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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離奇凶案

  又過了一個月,已是初秋,天氣雖然還沒有涼爽下來,但氣候已然沒有那麽熾熱逼人,躲避炎熱的商販們也漸漸活躍起來,連接諾迪雅和舊都市之間的地下通道中又重新出現了往來的商賈車隊。


  這天大早,一隊由十幾名腳夫和四輛馬車組成的商隊從諾迪雅進入了地下通道,馬車上滿載著剛從輪船上卸下來的貨物,準備經由舊都市運往大陸的其他城鎮。


  地下通道中沒有自然光線照入,隻能依靠數百個擺放在兩側洞壁下的火盆進行照明。為了解決燃料燃燒時間不長的難題,人們想出了用魚油和木材混合的方法,這種方法雖然延長了照明時間,但是對燃料的需求依然相當巨大。舊都市隕落之後,這筆龐大的開支落在了警備團肩上,雖然有教會的財政支持,但是警備團仍然感覺捉襟見肘,同時由於警備團人力有限,無法時刻安排人員對火盆進行燃料補充,所以他們規定了地下通道的開放時間,隻有在這個時間段內,商隊和行人才能進入。


  今天的這支商隊顯然已經多次往返於諾迪雅和舊都市,他們對地下通道中的昏暗和潮濕早就司空見慣,沒有人會去在意這些。他們一路上有說有笑,尤其是那個領頭之人,更是不停嘴地跟大家說著葷腥的笑話,惹得大家不時地笑作一團。


  這也許是他們打發穿越地下通道這段無聊時光的最好辦法,他們自然也就容易忽視一些異常情況,直到有人忽然嘀咕了一聲:“奇怪,今天這裏麵怎麽刮起風來了?”


  這句話讓其他人也留意起來,有人附和了一句:“是啊,有點邪門了。”


  領頭之人也覺得奇怪,他讓大家停下腳步保持安靜,仔細聽了聽周圍的聲音,可是除了火盆中火苗的爆裂聲,就隻有耳畔的風聲。此人心中滿是疑惑,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隻得命令大家快走。


  可是,商隊還沒有走上幾步,一陣大風吹了過來,火盆中的火苗在風中掙紮了幾下,齊刷刷地熄滅了,這一段的地下通道瞬間就被黑暗吞噬。


  商隊眾人慌亂起來,疑問聲、咒罵聲亂成一團,領頭之人大聲喊道:“大家安靜下來,不要慌。”有人點燃了隨身帶著的火石,但那點微弱的光芒很快就在風中消亡。有個別人開始害怕起來,他們認為拿著火石的人笨手笨腳,於是急切地想搶過火石。可他們沒意識到在黑暗中手忙腳亂地爭搶根本於事無補隻能添亂。領頭之人又開始喝止大家,然而身處黑暗中的眾人,心頭滋生的緊張和懼意,足以令他們無視任何命令,依然在那裏胡亂地互相指責和漫罵。


  不過,這種混亂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眾人忽然全都安靜下來,因為每一個人都清楚地聽見了一種聲音,一種雜亂而低沉的吼叫聲。那聲音聽起來像是猛犬發動進攻前的悶吼,也像狼群撕咬獵物時的沉重呼吸。不管類似於哪種聲音,當這聲音在地下通道中響起時,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隻是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在發出這般毛骨悚然的聲音。


  有人再次點燃了火石,但隨即就引發了身邊人的怪叫,那人的火石也被嚇得掉在了地上,崩碎幾點火花後再度熄滅。那點火光似乎是眾人救命的希望,當它在大家的注目中消失時,這些人似乎看到了黑暗中獰笑的死神,他們本能地狂叫起來“救命啊!”“快跑啊!”


