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生死決鬥
貝瑪特人見瑞金斯接受了庫柏的挑戰,都興奮地喊叫起來。在貝瑪特人心中,庫柏是他們的勇士,他們希望庫柏在決鬥中取勝,把殺害貝瑪特人的凶手就地正法。這些人一邊高聲呼喊著庫柏的名字,一邊向四周退散開去,為兩人的決鬥讓出了很大一塊空地。與貝瑪特人不同的是,警備團這邊十分的安靜,大家注視著瑞金斯,眼光中流露著緊張和擔憂。
瑞金斯異常的冷靜,他將身上多餘的甲胄脫了下來,原地活動了一下肢體,又將長劍揮動了幾下,這才邁步走入場中。現場突然安靜下來,幾百雙眼睛都看向了場中的瑞金斯和庫柏。
庫柏冷笑一聲,衝著瑞金斯放聲吼叫,隨即左手架著盾牌,右手橫握斧頭,快速地向瑞金斯衝來。庫柏知道自己在力量方麵占優勢,隻要能迫使對手與自己硬碰硬,他便有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戰鬥。
瑞金斯也不是平庸之輩,他一眼就看穿了庫柏的意圖。當庫柏呐喊著衝過來時,瑞金斯一直保持著防守姿勢一動不動,直到庫柏已經衝到近前,斧頭劈空砍落的一瞬間,他才用盾牌護在胸前往旁邊閃出半步,身體隨著腳步側轉,令庫柏的斧頭劈了個空,然後他趁著庫柏身體尚未穩住向前衝去的機會,朝著庫柏的後側方刺出一劍。
庫柏一擊未中,心中就知道大事不妙,眼見瑞金斯的劍尖離自己的後腰隻差分毫,他隻能順著前衝的勢頭向前一撲,在地上接連翻了幾個滾才躲過這致命一擊。
瑞金斯見這招沒有奏效,心中也不免有些失望,不過機會仍在,庫柏還沒站起來,瑞金斯趕上兩步,迅速砍下一劍。
庫柏嚇得一身冷汗,他清晰地聽見腦後的劍風劈空而來。他剛從翻滾狀態中解脫出來,還處在單膝半跪的姿勢,瑞金斯的這一劍他是怎麽也避不過了。庫柏隻能將左手的盾牌舉過頭頂,盡量護住了自己的後背。
瑞金斯的長劍重重地砍在了庫柏的盾牌之上,強大的衝擊震得瑞金斯的手臂隱隱發麻。庫柏不敢再輕敵,趁著瑞金斯攻勢遲滯的機會,用盾牌頂開了瑞金斯的長劍,然後以跪在地上的膝蓋為支撐,身體猛地向後旋轉,右手的斧頭借著身體旋轉的力量,狠命朝著瑞金斯的腰部斬去。
瑞金斯不敢硬接,往後退了兩步。庫柏的斧頭雖然劈了個空,但他也贏得了寶貴的喘息機會,終於站了起來。
這一回合的較量看似簡單,卻是險象環生,不僅場中的兩人開始重新評價對手,就連周圍的觀眾也在為他們捏著一把汗。
庫柏看出瑞金斯比自己靈巧,正尋思著該怎麽以己之長克人之短,瑞金斯已經攻了上來。庫柏用盾牌格開瑞金斯的長劍,劈頭衝著瑞金斯的腦門砍下一斧,他猜想瑞金斯一定不會用盾牌硬扛,說不定又會向一旁躲閃,所以斧頭在劈到半路時,手腕一翻,斧頭橫著削了過去。但庫柏沒想到瑞金斯這次並沒有閃避,而是用劍身粘住斧頭的長柄,順勢把斧頭挑起,他的身體借勢往後傾倒,避開了斧頭的鋒芒,然後用盾牌撞向庫柏的右肩,把庫柏撞得一個趔趄。
庫柏連續兩個回合的攻勢被瑞金斯輕易化解,而且明顯處在了下風,氣得他大叫一聲,把手中的斧頭揮舞得上下左右都是影子,恨不得把瑞金斯用亂斧劈死。
瑞金斯被庫柏纏鬥,幾次想脫身出來,怎奈庫柏攻勢太猛,逼得他隻能用盾牌和長劍招架,兩人的兵器和盾牌在暴風驟雨般的攻防中,叮叮當當一頓亂響。
