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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章 沒機會了

  對於甘鬆的故事,鄭綰來之前想了好幾種可能性,卻唯獨沒有料想到他的故事竟然是這般。


  “對不起。”鄭綰這時覺得這三個字真的好沉重,她想要救朱翊鈞,但是卻揭開了甘鬆的傷疤,她本以為這樣做可以說明她至少能做個傾聽者,卻暴露了每個人總有的那麽自私的一麵。


  甘鬆搖搖頭,聽到鄭綰的道歉他就知道,她在同情他,隨意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道:“說什麽對不起,根本就不怪你們,即使你們不去揭,也會有人時刻提醒我。”


  七年了,他從沒有忘記過這段屈辱,或許這輩子也忘不了。


  朱翊鏐拿過水壺將杯子倒滿水,插話道:“我看你總是出神的望著禦藥房,是那裏的人嗎?”


  “沒錯。”甘鬆回答的幹淨利落,既然三個人坐在這裏,他沒有什麽好隱瞞的。拿起酒壺將兩隻杯子倒滿,三個人又碰了下,他頓了頓,看著臉色紅撲撲的鄭綰,道:“你隨意喝。”


  鄭綰嗬嗬笑,卻是一口幹了,朱翊鏐的喉結動了動,可憐他已經發撐了,但最終還是將杯中水幹掉,誰讓他是個男人。


  甘鬆扶住就要倒下的鄭綰,他知道她想聽什麽,也知道她為何而來,但他並不怪她,或許他在心裏早已期待著自己能走出那段陰霾,隻是勇氣欠佳罷了。


  手中的酒一仰頭喝光,道:“娘死後,爹將我趕出了家門,師傅也和我斷絕了師生關係,我帶著對娘的愧疚、悔恨遊蕩在大街上,無意中碰到禦藥房的一位禦醫外出采藥,他聽了我的經曆,毅然決然的將我帶進宮。師傅年輕的時候也做過禦醫,我以為我能沿著他的路走下去,卻不想竟是一次侮辱。那天他讓我配了一副藥,那個藥方我知道有禁忌,但他讓我不要多問,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我便聽說後宮裏有位妃嬪死了,我發了瘋似的質問他,他告訴我這皇宮本就是弱肉強食,殺那個妃嬪是皇上的授意,但他是大夫,他的手是治病救人的,而我正好可以替他殺人。那天我被趕出禦藥房,理由是一個殺了自己娘親的人沒有一顆醫者仁心。”


  鄭綰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指著門外道:“這都是什麽破……破禦醫啊,他是大夫,你就不是大.……大夫了,他還談什麽醫者仁心,狗屁,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去。”


  “難聽。”朱翊鏐幽幽的說。


  “你沒機會了。”甘鬆將鄭綰胡亂飛舞的手放下,有些好笑的看著她。突然發現,其實他可以坦然麵對的。畢竟所有的錯都是他一味的強加給自己的。


  鄭綰打了個酒隔,有些疑惑的問:“為……什麽?”


  甘鬆特別傲氣的說:“因為皇上已經讓他告老還鄉!”


  鄭綰撲通坐在凳子上,咯咯直笑:“太帥氣了。”


  朱翊鏐站起來,鄭綰總是不說他們來這的目的,他實在按耐不住:“甘鬆大哥,你救救皇兄吧。”


  沒想到他這話一出,鄭綰“哇”的一聲便哭起來,惹得他們二人嚇了一跳。


  正在這時,朱翊鈞和隱走了進來。


  由於甘鬆的藥,朱翊鈞的病情已經被控製住,雖然能走,但還是有些虛弱。


  朱翊鈞一靠近鄭綰,就被她身上散發的酒味熏得直皺眉頭,道:“竟敢喝酒!”


  鄭綰抓過她的手,使勁地晃:“我們這叫酒壯慫人膽。”說著還不忘最後指向甘鬆。


  一屋人哈哈大笑,隻有甘鬆無可奈何的摸了摸腦袋。


  朱翊鈞想要將鄭綰扶起來,可是她卻好像粘在桌子上一般,氣至丹田,用力將她拉起,大家紛紛過來幫忙,將她放在了他的背上,朱翊鈞微微晃了晃,卻是努力站穩了。鄭綰倒也聽話,老老實實趴到了他的背上,並且舒舒服服的蹭了蹭臉。


  眼見著朱翊鈞要背鄭綰踏出門,甘鬆扯開嗓子道:“朱翊鈞,我要救你。”


  “朱翊鈞,我要救你。”


  一模一樣的話是在三年前。


  那時候,已經是甘鬆從禦藥房走出來的第四年。他在京城的一家飯館做店小二,因為飯館的對麵經常有一個人在那裏擺案,每每看到這個人,他就提醒自己不是個好大夫,隻適合在這裏做個勤快的店小二。哪怕隻有幾步之遙,他都不曾去求得他的諒解,他是他的爹爹,卻也是他的戒尺。他知道不管他做過什麽,爹爹還會對他有期盼,但他真的隻會讓爹爹失望。想他的時候趴在門後偷偷看一陣,其實有好多時候他都會和爹爹的眼神相撞,他從不閃躲,甚至會貪婪的多看幾眼,因為他相信戴著人皮麵具的他,爹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認出來的,也就不會失望。


  可是有一天,他發現爹爹來的特別晚,而且臉上還出現了淤青。他想要關心一下卻邁不開步子,等幾個蒙麵人持刀而至,他在衝出去時卻怎麽也招架不住。眼見著爹爹就要被殺害,就在這時,幾人出現,愣是合力將蒙麵人趕走,原本能打得領頭人突然臉色蒼白,渾身發抖,隻瞬間便昏迷過去。把過脈他才知道這個領頭的體內藏有劇毒,根本不能劇烈運動。


  待他跟著幾個人走後,他才驚訝的知道這個領頭的便是當今的皇上,震驚之餘他也堅定的說出,朱翊鈞,我要救你。


  一轉眼已是三年,第二次說出這話,不變的還是他的那份心。一直隻是控製朱翊鈞體內的毒,不是不想救他,隻是他怕自己再次失誤,因為朱翊鈞需要的也是以毒攻毒。


  幾個人臉上都是一陣驚喜,雖然甘鬆平日裏嘻嘻哈哈,但做起事來還是很穩妥的,隻要他說,他們便相信他行。


  朱翊鈞正了正鄭綰的身子,歪過頭,問:“為什麽?”


  甘鬆看了眼熟睡的鄭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道:“誰讓我們是兄弟呢!”


  朱翊鈞笑了笑,這麽多年,這家夥終於說了句他愛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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