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沈家在R市的房產挺多,隨著沈氏的出嫁而增長。如今沈氏和沈淩已經鬧掰,在沈氏名下的房產自然不會再給沈淩使用,其中有很多的地方都可以排除。沈玉汝被捕之後,在他名下的財產都被凍結,房產俱都查封,沈淩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和當地警方作對,所以又可以排除一部分。


  剩下的在沈淩名下的房產就很少了,其中有金店,有酒樓,有茶肆,有會所,還有住宅。


  當然,這一溜的調查位置圖被任嘯徐調出來發給藍釉的時候,藍釉都已經順著那車摸到一個地方。他跟著沈淩的車,被發現了,之後沈淩放了蛇,把藍釉引到另一個地方去,他自己轉移他處。藍釉發現跟錯了,本來打算將錯就錯抓沈淩幾個手下回去,結果任嘯徐的吩咐又到了,給你幾張照片,給我把人弄回來,嚴刑拷問,目標,沈淩的女人的下落。


  沈淩還有個女人?藍釉不禁納悶。說道沈淩這個人其實季澤同和他也有幾分交情,小季爺和西南的闊少們幾乎都有交情,季澤同說這男人怎麽可能有固定的女人?他的女人最多玩一個月就得換新的。而藍釉手下的情報網所得的消息和季澤同說的也相差無幾。這樣的男人怎麽會有個女人?陸氏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不過,暫時不管情報的對錯,先把人拿下了再說。就那倆守在門口的。


  藍釉在車裏壓低了身子,對他身後的人比了個手勢,意思是說:悄悄過去,一舉拿下,要活的。


  那是一棟老舊的樓房。


  三月暮,傍晚,夕陽西下,微風。榆樹的新葉在橙色的金光裏徜徉,風吹過樹梢,樹葉碰撞發出莎莎的聲音,暗地裏吹響了衝鋒的號角。


  背光處,幾條人影簌簌前行,拔掉了門口的暗哨,摸進樓內。藍釉打頭,後麵跟著四個人,趁著那兩人坐好了要吃飯的空檔兒,悄無聲息的摸到他們背後,猛烈的在人脖子後麵一擊,出手迅捷如豹。


  捕獲的過程就是這麽簡單,前前後後不過幾分鍾。就地捆好了,四個手下分別把人抬起來,從原路返回,門外早已停了一輛新車。把人拖上車藏好,新舊兩台車兵分兩路在城中繞圈而行,最後繞到藍釉自己的據點。


  說是據點,其實就是離任氏不遠處的一棟居民樓裏的一間房間。高檔公寓,隔音極好。開了房門,進入臥室,才發現這裏更像是一間刑室。臥室被鐵柵欄隔斷成一個個小間,乍一看像是飼養某些野獸的籠子。


  從進入這間房開始,藍釉臉上的表情就變了。其實也說不上變了多少,反正,比以前嚴肅,陰狠,有殺氣,勾起的嘴角顯出一絲興奮之感。


  他的手下也是個個換了表情,有的嚴肅有的興奮。畢竟這群人才是真正的道上人,從小在暴力血腥和犯罪中成長,這樣的環境能夠給他們帶來久違的熟悉感,就像歸家的旅人一樣,牽扯出內心深處的興奮和安詳。


  心所歸處即是家,可是不得不承認,不是所有人的歸宿都是光明和美好的,總有那麽一群人,他們需要接觸這個世界最殘忍和恐怖的一麵。


  而拷問,隻是其中的一種。


  距離上次他們把那幾個毆打顧家臣的小警察削手砍足,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


  隨便挑了兩個單間,把人扔進籠子裏,拿鐵鏈子拴好,藍釉坐到一旁的太師椅上,翹起二郎腿,冷眼旁邊。旁邊已經有手快的手下,給他端上了一杯上好的春茶。與此同時,有人拿了冰冷的水來,潑在那兩個人的臉上。


  被冷水激醒的兩人,還沒睜開眼睛,就已經先聞到了熟悉的香味。新芽兒總是最香的,滿室的茶香讓兩個茶葉世家的手下人感覺十分心酸。沈氏曾經是多麽輝煌的茶商?如今卻是廣廈將傾了。


  藍釉目光如狼,死死盯著麵前的兩個人,道:“我時間不多,給你們一個機會,誰先說,誰就可以活著出去。沈淩的女人在哪裏?”


  藍釉記得他不久之前還嘲笑過沈淩,說他怎麽又綁架又威脅的,搞的比他藍釉還像黑道。而麵前這兩個人到底是商人出身,沒有經曆過真正的血雨腥風,或者經曆不如他們慘痛豐富。醒過來之後看到這鐵柵欄的一瞬間,他們眼中露出的那一絲害怕,還是證明了他們的底氣不足。這兩個人能扛到多久呢?


  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塚。


  夜幕降臨,牡丹城燈火通明。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任嘯徐時刻關注藍釉的動向。


  那兩個家夥還真不是一般的硬,藍釉使盡手段,已經把人弄得偏體鱗傷,奈何他們還是不肯交代。其中有一個人還視死如歸的跟藍釉說,你不要以為沒事,沈少肯定很快就會知道我們被抓了,到時候,我們也不知道人在哪裏。


  藍釉粲然一笑,道:“也就是說,你們現在知道,是嗎?”