這一輪交手緊張激烈,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張大了眼睛忘記了喝彩,讓所有人在短短的時間內經曆了緊張、激動、興奮、失望等各種複雜心情,即便赫拉克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也屏住了呼吸,眼光跟隨著瑞金斯,雙手緊握著拳頭,似乎做著隨時衝出去營救的準備。
凱文隻聽大人們說過決鬥的故事,隻在想象中描繪過決鬥的場麵,這一回是他第一次親眼所見。那驚心動魄的每一瞬間都讓他感到心頭如同重物撞擊一般,他緊張得就如同場中搏殺的人不是瑞金斯而是他自己,他被這種感受刺激得渾身冒汗呼吸困難。
忽然,兵器的撞擊聲戛然而止,瑞金斯和庫柏的武器緊緊地扣在了一起。雙方久鬥之下力量已經消耗大半,雖然兩個人都咬牙切齒地瞪著對方,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吼聲,試圖把武器壓向對方,但誰也無法占據優勢,兩人膠著了一段時間之後,猛然分了開去。
庫柏使勁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雙臂一振,再次攻向瑞金斯,兩人又戰了幾個回合仍然沒有分出高下。
“等等。”瑞金斯趁著彼此錯開的機會,突然阻止了庫柏的下一輪進攻。
“怎麽,怕了?”庫柏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鄙夷地看向瑞金斯。
瑞金斯大笑幾聲,用劍指著庫柏道,“怕?我是怕你沒膽量!你不是要報仇嗎?那我們來點痛快的,扔了盾牌再打,敢不敢?”瑞金斯擔心跟庫柏這樣打下去,體力會先被耗盡,與其到那時被庫柏殺掉,不如兵行險招,說不定能把握住取勝的機會。
庫柏已經打得眼紅,對於瑞金斯的提議正是求之不得,他見瑞金斯已經扔掉了盾牌,便也取下盾牌扔向一旁,大喊道:“來呀,看我怎麽捏死你!”
周圍的人一片嘩然,誰都知道盾牌在戰鬥中的作用何等重要,如果沒有盾牌的保護,就會完全暴露在對手的攻擊之下,任何細微的失誤都會造成傷害甚至喪命。貝瑪特人又一次呼喊起了庫柏的名字,警備團的士兵們也不示弱,一起高聲呐喊為瑞金斯加油鼓勁。
庫柏見現場人聲鼎沸,那麽多人喊著自己的名字,仿佛看到了無盡的榮耀,越來越覺得今天做的這個決定正確無比,他看著對麵的瑞金斯,狂笑著,提著斧頭就衝了上去。
瑞金斯見庫柏的斧頭呼嘯而來,也不再避讓,而是雙手握緊了劍柄把斧頭架住,然後在斧頭的勢頭還未完全消失之際,用力把它彈開。緊接著,手中的長劍劃了一道弧線向著庫柏的肩頸砍去。庫柏迅速抽回斧頭,一麵格擋住瑞金斯的長劍,一麵側身向瑞金斯撞去。瑞金斯來不及閃避,被庫柏撞得接連倒退了幾步。
瑞金斯還未站穩,庫柏就跟了上來。瑞金斯慌忙朝著庫柏來的方向刺出一劍,這一劍目的很明顯,就是想粘滯庫柏的進攻速度以便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調整姿勢。誰料庫柏並沒有減慢速度也沒有改變方向,他直接衝著瑞金斯的劍尖而來,當劍尖幾乎要觸及他身體的時候,庫柏猛地身形一矮,左膝彎曲右腿直伸,側身跪伏著從長劍下方避過,然後貼著地麵向瑞金斯的雙腳踹去。