  然而在黑暗中,方向都無法分辨,逃跑談何容易?他們不是互相撞到了一起,就是被馬車絆倒,再不就是撞在了通道的洞壁上。現場一片混亂,哪怕領頭之人還有一絲冷靜,他也沒辦法控製這個局麵了。更何況,黑暗中確實有東西,它們在眾人慌亂時發起了攻擊,吼叫聲、撕咬聲、慘叫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就連拉車的馬匹也未能幸免,它們在那些東西的攻擊下,長嘶悲鳴著轟然倒下。


  很快,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地下通道中重新恢複了死一樣的寂靜……


  第二天清早,添加燃料的士兵們發現了這支無人幸存的商隊,他們趕緊將情況匯報給了駐紮在通道兩端的雷依克隊長和麥克斯隊長,兩名隊長立刻下令封鎖了通道的入口,然後命傳令兵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送到警備團。


  赫拉克帶人趕到了現場。麵對如此慘烈的死亡場景,就算久經沙場的赫拉克也覺得胃裏有東西在翻騰。他強忍著惡心的感覺,命令索比安隊長盡快對現場進行全麵的勘察,又命令傳令兵通知雷依克和麥克斯兩名隊長盡快返回警備團營地。


  索比安帶人花了近半天時間仔細查看了現場的每一個角落,當他回到營地時,赫拉克和一眾隊長們已經在營地裏等候多時了。


  索比安當著眾位隊長的麵把現場的情況做了詳細的匯報。


  現場一共死亡了十三人,四匹馬,沒有幸存者。根據死者身上的傷痕,可以分為兩類,其中一類很明顯,與野獸撕咬的痕跡相當類似,尤其是那幾匹馬,身上布滿了這種傷痕。士兵們對齒印進行了對比,最匹配的動物應當是狼或者狗,不過這種齒印與狼或者狗的齒印又有一定的區別,主要是牙齒的粗細長短和牙齒之間的間距存在差異。


  另一類傷痕就有些無法確定,不僅傷口較深,而且傷口的切麵光滑平整。有這種傷口的死者人數不多,隻有兩人,並且這兩人是逃離事發中心區域最遠的人。這種傷口有個顯著的特點,就是傷口都是由三道均勻排列的刀痕組成,可以肯定造成這種傷口的武器一定很鋒利,但是卻不是大家所熟知的武器種類,旁門左道的可能性比較大。


  四輛馬車上的箱子都被掀翻下來,裏麵的貨物被翻得亂七八糟。士兵們在清理死者遺物時,從其中一名死者的行囊裏找到了一份貨物清單。憑著這份清單,士兵們對貨物進行了仔細核對,發現清單上所列出的貨物並沒有任何一件缺失。


  索比安說:“根據對現場的調查,我們發現幾處明顯的疑點。第一處疑點,我們已經可以確定製造這起凶案的主要嫌疑對象是某種野獸,但是從現場死者所處的位置來看,除了兩名死亡方式不同的人以外,其他的死者基本上都倒在四輛馬車前後不超過五米的範圍之內,說明野獸從發動攻擊到全部將他們殺死所用的時間並不長,否則就會有更多的人逃得更遠。如此推斷,要在短時間內殺死全部的十三個人和四匹馬,野獸的數量應當不在少數。那麽,這麽多的野獸從何而來,它們又是如何進入地下通道的?我們警備團在地下通道的兩端全天天候值守,如果有為數眾多的野獸進入,士兵們不可能沒有察覺。


  “第二個疑點,馬車上的貨物全部被翻亂,說明襲擊者中不僅有野獸,還有人類。由此可以推測以三道刀痕殺了兩名死者的,應該就是這個或者這些參與其中的人,而那些野獸應當就是這些人馴化的幫凶。可是,貨物一件沒少,足以證明凶手並非覬覦那些貨物,由此凶手劫財的推測就很難成立。


  “那是不是就可以推斷是仇殺呢?我覺得也不成立。我們不妨想一想,如果是仇殺,凶手在殺完人之後一般會怎麽辦?我想他們應當是盡快逃離現場,然後再尋找機會離開地下通道,而不會浪費時間去把所有貨物都翻看一遍,畢竟在這段時間內很有可能被其他商隊撞破,這個風險太大,所以我認為仇殺的可能性更不成立。


  “如此分析下來,劫財和仇殺一相比較,我個人覺得劫財的可能性更大,因為畢竟還有兩種情況可以讓劫財的推測成立,其一是凶手劫錯了商隊,其二就是凶手想得到的東西在馬車上但不在貨物清單之內,隻是這件東西是什麽,我們已經無法知道了。


