不一定。”艾米麗踮起腳一點不肯示弱,“如果一起來就是一夥的,他們之間說話為什麽還會有避諱?”


  “那你究竟想說他們是一夥的,還是想說不是一夥的?”


  “他們是一夥的呀,但不是你那個理由!”艾米麗嘟著嘴直跺腳,“菲尼,你說是不是?”


  菲尼忙道:“我敢肯定那個長老事先並不知道詩安在照顧凱文,也敢肯定他跟先知不是一夥的,否則,詩安今天不會不來。”


  “就是,連菲尼都能看出來,哥哥真是笨死了。”


  卡爾和凱文頓時啞然,一時間菲尼似乎變成了蠢笨的代名詞,卡爾故意刁難道:“這隻能證明長老與先知立場不同,卻不能證明長老跟酋長是一夥啊。”


  “哎呀,你真是笨到家啦。就算酋長跟長老各有所圖,但他們有共同的對手,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們自然會站在一個陣營啦。”


  “哈哈,你贏啦。”卡爾讚道,“想不到你也變得這麽厲害了。”


  艾米麗得意地揚起頭,凱文跟著讚美兩句,轉而說道:“可惜現在還不清楚酋長與先知的矛盾有多深,更不知道他們各自的算盤,如果他們都不提供有效的配合,隻怕我們會無限期的在這裏耗下去。”


  “凱文哥哥,這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們去找巴庫,隻要有它在,什麽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凱文這一回笑得很舒心,什麽幻城的秘密,什麽虱蠍的解藥,隻要巴庫來了,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唯獨有些惋惜和遺憾的就隻有詩安了,凱文忽然間有些惦念,卻不知她現在到底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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