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金牌（上）

  皇後回到座上，有意無意地把太子與末竹的事告訴給了封戎國主，見他眉頭皺了起來，回身讓身側公公將她口裏的姑娘傳召過來。皇後眯了眯了眼睛，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末竹聽說國主傳喚自己的，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問雲墨：“怎麽辦，會不會砍我的頭？”雲墨輕輕一笑：“放心，我父王沒這麽殘暴，有我在，不用怕。”說完，拉過末竹，跟著公公朝正席上走去。


  末竹忍不住朝寒訣投去求助的眼光，卻見他隻顧笑著推卻鄰桌敬來的水酒，看都不看自己，心道：“臭師兄，真是靠不住。”


  雲墨其實心頭也有些不安，不知道父王葫蘆裏賣甚麽藥，餘光又見末竹一眼驚惶，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


  皇後見他們遠遠走來，輕聲說道：“陛下，您自己瞧瞧，群臣在場，太子卻牽著她走來，說出去，都不怕失了身份。”


  封戎國主眉梢微動，卻不說話。


  雲墨拉著末竹走到近處，二人雙雙跪下行禮。


  國主抬了抬手：“起來罷。”


  “不知父王傳召末竹的用意是？”雲墨起身，半個身子擋在她的跟前。


  “今日盛宴同慶，太子何須一臉驚慌，朕不會為難她。”國主朝末竹招了招手，“姑蘇家的丫頭，走到近處來。”


  末竹抬頭望了眼雲墨，秀眉微蹙。


  薛公公在一旁瞪著他，輕聲說道：“好大的膽子，陛下讓你上前，你還敢杵著！”


  雲墨暗暗輕拍她的手背。


  末竹雙腿仿佛灌了鉛，慢慢地走上前：“末竹，拜見皇帝老伯，不對不對，拜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放肆！”皇後怒道，“甚麽皇帝老伯，來人啊，掌嘴！”


  “掌甚麽嘴？”封戎國主挑了挑眉，瞪了眼皇後身後蠢蠢欲動的丫鬟，“好端端開心的日子，非要打打殺殺掃了朕的興致？”


  皇後顏麵掃地，忿然起身：“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回鳳儀宮了。”說完，帶著那幫子丫鬟扭頭離去。


  封戎國主輕輕搖了搖頭，沒說什麽，又笑著看向末竹：“聽說太子溜出宮就是找你玩兒？”


  末竹多少有些畏懼，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


  薛公公一旁瞪她：“陛下問你話，你就老老實實回答！”


  末竹心頭歎了一口氣，暗道：“唉，看來不答也是死，答也是死，背上個帶壞太子的罪名，十個腦袋都不夠砍了。”癟了癟嘴，無奈地點了點頭：“不過知道他太子身份之後，就再沒見過他了。”


  國主朗聲一笑：“朕這個太子啊，什麽都好，就是不愛與人相處，沒想到總算是交到個朋友了。姑蘇世家曆代賢良忠臣，你是姑蘇府的人，與太子多走動走動沒甚麽。”他說著，那個袖中取出一塊金牌來，放到末竹的手中，“皇宮不必其他地方，出進都不方便，皇帝老伯賜你一塊金牌，以後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除了朕，誰都不能攔你去路。”


  末竹揣著這塊沉甸甸的金牌，手足無措，慌忙想推卻，說道：“皇帝老伯……不不，陛下，金牌這麽重要的東西，末竹怎麽能收？”


  薛公公隨聲說道：“陛下請三思，就連朝中元老，護國將軍都沒有這恩賜，給個無功無德的小姑娘，怕……怕會有異議呐。”


  “是啊是啊。”末竹擺手，“您拿回去罷。”


  國主瞪了薛公公一眼，正色道：“朕現在做個甚麽決定，還要薛公公首肯不成？”


  薛公公驚惶地躬下身去：“老奴不敢，陛下息怒。”


  雲墨暗中輕輕扯了扯末竹的衣袖，示意她收下金牌。


  末竹怕再推托下去，惹惱了國主，到時龍顏大怒，實在可怕，趕忙跪下身去，磕了三個響頭：“謝陛下隆恩。”


  國主抬頭看了看雲墨，慈聲說道：“墨兒，父王送你的十六歲生辰禮物，可喜歡？”


  雲墨跟著跪了下去：“多謝父王。”


  末竹撇頭輕問：“怎麽今天是你的生辰？”


  雲墨隻是輕輕一笑，沒有作答。


  國主再交代幾句，就讓雲墨帶末竹退下了

  末竹一路走一路掂著手裏的金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道：“剛才我嚇壞了，要是就這樣被拖出去砍了就實在冤枉。”


  “我也沒想到，父王竟然會賜你金牌。”


  末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再怎麽說，皇帝老伯也是你親爹，不過你真不夠意思，生辰也不告訴我。”


  雲墨笑道：“告訴你的話還有禮物不成？”


  末竹高聲應道：“那是當然的事，不過你堂堂太子，甚麽寶貝沒見過，哪會稀罕我送的禮物……”


  “我稀罕的。”雲墨急忙接道，“隻要是你送的，我都稀罕。”


  末竹眼珠一轉，隨手從地上拾起一快圓潤的石子來，賊兮兮地一笑，塞到雲墨的手裏，笑著說道：“這塊石頭就是我送你的禮物，你也稀罕麽？”


  雲墨像是握著什麽絕世珍寶似的，樂嗬嗬地回道：“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禮物了。”


  末竹噗嗤笑出聲來，說道：“你呀你呀，一點太子模樣都沒有。隨便塞塊石子給你，就高興成這樣子。”


  “俗話說，禮輕情意重，別人阿諛奉承之物，怎麽比得上真心朋友的一塊石頭呢？”


  “算你會說話。”末竹笑著晃了晃手裏的金牌，“雲墨，有了這個，以後是不是我想來找你玩就能來找你玩了？”


  雲墨嗯了一聲，想了想，繼續說道：“不過……你盡量避著皇後。”


  末竹眨了眨眼睛，問道：“我有金牌在手，難道她還敢把我攔在外麵？”


  “哼，她甚麽做不出來？”雲墨言辭間透出怒氣來，“不瞞你說，她為了坐上皇後的位置，毒死了我的親娘。”


  末竹啊了一聲，震驚地驚呼起來。


  “噓。”雲墨比了個手勢，“你小聲一點，深宮不比外麵，說不定哪個來往丫鬟就是她的眼線。如今我羽翼未豐，萬事隻能忍的，隻盼著今後有一天，能親手報了殺母之仇。”


  “真是想不到。”末竹輕輕歎了口氣，“我原本以為皇後娘娘隻是脾氣壞了點，沒想到心腸這麽歹毒。”


  雲墨嗤笑道：“隻可惜她生不出兒子，否則怕是我連我的性命她都要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