  “第三個疑點,事發的地段正處於一個拐彎處,據第一個發現凶案現場的士兵描述,當時這段區域內的火盆全部都是熄滅的,他們以為這裏的火盆跟別處一樣,也是燃料用盡後自然熄滅,但是當他們準備添加燃料時才發現火盆內的燃料還有大半。我查看了這些火盆,裏麵的燃料確實隻燒掉了一小部分,同時,我們還在現場發現了地上散落著幾顆點燃過的火石,不難假想凶手在作案前故意把火盆熄滅了,死者雖然試圖重新點燃火盆,但凶手沒有給他們機會。


  “我做出這樣的推測,還有一個理由就是,死者身上傷口的主要部位都集中在咽喉、後背、以及腹部,而手臂上的傷痕並不多見。試想,一個人看見野獸朝自己撲來,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最本能的做法就是用手臂來保護自己,而這些死者並沒有這麽做,就足以證明死者在被殺之前是看不見凶手的,或者說是看不見那些野獸的。那麽問題就來了,那些野獸,還有那些凶手,他們又如何能在黑暗中看清楚目標?”


  聽完索比安的介紹和分析,赫拉克沉思了好久,對於索比安提出的疑問,他也毫無頭緒,他隻能想辦法了解更多的情況然後逐一排查,他問輪值駐守的四位隊長:“最近一段時間,你們是否注意到有行為古怪的人進出地下通道?”


  索比安、杜隆、雷依克、麥克斯四人一齊搖頭。赫拉克說:“地下通道中結構龐雜,在裏麵躲藏上千人都不是問題,可是要把那麽多野獸不露馬腳的帶進去,除了隱藏在商隊的箱子中,應當別無它法。你們幾個再仔細想想,最近一段時間進出地下通道的商隊,可有什麽異常的?”


  雷依克回答道:“團長,地下通道在整個夏天幾乎都處於停用狀態,十幾天前剛恢複通行,目前往來的商隊數量屈指可數,這些商隊大都是我們熟悉的人,貨物量也不大,馬車上載的都是零散貨物,大箱子什麽的很少見,帶大量野獸進去的可能性不大。隻有今天這一隊人的貨物量還算較大,但是他們總不可能自己把野獸帶進去,然後把自己殺死吧。就算野獸真的是他們帶進去的,在途中發生了意外,野獸逃了出來然後殺掉了商隊所有的人,但是索比安不是說還有兩個人身上的致命傷不一樣麽?不是說貨物被翻箱倒櫃的找了個遍麽?野獸會殺人不假,但是翻查貨物這事野獸可幹不了。”


  赫拉克點了點頭:“如果說大量的野獸不是最近這段時間帶進去的,難道說凶手早有預謀,在很早以前就在地下通道的某個角落中秘密飼養起了野獸?”赫拉克冒出這個想法沒多久,就自行進行了否定。他心想,雖然地下通道中完全可能找到這麽一個地方隱秘地飼養野獸,但是凶手必須為此籌備很長的時間才能把一定數量的野獸帶進通道。而且,具有攻擊性的野獸多以食肉為主,這麽多的野獸需要在地下通道中呆上這麽長一段時間,且不論之前籌備了多久,單論地下通道停用的這段時間,凶手需要為野獸們準備多少新鮮的肉食?如此大的手筆,警備團不可能沒有絲毫覺察。赫拉克擯棄了這個想法,接著向昨天在諾迪雅入口當值的隊長杜隆提問:“這支商隊昨天什麽時候進入的地下通道?”


  “大概是早上八點左右。”


  “從那之後一直到現在還有其他商隊或者行人進出嗎?”


  “沒有。”


  赫拉克又問駐守在舊都市入口的索比安:“你們那邊呢?從昨天早上八點到現在,什麽狀況?”