瑞金斯沒想到庫柏會有如此大膽的招數,他的這招不僅令瑞金斯的攻擊失效,還迫使瑞金斯再度陷入被動之中。無奈之下,瑞金斯隻能向一側翻躍開去。這樣的化解看似狼狽,但總算暫時脫離了戰圈,趁著庫柏倒地攻擊後進行調整,瑞金斯終於得到一個喘息的機會。
瑞金斯不敢大意,揮劍再戰庫柏。
兩人繼續激戰了十餘回合,表麵上看上去,兩個人的進攻和防守旗鼓相當,但是瑞金斯心裏十分清楚,再這樣鬥下去,最終喪命的隻會是他。因為長劍與斧頭的每一次撞擊,都讓瑞金斯感覺雙手發麻,而且這種感覺隨著碰撞次數的增加而越來越嚴重,他甚至感覺到兩條手臂上的肌肉已經開始痙攣。庫柏的斧頭要比瑞金斯的劍重上好幾倍,加上庫柏的力量也比瑞金斯略勝一籌,所以在長劍與斧頭的對撞中,長劍明顯處於劣勢。
然而,隨著體力的流失,瑞金斯已經很難靈活地躲避庫柏的進攻,他幾乎被庫柏一輪緊過一輪、一招猛過一招的進攻壓得喘不過氣來,逼得他隻能咬牙硬扛。
警備團的士兵們也看出了瑞金斯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呐喊助威聲更加急促了。凱文緊張得跑到了赫拉克的旁邊,一個勁詢問赫拉克該怎麽辦。赫拉克也很著急,可是決鬥的規矩他不能去破壞,否則不僅理虧,還有可能引發大規模的混戰,所以他隻能攔著凱文,暗暗地為瑞金斯祈禱。
又過了幾個回合,瑞金斯再也無法繼續握緊兵器,長劍被斧頭震飛出去,引來四周一片驚呼。
庫柏見狀,隻覺得勝券在握,他大喝一聲,追著狼狽不堪到處閃躲的瑞金斯不放。
貝瑪特人興奮得齊聲喝起彩來,而警備團的將士們則沉默下來。
庫柏又是一斧劈來,瑞金斯本想閃到庫柏的身後再想辦法製服他,可是庫柏突然伸出一條腿把瑞金斯絆倒在地,斧頭也緊跟著砍了過去。盡管瑞金斯盡了最大的努力向前撲倒,但是庫柏的斧頭還是在他後背上劃出了長長的一道口子。瑞金斯疼得大叫,可他絲毫不敢停下翻滾的身體,這才勉強從庫柏的斧頭下逃過一劫。
見瑞金斯受傷,庫柏欣喜若狂,在他看來,瑞金斯不過是在做著困獸之鬥,這場決鬥終究會以他的勝利而告終。“既然如此,那就讓這場勝利來得更瘋狂一些吧!”庫柏有意賣弄,把他的斧頭掄得虎虎生風,狂風暴雨般地劈向毫無還手之力的瑞金斯。
沒有人認為瑞金斯還有生還的希望,包括凱文在內的好多士兵都扭過了頭閉上了眼,不忍心看到瑞金斯血濺當場。就在大家都認為勝負已定的時候,貝瑪特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叫,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瑞金斯和庫柏身上,瑞金斯和庫柏則定格在了一個姿勢上。
庫柏身體前傾著,高舉著斧頭,做著砍殺的姿勢。地麵上的瑞金斯仰麵朝天,左手肘部將上身支撐起來,右手則握著一柄長劍斜刺出去。
這柄長劍,竟然直直地插入了庫柏的胸膛!
那是瑞金斯為了躲閃庫柏的攻擊,在翻滾中拿到了剛才被震飛的長劍,然後抬手便刺,正好擊中了攻勢正酣毫無防備的庫柏!
庫柏怎麽也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他呆呆地望著插入自己胸膛的長劍,眼神中充滿了迷惑,眼睛中的光芒就在這種迷惑中逐漸消散,高高舉著的手臂也慢慢垂了下來。隨著斧頭沉重的撞擊地麵,他那魁梧的身體也慢慢癱軟下去!
