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兒香（上）

  自那晚蘇子謙和表弟洛彥程與葉寧相識後，二人就時常在葉寧住宿的客棧出入。後來葉寧所住的客棧有一位應考的白發老翁因科舉綜合症在某日起床溫習時不幸中風，家人聞訊接他回鄉照料。蘇子謙和表弟洛彥程得知，重價搬進了唯一空出來的房間。因此，二人與葉寧來往更方便也更頻繁了。


  蘇子謙和表弟洛彥程都是嗜武之人，腹中墨水卻也不少。那晚見葉寧才思敏捷，氣質超群，交談間更覺投契。於是，二人便三天兩頭地跑去找葉寧。西池國的科舉取士一直都是開設文武兩科。蘇子謙和表弟洛彥程熟讀兵法，武藝超群，自然選的是武科。


  這日，寶笙正向葉寧說事兒。葉寧一抬眼，正看到棗紅色的暗紋簾子被挑開了。


  蘇子謙穿了件湖藍色的衣衫,衣領袖口處用金絲秀成朵朵浮雲。寶藍色的腰帶上綴著雲海花紋。他掀簾進來的時候，陽光投在他身上像撒上了一層閃爍迷離的金粉。如今蘇子謙來這兒儼然主人一般，不通報，氣定神閑地進屋隨意落座。


  葉寧向寶笙交代完，轉頭招呼蘇子謙，“彥程沒跟你一起來？”如今三人相熟,便不再虛套客氣了。


  蘇子謙接過寶笙奉上的香茗，笑道：“午飯的時候彥程聽客棧的幾個同科要去看看城西的校練場。剛幾個人一起去了。”


  葉寧點了點頭。城西的校練場平時專用於禁軍，隻是此番作了武科選才的擂場。為了讓參選的的考生熟悉場地，所以在武選的前三天考生利用參選憑證是可隨意出入的。


  蘇子謙忽然想起葉寧好像有七八天都未出客棧了，於是有些明知故問道：“怎麽，你打算科考前就一直窩在客棧不出去？”


  葉寧對蘇子謙的幸災樂禍有些忿忿然。她如何不想出去，隻是前一陣她一但出去就有婦女蜂擁造成交通堵塞。白天可擲果盈車，晚上便不知會不會挨京城男子的板磚。


  蘇子謙飲了口茶，玩味地笑道：“不過我知道有個法子，出門絕對沒人認識你。”


  “什麽法子？”葉寧頓時亮了眸子。


  蘇子謙把玩著手中的冰片紋茶盞，開口道：“你可以男扮女裝啊。瞧你唇紅齒白的，估女裝扮相絕對傾國傾城，不輸給上次咱們在群芳閣見到的花魁。”


  “蘇子謙！”葉寧瞪著他狠狠咬牙，白淨如瓷的麵頰紅霞暈染。


  蘇子謙看著她若嗔若羞的模樣，有些微微愣神。一旁的寶笙看著他的失態直抿嘴偷樂。其實蘇子謙卻不知葉寧臉上的紅暈純粹是因為心虛和慌亂引起的。葉寧以為她已經被蘇子謙識破了女兒身份。


  “蘇公子莫不是看上我家小姐了？”寶笙一時口快說漏了嘴，卻也不慌，心念倏轉間趁機道，“其實我們少爺還有位一母同胞的妹妹，人長得與少爺幾乎相差無二，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多嘴。”葉寧輕斥一聲。寶笙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


  葉寧此刻臉直接紅到了耳根。蘇子謙本隻是想戲弄下葉寧，卻不想寶笙說出那樣的一番話，讓他也不僅感到臉熱起來。一時間氣氛有些莫名的尷尬。


  蘇子謙輕咳出聲道：“既是葉兄的妹妹，也就是我妹妹。有機會葉兄可一定要安排我們認識認識。”


  “一定，一定。”孰不知蘇子謙本是緩和氣氛的話卻讓葉寧身子一僵，回答的聲音幾不可聞。


  半晌兩人都不說話。隻有陽光從支開的鏤花窗灑進來，在空氣中靜默地躍動。寶笙覺察出氣氛的詭異，尋思要打破沉寂，就道：“少爺，不如就讓蘇公子陪你一起去看看女兒香的裝修情況。”


  “女兒香？”蘇子謙訝然。


  不等葉寧開口，寶笙眉飛色舞地搶先解釋道：“女兒香就是以前的群芳閣。名字是我們少爺取得。茶樓取名女兒香是有兩層含義，一是因為少爺無暇打理便將茶樓的生意交管給了嵐月和幾個姑娘。所以茶館除了小二和打雜的，管事兒的是幾個女兒家，此為一香。至於這第二香嘛……”寶笙故意賣了個關子，卻是不往下說了。


  蘇子謙聽得興趣盎然，纖長的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麵,頭微微側著，笑道：“那這第二香呢？”


  寶笙黑亮的眼珠子骨碌一轉，搖頭晃腦道：“狀元茶樓的招牌茶是狀元紅，而我們茶樓的招牌便是女兒香。女兒香的配方有黃芪、當歸、山藥、大棗、桃花、茶花、玫瑰、茉莉花等，具有美容養生的功效，是飯後保護腸胃的必備飲品。”


  寶笙剛結束聲情並茂地陳詞，蘇子謙便忍不住撫掌大笑道：“寶笙，我看你推銷得有板有眼的，等茶樓開張的那日，宣傳茶水的工作交給你最合適。”


  葉寧聽到蘇子謙的打趣，也不禁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