  索比安搖頭道:“這段時間內,我們那邊不僅沒有商隊進出,就連人影都沒有一個。”


  “這就奇怪了。”赫拉克皺緊了眉頭,他剛否定了關於凶手潛伏在地下通道的假設,可種種跡象表明,凶手要製造這起凶案,隻有可能隱藏在通道之中,而且,他們應當還沒有離開,“不行,我們這樣推論缺乏依據,既然懷疑凶手早有預謀,那我們就該證明這種懷疑是否正確。”


  想到這,赫拉克對隊長們下達了命令:“從現在起,繼續封鎖地下通道,加強通道兩端的守衛,不允許任何人和任何動物進出。你們幾個隊長,立刻帶上各自的兵,分段對地下通道進行一次地毯式的搜查,而且你們幾隊人馬必須同時進行,我倒要看看那些凶手藏在什麽地方!”


  隊長們領命之後立刻開始了行動,數百名士兵花了大半個晚上的時間把地下通道的每一個角落都搜尋了一遍,但是除了老鼠、蝙蝠,除了隨處可見的青苔,大家一無所獲,甚至連人類或者動物生活過的痕跡都不曾發現。


  深夜時分,隊長們再次聚集到了赫拉克的辦公室。赫拉克望著疲憊的眾人,真希望他們能提出一個合理的假設,可是大家都沉默不語。赫拉克在室內已經轉了不下幾十個圈了,地下通道的搜查結果已經否定了凶手藏匿的可能。雖然赫拉克趁著大家搜查地下通道的時間,再次對商隊的屍體進行了屍檢,確信索比安的分析沒有問題,但是他仍忍不住懷疑這種判斷,畢竟,隻有判斷出現失誤,才會導致調查方向的錯誤,才會讓整個案件陷入僵局。


  赫拉克的懷疑並不是沒有道理,他越來越擔心案發現場被人為的處理過,因為凶手可以了解到現在是貨物運輸的淡季,他們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對現場做手腳,但是他們如此費盡心機又是為了掩蓋什麽呢?赫拉克實在想不出凶手的動機,更想不明白他們怎麽能夠做到來無影去無蹤。


  赫拉克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我們是不是可以假設,凶手就是商隊之中的兩個人,他們為了謀取商隊的財物,或者說為了搶奪某一件並不在商品清單中的東西,殺害了商隊的所有人。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對現場做了手腳,用事先準備的工具把屍體上的傷口全都進行了處理,讓人以為是野獸所為。但是在事情快要結束時,他們內部發生了分歧,反目成仇,他們互相殘殺直到最後同歸於盡。現場不是有兩個人死亡位置比較遠麽,死亡的方式也不一樣麽,說不定他們兩個就是凶手。”


  “可是他們身上的傷口怎麽解釋?”索比安雖然覺得這種推理有一定的邏輯性,但他覺得這種推測無法解釋死者的傷口問題,“我們仔細檢查過所有死者的遺物,在他們身上並沒有發現能夠造成那種傷口的武器。如果團長的這個推理成立的話,那至少還有一個人活著才行,而且,如果真有一個人活著,想要逃脫我們的搜查,還是不難做到的。”


  “杜隆,商隊進通道之前有多少人?”赫拉克覺得索比安說得有道理,感覺似乎找到了一個新的突破口,便趕緊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挖。


  “團長,這個人數我們確實沒有清點,多一個人或者少一個人確實無法確定啊。”


  “哎……”赫拉克知道杜隆所言不假,警備團對地下通道的管理多以不準運輸違禁物資為重,加上征收一些過往的路費,至於什麽人多少人進出確實不在警備團的管轄範圍之內。赫拉克不由歎了口氣,然後轉頭問向瑞金斯,“瑞金斯,之前讓你去調查這支商隊,結果如何?”


  “團長,我們已經查明,這支商隊並不是諾迪雅本地的,所以本地的商會並不了解他們的具體情況,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支隊伍跟貝瑪特人關係密切。”


  “貝瑪特人?”赫拉克稍做思量,對瑞金斯說,“那好!瑞金斯,明天一早,你就帶上你的人,去舊都市走一趟,調查一下這支商隊的情況,順便見一見貝瑪特人的首領紮卡,我想知道這件事情跟他是不是扯得上關係,但是切記不要走漏風聲。”


  夜已很深了,隊長們陸續散去,赫拉克獨自一人呆在辦公室裏冥思苦想,在他看來,這起案件雖然疑點重重,但總應有所指向,可他怎麽也無法預料,這起案件竟然會與凱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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