貝瑪特人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已經穩操勝券了,可為什麽就在一瞬間被逆轉?他們驚呆了,死一般的沉寂把貝瑪特人全都包裹進去。警備團那邊卻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赫拉克如釋重負,趕忙命人去把瑞金斯抬回來。
紮卡的守衛們似乎蒙受了巨大的恥辱,他們試圖衝出來與警備團一決雌雄,卻被紮卡伸手攔住。隻見紮卡鐵青著臉,從牙縫裏擠出了三個字:“我們走!”隨後轉身撥開人群悻悻離去。貝瑪特人見首領離去,也隻能抬著四具屍體各自散去。
這一仗,警備團雖然取得了勝利,但是諾迪雅與貝瑪特人之間的仇恨因之愈加明顯。
瑞金斯傷得不輕,所幸並不致命,隻是需要靜養好長一段時間。他的中隊被赫拉克暫時解散,隊員們被分別安插到其他中隊,凱文則被分配到了索比安的中隊。
回到營地後,赫拉克把凱文找來,他吩咐凱文晚上偷偷溜去城鎮,找一家酒館喝酒,然後隨便找個理由跟酒館的其他客人打上一架。
凱文驚訝到不敢相信,連聲問為什麽。赫拉克神秘地笑了笑,把那塊布片拿給凱文看:“這是今天紮卡的軍師拿給我的,說是遇害的獵人從凶手身上撕扯下來的。”
凱文一看那布片就明白了:“哦,我知道啦!伯伯,您是懷疑凶手隱藏在我們當中?”見赫拉克點頭不語,凱文傻笑了兩聲,摳著後腦勺問,“可是,伯伯,這跟我去喝酒鬧事有什麽關係呢?”
赫拉克正色道:“我想排查警備團的每一個人,但是又不能大張旗鼓地進行,隻能派人暗中調查,可是既然大家都有嫌疑,就無法把這個任務交給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我想來想去,隻有你可以勝任,畢竟你是剛來的,你的底細我也很清楚。所以,今天晚上,你隻管去喝酒鬧事,我會安排巡邏的士兵把你抓回來,然後罰你洗一個月的衣服。”
“啊,我懂了!”凱文樂了,“我就趁著洗衣服的機會,看看到底誰的衣服上有破損,這樣就可以查出凶手了。可是,那凶手明知道衣服被扯爛了,就不會把衣服送過來洗了啊。”
“你這個傻小子,這點辦法你都想不出來麽?”
凱文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臉皮厚,被赫拉克教訓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所以他著臉問:“伯伯,您就別繞彎子了,趕緊告訴我吧。”
赫拉克敲了一下凱文的頭:“都說你聰明,怎麽輪到你想辦法的時候就變成木頭腦袋了?警備團士兵的衣服上都有編號,而且每人隻有兩套,你隻需要在洗衣服的時候,另外做上一個記號,隔上一段時間,就可以知道哪些人的衣服兩套都洗過,哪些人的衣服洗來洗去都隻是那一套了。”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伯伯,還是您聰明,那些隻拿一套衣服來洗的人肯定有問題。”
“好小子,總算開竅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趕緊喝酒去吧。記住,此事一定要嚴格保密。”赫拉克笑著把凱文趕出了門,但臉上的笑容隨即就凝固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部下,尤其是那幾個跟隨自己多年的隊長,然而證據擺在眼前,逼得他不得不懷疑他們。他也懷疑過弗森這個證據的可信程度,可俗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先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總不是壞事。
喝酒鬧事算得上是凱文的強項。為了增加可信度,凱文特地找來了幾個要好的夥伴,述說了今天的經曆,告訴他們:“今天這場決鬥太凶險了,我得喝點酒壓壓驚。”夥伴們自是義不容辭,陪著凱文一頓胡吃海喝。喝到後來,凱文借口去小便,路過鄰桌時故意撞到了那桌的客人身上,兩桌人就此口角起來。凱文趁亂用酒杯砸傷了一個人的腦袋,兩桌人便撕打到了一起。
酒館老板趕緊報警,巡邏隊趕來把兩夥人都抓了起來。他們被羈押了一個通宵,第二天一早,看守把所有人好好教訓了一頓,責令他們共同賠償酒館的損失後就都放了,惟獨凱文被帶到了赫拉克的辦公室。
赫拉克勃然大怒,命人把凱文帶到訓練場上,當著所有士兵的麵痛責了凱文一頓,然後當眾宣布罰凱文用休息時間洗衣一個月,並要求所有士兵以凱文為誡,嚴禁再次發生與民眾衝突的事情。
赫拉克在台上義憤填膺振振有辭,凱文在一旁低著頭暗暗好笑,他偷偷掃過訓練場中的每一個人,心說:“不管你是誰,哪怕你隱藏得再深,我也要把你揪出來!”
凱文對此信心百倍,可他的洗衣計劃還沒開始實施,就被一件突發事件打亂了節奏,他也因此步入了一個充滿凶險的黑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