  那個人滿頭黑線,又閉上了嘴。連續數小時的逼問,反複的弄暈過去又被冷水潑醒過來,在三月的低溫裏,饒是身強體壯的大老爺們也熬不住,有一個已經開始發高燒,斷斷續續說著胡話。另一個還堅挺著,不過他似乎太過衷心,竟然趁著藍釉他們不注意,用手上的鐵鏈子絞在那人的脖子上,企圖把他勒死。


  被拖開的時候那人的喉管已經被勒斷了。已是深夜,身邊就躺著一具冰冷的屍體,那人還是不說。任嘯徐有些不耐煩,親自過來看,那人認出了任嘯徐的臉,竟然開始大聲咒罵,罵任嘯徐對親人下手,喪盡天良,不得好死,詛咒他的小情人被輪奸被分屍。


  任嘯徐本來就最忌諱人說這個,彼時被激起了滿腔的怒火,眼中流露的殺氣簡直連藍釉都恨不得退避出幾條街。那人卻早已是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竟然一點也不退縮,直勾勾的盯上了任嘯徐的眼睛。


  還算是條漢子!藍釉也忍不住讚歎一聲,沒想到沈淩的手下還有這號人物,能知道沈淩把自己的女人藏在哪裏的,應該都是他的心腹,而這個人明顯更勝一籌,他連任氏和沈氏的糾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大概是個地位不小的人物。


  可惜,還是犯到了任嘯徐的手上。這個男人叫活閻羅,也不是白叫的。


  任嘯徐堪堪幾步走到那人麵前,跨進一步柵欄當中,俯下身去捏住了那人的下巴,四目對視,任嘯徐的語調冷得像三尺寒冰。


  “聽說你很嘴硬啊……”


  “哼!”那人恨恨的朝任嘯徐吐了一口,卻是一口血水。


  任嘯徐側過身去躲過那血水的襲擊,嘴角抽動,衝著藍釉不溫不火的說:“藍釉啊,這人嘴巴不幹淨,幫我個忙,把他的舌頭割下來,把牙齒一顆一顆的給我敲了,行嗎?”


  倒是十足的紳士和請求的語氣。


  藍釉苦笑一聲,朝一個手下挪了挪下巴。


  那手下便從褲兜裏抽出一把瑞士軍刀,雪白的刀刃反射著屋內的燈光,和窗外的月光相映成輝,手下人眼中閃過一絲寒氣,目光凶狠的抬起那人的下巴,擠開,把刀刃塞了進去。


  被割的人頓時血流如注。


  “等等……“任嘯徐在緊要關頭揮了揮手,看著隔壁間那具冰冷的屍體道,”這個已經死了吧?可惜了,不然我就能把你的舌頭割下來。算了吧,要他幾顆牙齒。”


  藍釉的手下遵命的嗯了一聲,收起已經把那人舌頭割出一道口子的瑞士軍刀,改在手上帶上了有鐵片的手套,一拳砸在那人嘴上。


  任嘯徐讓出幾步退回去,已經有人又搬了一張太師椅,放在藍釉的旁邊,並泡好了一杯新茶。任嘯徐坐了,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悠悠抬眼,看見那人從嘴裏吐出幾顆白花花的牙齒來。他已經滿嘴是血。


  藍釉一直不大喜歡這麽弄,很容易就把人弄死了。可是任嘯徐不管,他已經很生氣了,玩死一個就當解氣。大不了嘛,再去抓幾個回來,反正陸氏提供的名字還挺多的,有四五個呢。


  看來沈淩還真是喜歡他那個女人,派了這麽四五個心腹負責她的安全問題。


  但是任嘯徐心裏也煩,真把人玩死了,要再抓一個還是蠻麻煩的。他來之後的連發打擊,已經讓那個可憐的家夥昏厥過去,連冷水也沒法兒弄醒了。他正琢磨著要不宰他幾個指頭,十指連心,肯定能疼醒過來。藍釉趕緊止住了,說這兒已經被折磨得不輕了,你要再折騰,就真死了。倆都死了就沒處再問去,拖一刻鍾,顧家臣就多受一刻鍾的罪。


  任嘯徐悶著一口氣,舉起手上的茶杯子就往那人身上砸去。新泡的茶,用的是滾滾的開水,這一淋上去,居然歪打正著把人燙醒了。


  那人的意識已經模糊,臉上被燙出幾個水泡來,眼皮也腫得不成樣子,眼睛隻能睜開一條縫。碧綠的茶水衝淡了他臉上凝聚的血,茶漬連同血漬一起染在那人早就看不清顏色的襯衣上,染在鋪了瓷磚的地麵上,染在濃濃的月華中。


  任嘯徐耐性盡失,臉上卻又是偏偏做出一副十足的玩樂意味,他叫了一杯新茶,頭也不抬,衝著那人淡淡問:“還是不說麽?”


  那人似乎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麽,沒了明顯的反映。


  任嘯徐瞥了一眼旁邊的屍體,歎道:“真可憐……還得親手解決自己的兄弟。這輩子一定沒少造孽吧,不然怎麽要遭這份罪呢……你那兄弟躺在地上還真冷,不過他也沒什麽用了……藍釉。”


  任嘯徐突然喊了藍釉的名字。


  “嗯?”藍釉應聲。


  “我記得你有一條蒼狼犬,好像一直是喂生肉的?”


  “虧你還記得,狼狗,叫蒼狼。”


  “牽過來吧,現成的肉,別浪費了。”任嘯徐語調淡漠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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